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冤家路窄

深夜，繁华的城市丝毫不减白天的喧闹，从高层写字楼的窗口望去，街道依旧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跳跃，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说，精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站在落地窗眺望的肖战却若有所思，他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晃动，远处彩灯的灯光映着窗前的人，清瘦的身影愈加孤寂。

敲门声响起，这个写字楼里也就是助理还没下班了，肖战回头，“进来吧。”助理抱着一叠文件放在肖战的办公桌上。助理名叫孟小凡，跟着肖战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他低声说：“肖董，文件已经整理好了。”肖战轻轻点头，“嗯，辛苦了，要加班这么久，这么晚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以晚一点再来上班。”孟小凡应了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但手放在门把手上，他又顿住了脚步，肖战的身上充满了破碎感，让人心生怜惜。孟小凡忍不住开口，“肖董，夜深了，你也别喝太多酒……”肖战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苦笑道：“没事，我只是小酌一杯，这样晚上还能睡得好些。”孟小凡知道，肖战遇到了困境，连续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肖董，您也别太忧心了……”他咬了咬嘴唇，还是说：“夜深了，您还是回家吧，老睡在公司也休息不好。”肖战不忍辜负他的好意，“嗯，那你去开车吧。” “好的，您稍等。”孟小凡欢快的答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城市的另一面的酒吧与寂静的写字楼相比，完全是另一番光景，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王一博和汪卓成坐在吧台上，“干杯！”两人把各自手里的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汪卓成放下酒杯，“说吧，你小子又有什么烦心事儿了？不是又遇见什么奇葩的相亲对象了吧？”

“何止，这回我爸给我介绍的孙家的大小姐，我看不惯她一张整容脸，就排揎了她几句，谁知道她告状倒快，我刚到家就被我爸好一顿骂。这也罢了，我都习惯了，可让我最生气的不是这个，是相亲途中还有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阴阳怪气的说教了我一通，他算哪根葱？敢这么说我。”王一博又倒了一杯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哦？是谁敢这么嚣张？”汪卓成倒来了兴致。

“说来话长，好吧，我承认，是我招惹的他。”王一博把白天咖啡厅遇见肖战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汪卓成，无不郁闷的抱怨：“大成，你说，我不过是让他帮了我个小忙，也想请他吃个饭什么的答谢他，可他凭什么说一箩筐难听的话，说我幼稚，看着也不比我大几岁，他就很成熟吗？真是可惜……”王一博晃动着酒杯，汪卓成追问：“可惜什么？”王一博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尽，“可惜了他那张脸，长得还真是……祸水。” “哟，难得听你这么说一个人的长相，他真长得那么漂亮，比你怎么样？”汪卓成兴致更浓，王一博向来对自己的外貌比较有信心，甚至是自恋，还真没听他肯在颜值这方面认输。王一博脑海里闪过肖战的脸，“和我比，算各有千秋吧。”

这可是王一博说过的对一个人外貌的最高评价，汪卓成八卦地说：“既然长得那么出众，你就没留意他是A还是O？要是O抢白了你一通，你就要大度点。不过话说回来，你连个名字都没问出来，也太逊了吧？”王一博摇头，“看他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怎么可能是Omega？我接触过的哪个不是安安静静的，哪有他这样的？不提他了，烦！”汪卓成还要再问，王一博却进入了舞池跳起舞来。

肖战正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光怪陆离的城市，电话铃响起，肖战忙接了，“张叔叔。”电话那头是个老者的声音，“小肖啊，我连夜查了公司的流水，我们能力有限，你需要的资金数目太大，我实在爱莫能助。我和你爸十余年的交情，又承蒙你叫我一声叔叔，我真是觉得对不住你，但如果以后我们还有幸合作，人脉和资源这方面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

“张叔叔说哪里话，既然张叔叔这边也有困难，我怎么能强人所难呢？是我资历不够，我自家的事还是自己担着吧，张叔叔也不用觉得对不住我，您有这份心我就很感激了。要是这次我能顺利度过难关，改日定登门致谢，好的，好的。”肖战是面带微笑说着这些话的，通话结束后，他又面无表情，手机像是有千斤重似的，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张总这么晚打电话，肖战才不相信他是查什么账目，而是考虑了半夜，才做出这么个决定。他嘴上说的好听，不过都是商人，当然要权衡利弊，肖战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失望又积攒一分，他也习惯了。

