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暑假,这是宋亚轩在这个穷山沟的第三天,早上6.30,一阵噼里啪啦打扫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压过来吵醒了宋亚轩。
大少爷有起床气,翻身下了被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床垫,视线扫到塑料筐里自己换下的衣服,三天了,刚来时候衣服上粘上的灰还扎眼的很。
“为什么还没洗?”
宋亚轩指指自己的衣服,打了个哈切,拦住了张姨哗啦啦扫地的动作。
“你说啥?”张姨问
宋亚轩翻了个白眼“衣服要洗”
张姨这下听见了,杵着扫把杆看了看他“河边儿洗去”
“我?”宋亚轩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不然嘞”张姨反问他
“你们城里来的娃娃不会娇生惯养地连件衣服也洗不了吧?”
这话说的带刺,宋亚轩听不下去,开口就是批落“拿钱不办事”
张姨也不乐意了,指着宋亚轩的鼻子“房租不要钱,啊,让你来白住啊”
“吃饭不要钱”
“还要我伺候你啊”
张姨索性也不扫地了,哐的一下吧扫把扔在地上,叉腰抬头开骂。
“想享少爷的福倒是多给几个钱呐,你不是有个有钱的老子吗?你让他多给我点钱呐”
“我好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
宋亚轩没见过这样骂街的场面,不由得后退了几部,张姨步步紧逼
“不让你干活还指挥上我了,你以为你谁家宝贝疙瘩啊,我把你端着”
“不过也是”张姨突然笑了声“谁家宝贝疙瘩会被扔在山沟沟里”
宋亚轩脑袋突然嗡嗡的一直作响,他找不到噪音的来源,可能是女人的叫喊,也可能是他脑子里的声音,他不知道。
只是他感觉头晕晕的,心底的情绪山火蔓延了整个燎原。
可他不能反驳,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能做的只有出逃,逃离这个杂音遍布的地方。
当宋亚轩第二次坐在刘耀文家相同的位置时,刘耀文筷子都快掰断了。
老奶的解释在刘耀文耳朵里就是一个死绿茶男的演戏。
还什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大中午也没人喊他吃饭。
纯粹瞎扯淡,放屁!
这顿饭他是吃不下,站起身就要走
“去哪?”老奶抬头,示意刘耀文别闹
“吃不下,去店里看一圈”
老奶没再说话,算是默认,毕竟这俩在一起准得出点事儿。
脑子里自动播放一排排花花绿绿的饮料,也不是宋亚轩想喝,他实在是喝不惯村里井里打上来的水。
他总觉得有一股土味。
“我也要去”
刘耀文顿了顿,掏掏耳朵,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骑上三轮,刚刚把钥匙转动,后面便颤动着发出了声响,紧接着,另一份重量就落下了刘耀文刚准备回头开骂,眼睛刷一下就锁定了被扔在他附近的百元大钞。
钱入口袋的过程异常漫长,如果不是有道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刘耀文也不会这么觉得。
他似乎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轻笑,不过,给钱哥一个面子,刘耀文就当没听见了。
颠簸过来再颠簸回去,层层叠叠的树木与远处的山峦构成交错的画面,一帧帧地在眼前快速出现又立即消失。
还是钢筋水泥的森林好看些,人也养眼些,宋亚轩不禁想到了自己那个所谓的“弟弟”
虽实在懒得提起,不过,跟眼前这个连头发都好几天没洗,油乎乎一绺一绺耷拉在脑袋上的人来比,还是好多了,起码视觉上不会给人带来冲击。
人往往就是这样越不想在乎某个东西就越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放在某个东西上。
还是和第一天见面时一样,耷拉着双脏兮兮的拖鞋,脚后跟上的老茧混合着黑泥。
衣服,也和那天一样,看得出来他没换过了,还是那件黑色的短袖,只是上面又多了几个油点。
太阳烘烤三轮上的两人,宋亚轩不知怎的总感觉鼻尖隐约萦绕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味。
“受不了……”
宋亚轩右手扶额,一边叹气一边尽力远离刘耀文。
