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曾经 一步步想念”

“在脚下蔓延”

　 2018年结束了鼓点，2019年的钟声在人们的殷殷期盼中如约而至。

元旦假期一结束，人们又纷纷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王一博没有假期，他在公司住了三天，同事发现他时，这人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憔悴得不成人样。

“王总监，要不您回去休息一下？” 新来的实习生怯生生的，“手头上的活儿我们几个干就成。”

王一博轻轻哼了声，他也不是瞧不上这些新人，只是这个微软的新系统修复问题实在棘手，他老板元旦跟老婆旅游去了，把烫手山芋丢给他全权负责，他若是真放权下去，指望底下这些人，估计还要再拖上几个礼拜。

回深圳有一段时间了，王一博发了疯地把自己泡在公司里，没日没夜地搞软件研发，漏洞修护。除了年终奖，主要还是为了逃避一些事情。

自从跟章敏灵的相亲黄了之后，他老妈天天跟催债一样，短短几个星期，给王一博推了多少个未婚女士的名片，王一博熟练地划掉，锁屏。

奈何他老妈不依不饶，他也不依不饶，这场斗争到最后以王妈的失败告终，没办法，她生的这个儿子倔得像头驴。

“油盐不进！” 母子俩的聊天框最后只剩下王妈这句恨铁不成钢的话。

一切搞定后，王一博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别人元旦后都在劳心劳力地加班，只有他，在自己不到一百平米的小屋里窝了几天舒心。

人一闲下来，脑袋就忙了。

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王一博天天到小区楼下打球，有时一个人打，有时跟一些放假回家的学生。有几个学生还是板仔，带王一博学了滑板，30岁的男人宝刀未老，花了一个下午，就学会了滑板的几个基本动作。

但他还是心乱如麻，哪怕只是短短一个瞬间的一个念头，就能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回深圳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王一博将所有时间线所有事情捋清了之后，二话不说便冲到肖战家里把人逮住。

肖战父母离婚十几年了，高中时期就不住在原来那儿，王一博后面有去找过他，没找着人，也是二人一度失联十几年的一个原因。

听说他现如今跟他母亲住在一起，王一博花了点时间，终于找到他的新住处，开着保时捷不管不顾地赶过去，生怕肖战回香港了。

新房子坐落于市中心一栋顶奢的小区里，肖战赚的人生第一桶金，便买下了这套房子，给他母亲住。风烛残年的妇女早就住不惯窄小的出租房了，儿子一声令下，便收拾了衣服搬上豪华小区。

二人在小区楼下碰面，气氛尴尬到极点。王一博向来不会弯弯绕绕，见到穿着家居服头发软软地塌在额头上的肖战，心里也柔软了十分，他一向心直口快，本想单刀直入，正切主题，却忍不住带着点委婉，犹豫了半晌，道：“想找你，确认一件事情。”

肖战本想邀请他上楼坐坐，听他这么说，停下脚步，表情疑惑。

“那日，在咖啡厅。” 王一博顿了顿，“抱歉，我不该那样对你。”

提到咖啡厅，两个人都明了，这件事不可能就此揭过，王一博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抛出咖啡厅，就是想引出他想说的话。

“我想了很多天，还是没想明白。” 王一博不给肖战开口的机会，他注视着肖战的眼睛，悬悬而望：“你是不是，喜欢我？”

肖战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流露出来的情绪，尽是崩坏、掩饰、退缩。王一博上前一步，捕捉他这些轻微的伪装，不容分说继续道：“你别骗我。”

“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他开始语气有些急切。

肖战平复了一下心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半晌，看着王一博的眼神带着乞求：“别问了。”

王一博心冷了半截，他急痛攻心之下抓住肖战的手，“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肖战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光，怔怔地看着王一博。王一博觉得现在在肖战眼里，自己就像个傻瓜，一个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傻瓜。

“肖战，请你相信我。以前，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 他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执着道：“你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

