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这几年来往的信件不多,但是每逢节日,蓝氏和蓝忘机的礼都没缺过,尤其是蓝忘机送的礼都很用心,在魏无羡脱孝之时,还送了礼来,能有人惦记着他的父母,魏无羡感念他的好。
江晚吟说魏无羡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用江氏的,其实这句话他并不认可,明明是用蓝忘机的才对。他和蓝忘机明明没见过面,可是魏无羡却觉得这个人就在他的身边一样,处处关心着他,让他觉得原来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在远方关心着他。
魏无羡泪眼朦胧,他已经很久没有哭了,他自三年前起就告诉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可没想到蓝忘机的一句话,让他的心酸的差点要哭。
蓝忘机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着一身青色的儒服,苍白的面容,宛如一个文弱书生的魏无羡,心想他是不是怪自己来的太晚了,还是刚刚被江晚吟欺负了,受了委屈?
这个江晚吟,刚刚如此趾高气昂,可见平日里经常欺负魏婴,不行,他得想个法子好好教训他不可。
蓝忘机取出一张帕子递给他,“魏婴,莫哭,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他能说这是一个误会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突然就掉泪珠子,当然,他也不可能去解释,他无羡公子也是要面子的。
他拿过帕子擦了擦眼角,“蓝二哥哥怎么来了?”
“来完成约定,邀你去云深不知处。”说着,他又转身看向江枫眠,语气有些不客气的说:“当年父亲曾同江宗主说,要接魏婴去云深不知处去进学,江宗主说会好好教导魏婴,照顾魏婴,刚刚江宗主也和在下说魏婴很好,可眼见为实,江宗主,这事,你如何说?”
江枫眠有些尴尬难堪,心里对江晚吟的失望,也对蓝忘机有几分生气,都说蓝氏二公子乃是世家公子的楷模,怎么这会儿说话如此不客气?
他只好笑了笑,说道:“是阿澄的错,我让他给阿婴道歉。平时他不是这样的,今日他是急了些。”
在蓝忘机身后的魏无羡垂眸,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他哪日不急?果然还是他儿子最重要,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为他儿子兜几回麻烦?
蓝忘机可不信,他继续说道:“此次来,我是来送邀请函的,顺便带魏婴去云深不知处,江宗主,父亲已经等魏婴多年了,故人之子,父亲总要见到才安心。”
江枫眠便问:“那,阿婴,云深不知处就要开办听学,你可要去?青蘅君这几年可都惦记着你。”
魏无羡看向蓝忘机,他的眼里都是期待,魏无羡轻笑,这个蓝家二哥哥,怪有趣的。
他对江枫眠说道:“那便去吧,是该好好谢过青蘅君多年的照顾。”
这话蓝忘机听着没什么,但是江枫眠可是知道的,虞紫鸢背地做了不少的事,没有蓝氏,魏无羡过的可是一点都不如意。
江枫眠也没什么理由拦着不让魏无羡去,毕竟,过半个月,江晚吟也要去听学,魏无羡肯定也会去。
江枫眠带着气呼呼的江晚吟走了,魏无羡则拉着蓝忘机进了房间。
蓝忘机打量着魏无羡的房间,一眼望去,全是蓝忘机送的东西,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升起了一抹欢喜。
魏无羡招手,叫了小谷过来,“小谷,把床底下的小东西送走吧,小满,收拾行李,不带江家任何东西。”
“是,公子。”小谷从魏无羡床底下扒拉出一条被折磨的一身伤痕的小狗。
魏无羡远远的躲开,他这几年已经努力克服,让自己不要那么害怕,但是能避开的时候,他还是要避开。蓝忘机知道他怕狗,所以挡在了他身前。
魏无羡心里感到很温暖,拉着他说道:“没事的,我已经没那么怕了。”
“你害怕,怎么还藏了它?”
“不过是见它可怜而已。”
江晚吟爱养狗,但是情绪暴躁的时候,就虐待它们,魏无羡不止一次将他的狗偷偷送走了,江晚吟怀疑到他头上,不是没有道理。
“魏婴,你就是心善。”蓝忘机感叹的说。
魏无羡那双桃花眼晕开了一层笑意,或许吧,谁知道呢。
夜里,魏无羡看着有些简陋的羡予院,有点为难,最好的房间他睡了,蓝忘机怎么办呢?
蓝忘机却说:“不好喧宾夺主,让小满给我安排个普通房间就好,也是我来得突然,我也常年在外夜猎,睡过山间,破草屋,不碍事的。”
魏无羡有些不认同的看着他,“可是我想给你最好的,哥哥这几年待阿婴如何,我记在心里,你难得到我这里来,我却……”
“不如我们抵足同眠吧。”看着烛火下,面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的魏无羡,蓝忘机脱口而出,却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红透了耳朵。
魏无羡一愣,随即说道:“好啊,好啊,哥哥经常夜猎,肯定见多识广,不如我们一起睡,一起聊聊啊。”
见得魏无羡没有拒绝,反而来了兴致,蓝忘机松了一口气,他竟不知自己如此失礼,回头该自罚家规才是。
夜里,在简单的洗漱之后,二人躺在了床上。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嘴里嘟囔着:“说好抵足而眠,明明都是一样的年纪,怎么哥哥比我高那么多?”
蓝忘机侧过身子,生怕他不高兴,犹豫了一下,伸手摸摸他的头,“你体弱,好好养养,还能长高的,魏婴,我早该来接你的。”他想问问他是不是在江家过的不开心,受了委屈?看今日的情形,只怕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但是他的礼仪教养,又做不出背后议论他人是非的话来,只能暗暗怪自己对魏婴还是不够上心。
魏无羡靠近蓝忘机,烛火摇曳之下,蓝忘机惊人的容颜显得更加动人,看着他那双浅琉璃眸子,明明是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情绪,可是魏无羡却莫名的懂了。就是因为懂了,他白日里自心底的暖流又冒了出来。
在那场梦境里,他修了鬼道之后,那个含光君蓝忘机却在人人惧怕他,唾弃他之时,却关心着他,努力想带他走回正途,旁观者清,含光君不是讨厌鬼道,是真的担心他。
担心损了他的心性,损了他的身子,苦苦的劝,那个魏无羡却不懂得他的苦心。然而,他们明明没有太多的交际啊。
如今他们初次见面,仅仅的几封信,这个人却对自己关心至此,他突然有些惶恐,他是不是对谁都那么好?
“不是。”蓝忘机出声道。
魏无羡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蓝忘机解释说:“魏婴,我素来没有什么朋友,除却家人,我只对你这么好。”
魏无羡捂嘴,他竟然不经意的就将心里话说出了口,有些害羞,但是还是很高兴,“蓝二哥哥,那你会一直这样对我这么好吗?”
“会。”
“真的?我可不信,你这么好的人,日后娶妻生子了,哪里还记得我呢?”
娶妻生子?蓝忘机从没有考虑过。最早,他的生活在叔父的严厉教导之下,他想要好好修炼,做一个君子,行侠仗义,除歼扶弱。
后来知道了魏无羡,生活又多了一个人,在知道他的事情后,又被父亲指点,他想努力去攀登更高的境界,想保护好魏无羡,他从没有想过除家人和魏无羡以外再去接受任何人,他的生命除了魏婴,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去这样对待其他人,只能是魏婴。
这是一个很神奇而微妙的情感,蓝忘机目前想不透。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东西一旦萌芽,就会生根,就会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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