“你……”犹豫了半晌,宋亚轩还是开了口“能不能洗洗你身上,都已经发酵发臭了”
这么热的天,刘耀文的脸突然冷得可怕,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三轮,同样的摔倒。
宋亚轩慌忙遮自己的额头却不小心划伤了胳膊,长约5厘米的伤口冒着丝丝疼痛。
轰隆轰隆……车向三天前一样开走,宋亚轩一把扯开紧扣在脖颈上的纽扣,抬脚就给了路边的石头一个暴击。
“什么垃圾!”火气涌上了脸,白皙的小脸红彤彤的倒像是过年家门上贴的年娃娃。
做完一系列发泄的动作,宋亚轩冷静了下来蹲在地上。
这不是他的风格,他不能这么神经质跟另一个神经病斗下午,他是生长在京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要气度要从容,不能像畜生一样争来争去。
“你还好吗?”女孩发出声才惊觉自己嗓子哑,连忙干咳了几下恢复正常才再度开口。
声音细软动听“你受伤了,要包扎一下吗?我爸是这里的大夫”
宋亚轩慢慢直起身子俯瞰了一会儿突兀的笑出了声
女孩自从他站起就开始眼神乱瞟,一会儿落在宋亚轩的脸上,被他发现又赶忙移开,双手也在衣摆下抓着又放开。
他没出声,女孩又低低的补充了一句“诊所就在附近,很近的”
“不然你伤口会感染的”说这话的时候,女孩声音陡然提高了些分贝,语气里也带上了激烈。
他总算是点头了,女孩眼睛一亮,自己在前面带着宋亚轩过去。
同样的地方,宋亚轩又来了第二次,女孩的爸爸认出了宋亚轩“又是你?刘姨呢?”
宋亚轩没作声,是女孩又给她把解释了一遍自己发现他又把他带过来的故事。
碘酒擦过伤口,女孩默默注视着,看看宋亚轩清冷的侧脸,小心的开口“你是刘姨的……”
宋亚轩漫不经心抬起眼皮,半气声的回答了一句“什么也不是”
“哦”女孩悻悻的不再多问。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撒在屋后的那片黄灿灿的油菜花地,一闪一闪的,宋亚轩眯眯眼,目光落在屋檐下停着的电动车上。
“你家的?”他问
女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轻点了下头,意识到他压根没看自己又应了一声“嗯”。
不知怎的,眼前自动浮现了刘耀文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宋亚轩心烦的扫开了幻想中的景象,来这里都没喝过几口水,嗓子又干又疼,说话都费劲。
女孩注意到宋亚轩嗓子的状态,轻声问他要不要喝水。
小诊所里有矿泉水,宋亚轩仰头咕嘟咕嘟干了两瓶,心满意足地擦擦嘴。
“那个”,宋亚轩起身,女孩在身后极其不好意思地问“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宋亚轩”他回过头来看着她
“我叫郑颖彤”
宋亚轩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出了诊所,宋亚轩突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山里面的村庄,阻挡的不仅是和外界的来往也是信号除了庄稼和树什么也没有的小地方连逛的地方也没有。
手机响铃的时候宋亚轩还直愣愣的发呆,突如其来地动静把他吓了一跳。
躺在手心的手机不停的震动,呼叫,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刺眼的厉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亚轩想了好久还是点了接听。
“喂,哥”
他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宋亚轩皱了眉,不知道这是搞哪出。
“你在那边过得还习惯吗?”
“不过……”电话那边紧接着说“不习惯也没办法啊”
“啊哥不跟你说了,爸带我跟妈要出去吃饭了”
不知是哪方先断了电话,宋亚轩迈开步子尘土飞扬,只剩下屏碎了的手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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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