王一博害怕肖战会拒绝，开始为自己辩解。他想告诉肖战，自己是后知后觉肖战的情感，他没有明知肖战喜欢自己，却还是死皮赖脸地吊着对方。

然而，肖战的反应还是那般如常。

“回去吧。” 肖战淡淡笑了一下，眼底漠然，“我没有喜欢你。”

“你还骗我。” 王一博无情拆穿他，他早就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我已经知道了。”

“我没骗你。” 肖战语气平淡，像个成熟的大人面对闹腾的小孩一般，冷静地陈述着：“真的。”

“我不相信。” 王一博颓唐万分，抓住肖战的手骤然失力，像是无法接受一般，连连摇头，后退了两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变了，所以你不喜欢我了？”

他真的变得那么不堪吗？王一博心里自问，地位自然不如以前，年少时，他爷爷是退休的战勋英雄，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走出国门的学士，到了他父母这一代，虽没有那么大的功绩，到底也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混得有声有色的，因为这层关系，他自小受的教育不差，加上父母思想开明，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支持他的一切喜好，也尊重他的多方面权衡发展，不把学习当作唯一出路，这也是他那么别开蹊径的原因。

后来，一切繁荣均成泡沫幻影，等彻底明白周身一切糖衣炮弹全是父母打造的假象时，为时已晚。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扬长而去，包括肖战。

不等肖战开口，王一博凄然道：“我懂了，你当年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我不过是只丧家之犬，担心被我拖累，恨不得早早离开。”

短短几句质疑，将肖战逼得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情绪层层叠进，王一博是再也忍不住，困扰他多年的疑惑终究没有解开，自己反而先黯然自伤起来。

肖战凄楚地看着他，似是想上前扶他一把，又还是忍住了。“过去了，我真的已经忘了，你过好你的日子，不要想这些。”

拒绝之意明晃晃，王一博再一次感受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绝望感，他甚至不敢去看肖战，擦掉眼泪利落地转身。

如今想来，那日确实冲动。他们二人十几年未见，没想到只和谐了不到一天的光景，便被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肖战会拒绝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王一博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自卑。对方如今金枝玉叶，德高望重，而自己呢？只混了个有头有脸的假象而已。

这也是他回来后天天那么拼命的原因，事已至此，听天由命没什么用，自怨自艾也没什么用，他若是再一味消沉下去，反而什么都挽回不了。

只是，山不来找我，我便去就山。

王一博钻了几天牛角尖，终于还是决定再次争取，他拍拍屁股到老板办公室，跟老板争取了几天假。

这老板就是当年王一博刚到深圳时在团队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后来他们一起创建了公司，以王一博的才干和能力，其实应该由他当老板，但王一博早就没了当年领头羊的干劲，他只想安安稳稳地打工，反正工资也差不了多少。

也是因为这样，王一博才敢一直大摇大摆穿着卫衣工装裤就去开会，他老板比他大几岁，只把王一博当弟弟，提醒了几次后王一博还是我行我素，索性就随他去了。

“你要去几天？” 张鹏眼下乌青，一脸哀怨地看着王一博，“你倒是先苦后甜了。”

王一博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你在旅游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在公司也是这个状态。”

“最多3天。” 张鹏做出最后妥协，痛心疾首道：“那些年轻人没一个靠得住啊！”

“叫人事部的人多长几双眼睛。” 王一博表情不屑：“3天就3天，记得给我报销。”

“假公济私！我要控诉你。” 张鹏的手指在键盘上起飞，嘴上也叭叭个不停：“你自从买了房子后就没一分钟不吸血的，公司都快成你第二个家了，你干脆把房子卖了，住这得了。”

王一博才不听他说什么，跟张鹏对接了一些工作后，正想走人，便听他问：“你怎么突然想去香港了？”

“有个想追的人在那里。” 王一博十分坦率。

“真假？” 张鹏拍着掌站起来，激情三问：“你不早说，这必须报销啊，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也没告诉我！”

王一博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事成了再跟你说，你记得打钱就行。”

“去吧！” 狗头军师露出老父亲般的欣慰表情，“我会代表公司上下全体员工，向你表示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