当灵魂和愚昧共舞,金钱就能控制风向,进而克隆无数个顶尖掌舵手。
天气闷闷的,看着像要下雨。洒水车在路上作业,士多小铺的老板累得打起瞌睡,无暇顾及那些不买东西,却在店门口打桌球的二流无赖。
肖赞拿了藏在柜子里的卡,把自己攒在银行的钱取了一部分出来,二百来块钱买件质感稍微好那么一丁点的短T,三百多花在一盒茶叶上。他知道,这个价买不到什么好茶。
还剩下几十块钱,他去买了两瓶汽水。罐装的可口可乐,老板指着空落落的铁罐说没吸管了。锈迹斑斑的铁罐上面还写着“皇冠曲奇”的字样。
两块五的可乐和两块五的豆奶,一定要用吸管才能喝吗?
肖赞拉开拉环猛地往喉咙倒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直冲喉管,头顶厚重的云层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耳边难听的言论像蛆虫一样阴魂不散。
走过贴满小广告和电话号码的电线杆,前面就是公交站牌,王一搏说下午五点派车来接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半还好,回去能洗个澡再出门。
二叔被打断三根肋骨在他家里躺着,父亲下工回来不仅要伺候这条癞皮狗,还得应付工厂其他人异样的眼光。肖赞每天睁开眼睛想的事有很多,想得最多就是怎么把他二叔弄走。
上次发生那样的事情都没能摆脱掉这个废物,他就猜到一定是父亲去和光头佬求情了。
这块地方,到处都有工人在吐痰,到处都是这些人随手乱扔的瓜子壳和槟榔渣,肖赞刚来的时候没注意踩到过几次。
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肖赞逼迫自己把眼神从粘在鞋底的口香糖移开,他飞快地跑回房间锁门,坐在床边脱鞋。
黏性强的橡胶制品牢牢地钉在另一块橡胶制的鞋底上,它们共同亲吻灰尘和蜘蛛网,演绎着这世间最下贱的天作之合。
哗——
鞋子被肖赞丢进了水桶里。
他找来刷子和洗衣粉,忍着不适把鞋底洗干净。
“幺儿,小少爷喊你去他家这事,怎么不和爸商量一下?”
刷子的毛不软,扫一下人的皮肤就能红一片,肖赞低头刷着把手背刷出好几块红斑,“爸,人家邀请我去,我和你说了有什么用,又不能不去……”
“他老汉儿过生日,叫你一个外人去干嘛?”肖父不解道。
“我啷个晓得?去就去呗,我还去不得了?”
肖赞提了水桶从厕所里出来,紧抿的嘴唇诉说了他隐忍在心底的不甘和不满,“爸,我是一搏的家教,他对我很好,做什么都会带上我。他喊我去他爸生日宴说明我们的关系不差,爸,我有一搏这样的朋友,不是很好吗?”
肖父一时哑口无言,下垂的眼皮掩盖了某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幺儿,爸和你说过,你和少爷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什么不是一条路的人?!”
说不清是哪根引线着了火,肖赞现在就像一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对他父亲说话,“天虹大道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有钱人,还有像我们一样的穷鬼,不管口袋里有多少钱都能走在那条道上,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他王一搏走一条路?到底为什么?!”
啪——
随着分贝渐弱,肖赞白净的脸上即刻烙出一个巴掌印来,他缓缓抚上自己烫红的脸颊,黑色瞳孔里的海面瞬息万变,“爸,你打我?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叽叽喳喳的鸟叫飞进来,贴着肖赞和父亲二人之间的对峙低空飞行。
“幺儿……”
下午五点,工厂食堂的窗口已经飘来几缕饭香。
肖赞在众人的注视下上了王一搏派来接他的车,还是那辆吸人眼球的奔驰,也是放在天虹大道的豪车流里不值一提的奔驰,但停放在这扇红色铁门前已经足够耀眼了。
灰头土脸的下班工人果然一直在看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的车,肖赞一转头就能看见这些人妒忌的眼神。
淌过臭水沟的老鼠也会在路过饭店时,生出铤而走险的心思来,这是没办法改变的天性,得过且过的人一边埋怨自己挣不了几个钱,又一边对着有钱人的财富吐口水,他们得不到的东西高高悬挂,仰望的时候张开嘴巴接一点油水,低头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鼠钻进裤管。
有什么办法?
往上爬的梯子都被上位者砍断了,既然没有办法,那就闭上只会说话的嘴巴好好做事吧。
从猿猴进化到人类,最可悲的不就是从森林走进车间吗?
