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高山流水
……
昔日浓情皆酿作苦酒 哽咽不能入口
学他人十指相扣换 得个不置可否
辩什么脂红唇绯 珍景奇瑰
开出孤枝白蕊 谢时扬灰
……
这半月以来,不知为何,师父总是说话对自己冷冰冰的,也很少关心自己的进步了。
反而是昕无师兄时常来守着他练剑,同他切磋棋艺。
听他吹奏玉箫。
可肖战一直吹的都是那一首【不忘】,他说那是师父教他的,他要好好练习,到时惊艳一番。
昕无本想教他【凤求凰】,可想起那日尊上严肃而冰冷的态度,便再未提过教他的想法。
近日来,肖战在画一幅画,这幅画是送给蓬莱仙者的贺寿礼,他问过师父,自己该送什么好,若是送得太简陋太朴素,会否被人瞧不起,会否给师父丢脸。
可王一博却说 “无需在意他人眼光,用心便可。”
那既是用心,便将自己心中所想,所见,所愿,画于纸上。相信这幅画定能传达他崇敬的心意。
……
日子很快便到了寿宴这天。
王一博一大早便带着肖战出了宫门,前往崇明殿,肖战手里紧紧攥着那副画了半月的画卷。
其实昨日夜里,他便穿着那身红衣,询问过师父意见,会不会太突兀,或是太显眼,但当时的王一博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脸,良久才说出一句“不会,甚好。”
见他似是紧张,走的路上,忽然停下,肖战一个不注意便撞上了一个结实的后背。
方才一直低着头,好像,鼻子磕到了师父的后颈窝……
散发着淡淡的清冷香气……
“师,师父,对不起!只是为何突然停了?”
王一博转过身来,看着低头的他,手里不停地攥着那画卷,手指不安地将其紧了紧,又往里裹了裹。
忽然,他朝他伸出手,纤长的指尖覆在肖战的手背上。
“战儿,可是紧张了?”关切地问道。
“啊,没,没有……嗯,是有点紧张,我,我还从未在如此正式的场合出席过,而且,而且还是师祖的知己好友……我怕,出什么差池,给师父丢脸。”话音越来越小,肖战垂眸,睫毛颤动着,低低地看着那双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王一博其实从一出门就看出了他的紧张和不安,想了想还是安抚一下他吧,这也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走出这里,去往昆仑正殿。
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轻声对他说道“没有什么好怕的,你是我的徒儿,无人敢置喙半分,那仙者也不是洪水猛兽,不会为难于你,战儿可信我?”
师父他……是在笑吗?许久未见过师父笑容了,平日里对所有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唯数不多的几次笑颜,竟都是为了安抚自己……
是啊,他师父是什么人,整个三界都知晓他的名,他可是唯一的弟子,虽说未修得仙元,但他的身手已是十分了得,一招一式由他亲自所教,放眼整个昆仑派,也是鲜有弟子能打过他了,还怕谁欺负他不成?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底气更足了。
反手过来捏了捏王一博的掌心,示意他放心,随即展开笑颜,“徒儿自是信师父的,走吧,师父。”
可未曾想,他也并未放开手,而是由着他牵着,竟是一路牵着他过来……
掌中淡淡的温度传来,令肖战安心不少,也令他有了一种幸福的错觉。
崇明殿外,王一博轻轻在袖中放开了他的手,拍了拍他手背,示意他在殿外候着,肖战领会到,于是对这他轻轻点头,随即便同其余弟子一起站在大殿外,看着王一博走了进去。
崇明殿很大,比他们住的极乐宫殿还要大上几倍,殿门外的石柱是大理石所制,柱上雕有一龙一凤,很是壮观。
大殿之外,由远及近的分别是神医谷弟子,昆仑内门弟子,最远处是外门弟子以及其余门派前来贺寿的人。
肖战站在昆仑内门弟子里,一眼望去,显得格外的……特别。许是因为大家都身着素色衣衫,唯有他一人穿着红衣,系着红发带,手里还拿着一幅画卷。
说不紧张是假的,他从师父进去之后,便一直老老实实站在那处等着,眼睛也是看着殿外的阶梯,等着师父下来接他,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战战,我在这!”
是柳梢师姐!
肖战抬起眼眸寻到了师姐的身影,顿时安心不少,冲她笑了笑,旁边是不苟言笑的折芫师姐,折芫并未与他打招呼,他大致也已经习惯。顺着师姐的身影看去,很快在旁边也看到了昕无师兄,师兄也对他笑笑,点头示意。
尽管大家都安静地在原地候着,但还是有些声音传入了肖战的耳朵里
“那就是仙尊的徒弟?他怎么穿一身红衣啊?”
“那谁知道,许是不懂规矩吧。”
“不过他长得还是挺好看啊,不知道修为几何了。”
“嗨,估摸也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他那死鬼老爹肖无声不也这样么。”
“什么肖无声啊,听雪阁早没了。”
“嘘!你们还敢提,仙尊当时可是警告昆仑上上下下不许任何人提起他身世半分,若是被他听去,少不得你们一顿惩罚!”
