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早膳吃得并不愉快,当然,仅仅是纪淮卿单方面的。
他本以为云靖海会一整日都在这里烦他,却不料她居然也会抽出时间去处理军中事务,这倒领纪淮卿有些惊讶。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想明白了,说是处理公务,但指不定是到哪儿去寻花问柳了,这倒也好。
纪淮卿只盼着云靖海能多在外风流,别出现在他眼前晃荡。
至于帮他查清邵珏的死因……纪淮卿从未信过她。
他现在一心怀疑邵珏的死八成就是云靖海的暗中策划,查与不查都无甚差别。
何况有女帝这个靠山在,无论怎么查都不会有结果。
纪淮卿心中清楚,他现在只能听话扮乖才有机会核实杀死邵珏的真凶是否是云靖海,再寻找良机为她报仇。
……
几日后的一个夜里,云靖海让婢女抱着枕头棉被,一起走进纪淮卿房中,直言要和他同寝。
婢女整理好床铺后就识趣地退下,关好了门。
纪淮卿刚沐浴完,此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神色紧张地坐在床上望向云靖海。
“阿卿何故这般看着我?”云靖海一步步朝他走近,俯身捏起他的下巴,“莫不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纪淮卿的双手揉紧了床单,脑海里已经开始思索如何脱身,然而云靖海却在这时松了手手,嘴唇附到他耳边,“这床笫之欢还是得你情我愿才有意趣……你说对不对,阿卿?”
一股热浪猝不及防钻进耳朵里,纪淮卿的脸一下子红了。
"不过……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阿卿你且先欠着本王吧。"云靖海退开身,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含着笑,说完就躺进床榻里侧,示意纪淮卿睡过来。
纪淮卿松了一口气,眼下也无法再抗拒,只得躺到云靖海身边,但还是有意与她隔开了一段距离,侧身靠着床沿。
云靖海笑了笑,一只手揽过纪淮卿的腰,将他往里一带,“睡近来些,小心掉下去了。”
纪淮卿浑身僵住,不敢再动弹。
这一夜云靖海睡得格外香甜,而身旁的纪淮卿则躺了许久才慢慢有了睡意,睡梦中一会儿是邵珏的脸,一会儿是云靖海的脸,半夜又忽然梦到云靖海一剑刺穿了邵珏胸口,吓得他睁开双眼径直从床榻上坐起,低低喊了一声:“不要杀她!”
纪淮卿的胸口不断起伏着,额头上还冒有冷汗,一旁的云靖海也被吵醒了。
“……阿卿?是做噩梦了吗?”
刚醒来就冷不丁听见云靖海的声音,纪淮卿的身体下意识一颤,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我……我没事。”
云靖海收回手,倒也没在意,唤婢女进来给纪淮卿点了一柱安神香,看出他不想搭理自己,便又倒下继续睡了。
纪淮卿怔怔地盯着安神香飘出的一缕烟,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神不受杂念干扰,再次闭上了眸。
后半夜安睡无梦,醒来时云靖海也已经离开,纪淮卿望着香炉中燃尽的灰烬,出神了好片刻才开始更衣梳洗,打算提起精神去医馆看看。
他一出门,身后就跟着几个护卫,估计也不想太引人注目,让纪淮卿感到不自在,于是也穿的是寻常百姓的布衣,和他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这几日都是纪淮卿的徒弟在打理医馆,对于有的疑难杂症也不敢擅自行医,因此有不少病人等着他。
纪淮卿开始忙碌起来后,护卫们便里外各站了几人,安安静静守着他,很听云靖海的话。
纪淮卿只管做自己的事,权当他们不存在。
未曾想……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是个佝偻着背,面目沧桑的老人,杵着拐杖走进医馆中,纪淮卿好心地安排人扶他坐下,一边询问他的病症一边为他把脉。
偏偏在下一刻,纪淮卿眼前突然寒芒一闪,老人垂下的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把匕首,快准狠地刺向纪淮卿的胸口。
眼看着尖端即将刺破衣料,一只手猛地伸过来死死握住刀刃,霎时鲜血滴滴答答落下,将纪淮卿的衣服一层层染红。
纪淮卿惊愕地抬起头,映入眼的是云靖海轮廓凌厉的侧脸。
一切发生得太过出乎意料,护卫们的反应到底是慢了一拍,待云靖海握住刀刃一掌拍向“老人”心口,他们才冲过来与他交手。
医馆内惊叫声一片,人群立刻四散开,纪淮卿看着云靖海血淋淋的手掌,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开始替她找药。
“我……我马上给你包扎。”纪淮卿的话音里透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乱,仍有些惊魂未定。
他没有想到过云靖海会这般警觉又快速地冲过来,徒手替他挡下这锋利的刀刃。
那必得是全身注意力都系在他身上……没有一丝犹豫的举动。
但凡晚了一刻,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纪淮卿的思绪乱作一团,翻找药膏的手正微微颤抖着,他甚至连云靖海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皮肉伤而已,不打紧。”云靖海缓缓舒了口气,也吓得不轻。
她庆幸地想,还好……还好自己动作够快。
“老人”武功不凡,受了云靖海这一掌后也以一敌多地打伤了纪淮卿的两名护卫,才终于被制服。
云靖海正要吩咐他们压他回府审问,“老人”就咬舌自尽了。
她并没有太过意外,让护卫们把尸体抬了出去,后知后觉感受到手掌传来的痛意。
已经很久没人能伤到她了。
“你们先回府吧,此事需尽快禀告陛下,查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要立刻向我汇报。"
“是!属下告退。”
云靖海甩了甩手,回头走到纪淮卿身边,“吓到了吗?要不我喊别的医师来吧。”
“不用,我没什么事的,反倒是殿下你……”纪淮卿拿着药膏和纱布转过身,看向云靖海仍在滴血的手,心头又颤了颤。
“就坐这里吧,殿下,我先给你上药。”
两人面对面坐下,云靖海摊开掌心,让纪淮卿握着手腕打量伤势,就见他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
刀刃割得很深,有几根手指的关节处几乎看得见里面的骨头,可想云靖海方才握得有多用力。
",,,,,,很疼吧?我等会儿给你开一副止痛药,最近这只手尽量不要沾水,更不能用力,切记。"纪淮卿细心地给她涂抹药膏,这张素来面对云靖海只有冷漠的脸上,难得地显露出几分心疼。
云靖海刹那觉得,这伤受得一点儿不亏。
“这算是阿卿你与我相识以来……对我最温柔的一次吧。”
纪淮卿动作一顿,仍是继续埋头替她包扎,没有答话。
“现在不觉得我是杀人凶手了么?”云靖海歪头看着他,语气随意地问。
“……你是吗?”纪淮卿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在问她,更像是在表明自己心中的困惑。
"那我要还说不是……”云靖海朝他凑近,嘴唇停在纪淮卿额前,就快要相碰,“你便会信了么?"
纪淮卿抬眸,对上了云靖海那双桃花眼,里面平静无波,不似平日里那般总是含着笑,此刻只有认真。
纪淮卿承认,他的心……再一次动摇了。
“那殿下,便试着让我信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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