酒吧舞池里，王一博还没有跳尽兴，汪卓成就把他拖了出来，“喂，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天亮了被你家老爷子发现了，你不过挨上一顿臭骂，我爸会把我扒了我皮的。”王一博带着酒意，白了他一眼，“看你那怂样儿，好，我们这就走吧。”他拿了外套摇摇晃晃的走出酒吧的门口，和汪卓成各自骑上了自己的摩托，汪卓成有点不放心，“你没醉吧？要不你先把摩托停在这儿，我叫个代驾把你送回家吧，明天再回来开也不迟。”王一博拍拍胸脯，“开玩笑，哥们儿我怎么能把我的爱车丢在这里呢？我最爱的就是我的大摩托，我的车技你还不放心？”他戴上头盔，不等汪卓成再次说话，摩托已经开了出去，汪卓成也只能摇摇头跟上。

眼前是红灯，路口的车辆都停止行驶，静静的等待着，肖战还是望着窗外，他有些气闷，把车窗降下一截透透气，一辆很扎眼的大摩托停在了他的车旁。王一博把护目镜掀起，调整了头盔的松紧度，他坐在摩托上位置比较高，一扭头他看见了旁边车辆里车窗露出的那张脸。眼力极佳的王一博一眼就看出这正是白天讽刺他的那个人，他想了想，嘴角勾出一抹坏笑，把护目镜又放下，绿灯亮起，摩托“轰”的一声跑出老远，肖战被摩托的车尾气呛到，忙把车窗升起。

肖战也没留意摩托上的人，孟小凡开着车也是按正常速度驾驶。忽然那辆摩托猛地靠近肖战的这辆宾利，速度还不慢，眼看就要碰上，孟小凡忙打方向盘避开，肖战一个趔趄，忙把安全带绑好。孟小凡气愤，“怎么开车的！”肖战摆摆手，“算了，看那个骑手年纪也不大，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可话音刚落，孟小凡又猛地减速，肖战往车外望去，摩托车手向他比了一个中指，又向前开去。他这绝对是故意的！孟小凡加速，想超过摩托把他甩掉，可摩托车不依不饶，还是跟得很紧，肖战忍不住降下车窗伸头喊道：“喂，这是大街上，你要是和我有什么私人恩怨我们私下解决，再这样下去会酿成事故的！”摩托车手不置可否，肖战对孟小凡说：“小凡，停车，我跟他谈谈。”孟小凡依言把车停在路边，可后面的摩托车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停车，等反应过来连忙减速也晚了一步，摩托车头撞上了宾利的车尾，两辆车都晃了一下。

碰撞的力道不重，王一博紧急制动，肖战也绑了安全带没有受伤。肖战下车查看，摩托车蹭掉一大块漆，车把略有些歪；而肖战的车后保险杠轻微凹陷，车辆的受损虽然不严重，但这场事故完全是人为引起的！在马路上胡闹，这个人年纪再小也不该这么不懂常识，汪卓成骑着车赶了过来，“怎么回事？”王一博摘下头盔，小声说：“大成，我好像……闯祸了。”肖战抬起头正是王一博，“是你？！”王一博虽然自知理亏，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输，汪卓成也觉得他是酒壮怂人胆，他带着挑衅的微笑，挥挥手和肖战打了个招呼，“嗨！我们这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吧？”肖战也讽刺的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错，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见两人气氛紧张，汪卓成忙出来打圆场，“……你们两位还是先谈谈赔偿问题吧，那个……我们互相介绍一下吧，总不能‘诶’、‘喂’的叫，也不方便是吧？”肖战递过一张名片，“我叫肖战。”王一博接过扫了一眼，也没看清就攥在手里，“我没名片，叫王一博。”

肖战和王一博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肖战迅速理清了思路，“天色这么晚，我想问一下二位，是打算公了还是私了？公了呢我们先报警，你恶意别车，追尾，我的行车记录仪上都有记录，好像你们还喝酒了吧？醉驾可是要吊销驾驶证的，而且会暂时扣押你的车。”王一博酒也醒了，也知道自己这事儿闹大了闹到交警队去，王父再好的性子也会大发雷霆，小声问：“私了呢？”

“那就先找修理公司把车带走，等评估结果出来照价赔偿。我很忙，也没时间和你们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