……
肖战闻言皱了眉,他爹?为何师父从未提及过,难道其中有着不可让自己知晓的内情?
正想着,那殿内走出一人,一身青袍,仙风道骨,步履生风,看上去约莫有六七十的样子,发须皆白,但却并无半分老态龙钟之样,而是十分精神,眉宇间带着慈祥与饱经沧桑后的淡然。这人,便是蓬莱那位仙者了吧。
他的身后紧跟着的便是王一博和掌教以及秋霜几位长老。
王一博看了一眼人群里的肖战,朝他点了点头,目光安抚着他。
“拜!”掌教对着下面的所有人喊了一声。
随即众多弟子一同行了跪拜之礼。
“拜见神医谷主!愿谷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所有人一齐喊道。
百里沉秋哈哈一笑,示意众人起身。“老朽已是古稀之年,半截身子入土之人,此番来昆仑大家为我贺寿,后辈子弟人才辈出,真是青出于蓝啊!老朽深感欣慰!”转而向旁边几名同样跪拜的弟子说了一声“珏儿,你过来,陪我一同赴宴吧。”
“是,师父。”话音落,一名同样身着青袍的男子起身,然后走上阶梯,扶着百里沉秋。
“好了,大家起来吧,进殿赴宴。”掌教欧阳禄说道。
“是。”
……
宴会办的十分隆重,其间有弟子舞剑祝贺,有弟子弹琴奏乐。
每人的桌上都摆放着一壶琼浆玉酿,还有很多肖战从未见过的瓜果,糕点,但他并未贪吃,他时刻记得自己是仙尊的弟子,不可在外丢脸。
百里沉秋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看着为他贺寿的后辈们,心里深感欣慰,也是由衷地开心。
只是当一名弟子弹起【高山流水】一曲之时,他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思绪也渐而拉远。
王一博在一旁默默饮着酒,他知道,这曲,定是让他想起了师父。
只是那伯牙,再也见不到子期。
……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王一博抬眼看向席下的肖战,示意他,可以献礼了。
肖战点头,起身,整理了衣袍,拿起那副画卷,走向了坐在高位上的百里沉秋。
待走到桌前,肖战跪下,双手捧着画卷,献给了百里沉秋“昆仑仙尊座下弟子肖战前来献上贺礼,愿谷主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百里珏见到肖战的一瞬间,楞了一下,似是惊讶,但并未多言,随即替他接下画卷,放于师父面前,随即展开来……
那纸上日月同升,松柏苍劲有力迎风生长,树下一片静湖倒映着日月之影,空中祥云之中赫然踏着一只腾飞的仙鹤!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好!这仙鹤腾云画得太妙了!哈哈哈……你说是一博的徒儿,算来我也算是你半个师祖了,这些年来你随他修行多年,不知可否修得仙元?”
百里沉秋打一见到身穿红衣的肖战就觉得这孩子长得十分讨喜,眉清目秀,眼神清澈,遇事也宠辱不惊,如今见到了他送的这幅画,更是打心里喜爱。
“回谷主,他并未修得,不过也是时间问题。”王一博放下酒杯,回答道。
百里沉秋见他有些护短,便想逗逗肖战,“孩子,我看你天资聪颖,颇具慧根,不如随我一道回神医谷修行,悬壶济世?”
肖战闻言有些惊讶,抬眼看向他,又看了看师父,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作答。
若是拒绝,岂不是在这寿宴上驳了谷主面子,若是假意接受,那师父不知道得多伤心养了他这白眼狼。
“这……我……其实……”
“他不会医术,且我此生只有这一个徒弟,谷主弟子众多,还望谷主成全让他留在昆仑。”王一博打断了肖战的话,替他回答道。
百里沉秋抚了抚白须,摇摇头,笑了出来“你师父当年给你起这名字,一念苍生,博物君子,想你心怀天下,却不想你也是这般小气之人,哈哈。我不过是逗逗他罢了,莫要当真啊孩子,不过老朽也是打心里喜欢你。”随即又继续对王一博说道“你这性子啊,真是随了你师父……”眼神逐渐开始飘忽起来。
……
寿宴结束之后,已是深夜,百里沉秋带着他的几名弟子离开了昆仑。
路上,百里沉秋忽然叫住了百里珏
“珏儿,你从一开始,就心神不宁,可是有事?”
“回师父的话,珏儿今天见到那仙尊的弟子,觉得很像……像师妹……”
百里沉秋打断了他的话“珏儿,人各有命,若是有缘,自会再次遇见。且我算得此子命中有一劫,此劫,不可破。”
百里珏惊讶地看着他“所以,师父才想将他带回谷中躲掉这一劫吗?”
“非也,虽然很喜欢这孩子,但为师并不想逆天命。”
“师父方才说不可破,便是死劫,那他岂不是……”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也。因果循环,六道轮回,他自有他的命数,为师给你一粒回元丹,你且收好,日后会派上用场。待为师仙去,便传位与你,你需时刻牢记为师的话。尽人事,听天命,不可求。”
“是,师父,珏儿定当铭记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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