王家停车库停了很多辆黑牌车,道路两旁站立有黑衣服的保安和保镖,二者的差别还是能够区分开来的。
指引的领队是清一色的英籍佣人,王老爷子说了,家里头那几个印度佣人口语难听,所以不让他们去迎宾。
王一搏今天穿得比平时要隆重些,利珊珊做完头发上来还想给他戴个小领结,“宝贝,你现在真像个绅士。”
“妈咪,我本来就是绅士啊,爹地也是,他比我还像个绅士。”王一搏扯掉别在衣服上的领结,当着利珊珊的面扔进了垃圾桶。
把怨气转移到母亲身上是不对的,他明明应该同情或者怜悯这个遭遇丈夫出轨的可怜女人,但是他做不到,因为他觉得今天的局面和对方太无能,不懂经营家庭脱不了干系。
他父亲罪大恶极,他母亲也好不到哪去。
下楼,宾客们都聚在会客厅里,王一搏背着手去问一个佣人,“巧克力还有没有?”
“有两盒没开封,需要给您拿过来吗?”
思忖片刻,王一搏答,“嗯,拿一盒过来放茶几上,哦,还有保鲜室里的山竹和草莓也拿来。山竹剥皮,草莓切块。”
他想,肖赞应该是喜欢吃巧克力的吧。
晚高峰堵点车正常,一刻钟后奔驰就开进了车库。
王一搏笑着和肖赞招手,他从楼梯上跑下来,像迎接新玩具那样开心。
“哥哥,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一搏,路口有事故,车多人多太堵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个仰头,一个低头,彼此的气息萦绕纠缠,最后一束落日余晖从他们的空隙中间穿过,在两人的身后投出光影。
“巧克力,你猜对我的左右手各藏了几颗,就给你。”王一搏把双手伸出来,两个拳头好像一样大,“全猜对的话有额外的奖励。”
又是奖励,这个小男孩儿还真享受控制别人的感觉,肖赞摸了摸下巴,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一搏,你能先告诉我是什么奖励吗?”
“哥哥也太自信了吧,还没开始呢你就问我奖励,怎么,你就这么肯定自己会赢吗?”王一搏勾了勾唇,轻佻的笑容浮现在他那张得造物主垂爱的面庞上,偶尔互相取悦对方也是个不错的解闷方法。
“那如果我赢了呢?”肖赞语调上扬,胸有成竹的模样几乎让人忘了他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教老师。
王一搏不甘示弱,垫了垫脚贴近肖赞的耳朵说道,“哥哥赢了,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肖赞挑眉,关押欲望的牢笼震动异常,铁链栓不住野兽,他藏不住自己的邪念。
包实的拳头乖顺地摆在他面前,等对上王一搏的眼神时,他心底的声音在呐喊:
王一搏,终究是你引诱的我,所以如果我说我想要你,你没有拒绝的余地。我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要站得比你高,要不择手段地得到你。
晚宴开始前还是老样子,几个位高权重的人物上去发表一通客套屁话,然后台下的人跟着鼓掌附和。
先上冷盘解馋,这时候宾客照例还得寒暄一会,等例汤来了才正式开席。
王一搏让肖赞跟自己坐在一块儿,“哥哥,你怕什么?有我在,你放轻松点,这里没人敢小看你。”
肖赞点了点头,他虽然人在王一搏身边,但心却一直周旋于众人的言谈举止中。
这帮有头有脸的人说话都漂亮,上流人士奉承的技巧可谓是炉火纯青。学点东西也好,风水轮流转,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他以后用不上。
“哥哥,你想吃什么?”王一搏靠得太近了,说话带出的热气直接就在肖赞的脖颈处打转,“我帮你夹。”
这过于亲密的话语很快就把餐桌上其他人探寻的目光勾了过来,王一搏的父亲放下筷子,右手把玩着左手的扳指问道,“宝贝,你是不是要跟大家介绍一下你的老师?”
一个小小的家教老师,有介绍的必要吗?
王一搏抿嘴笑了笑,双颊略微有些发红,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说,“爹地,他叫肖赞,是我的……”故意停顿有掩饰的嫌疑,这里没人不懂,“老师。”
夜里,宴席散场后的王家陷入妖冶的沉睡中。三楼书房传来一阵压抑的喘/息。
(海外版有惊喜)
肖赞逃回王一搏房间时手机还亮着,电量显示百分之十五,录像的时间最终定格在三分十八秒。
Play with a mask to hide the truth
People cheat each other right
Run away with me
It'll be the way you want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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