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长河1
黄道国天枢二十一年,黄河上游九处大坝决口,殃及下游多地。一时间赤地千里,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今日是大暑,午后才下过一场暴雨,地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凼。这几日都是送往宫中的急报,无非是些官场上的明争暗斗,趁着黄河大决的契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马蹄声从早到晚也不停歇,踏在水凼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在闷热的雨后扰得人心烦。
北堂墨染正从天璇殿里出来,轿子边下沾了不少快马飞奔经过时溅上来的雨水,洇湿了一大片,又脏又潮的,跟这讨人厌的天气一样。
北堂墨染是黄道国的第十一位皇子,因着宸妃刘氏在生产时难产而死,皇帝北堂珄认为他一出生便克死母亲,是个不祥之人,自小便不待见他。
今日早朝后,北堂珄在天璇殿召见几个皇子,以半月为期,让他们每人出一篇治理黄河的政略。北堂墨染素来很少参与政事,想来是这次的黄河水患异常棘手,让北堂珄也不知该从何入手。朝堂之中对此事也颇有些风言风语,纷纷猜测皇上是要以治河大事在众皇子之中选立太子,不知最后花落谁家。
北堂珄素来多疑善谋,朝堂之中又政党林立,此事也不知是福是祸。北堂墨染思及此处,只觉轿中闷热,才刚伸手掀开一角竹帘,跟在轿边的小太监便凑了上来:“殿下,您有什么吩咐?”自他懂事以来,这小太监便跟着他了。
“小安子,”北堂墨染见他额头上起了个大包,周围一圈乌青,只问他:“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启禀殿下,”小安子替北堂墨染打抱不平,却被人一脚踹到地上,只忿忿道,“刚才那些人明明看见殿下从这里出来,见到您非但不下马行礼,还溅了满轿子的水,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真是可恶至极。”
“好了,莫气,他们不是一向如此吗?”北堂墨染盯着地上的水凼发愣,这会儿又下起雨来,水凼上落了雨滴,虽然还小,却漾出一圈又一圈,泛起不小的涟漪。他勾起嘴角,又道:“回去之后记得上点药。”
小安子应声“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殿下,今早您不在宫里,谢公子托人送了信来,邀您在摘星楼相见,您是现在去吗?”
谢允原是个江湖侠客,因着救过北堂墨染的老师王太傅被召入府中,在太傅府做位门客。他和北堂墨染年纪相仿,二人又都是少年意气,谢允洒脱不羁,在政略上又独具慧眼,和宫中的那些皇子截然不同。
北堂墨染曾和谢允骑马同游,饮酒谈天过不少次,不自觉便被他身上的气质吸引,说不出来缘由,只想和人多亲近一些。
谢允爱笑,北堂墨染想起他的笑脸,心中便不觉烦闷,嘴角不由地勾起一丝笑容,却道:“不去了,今日乏了。”
小安子“啊”了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道:“殿下平日里连半夜都要溜出去见谢公子,今日才过晌午,怎么又不去了?”
北堂墨染问道:“小安子,我平日有那么想见到他吗?”
“是啊,”小安子道,“您一见谢公子便笑,谢公子也总能逗您高兴。”
北堂墨染喃喃道:“是吗?”
轿子过了紫金桥便是内廷,东西两宫分别住着皇子和公主,再往里是太后和皇后的住处。东宫未立太子,按照皇子出生的先后顺序安排寝宫,北堂墨染排行十一,被安排在北边的心月殿。
心月殿在里面,挨着外面大皇子北堂元沐的角木殿。北堂元沐的母妃邵氏在北堂珄是皇子时便嫁给了他,是北堂珄即位后册封的第一位皇贵妃。虽算不上是贤德端庄,倒也纯良大度,不通心计。
北堂元沐的性子随了母亲,偏又是个天生憨傻木讷之人,耳根子极软,毫无半点自己的主张。正如北堂珄此刻忧心政务,而角木殿中却还是灯火通明,弦乐歌舞,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便连小安子路过时也要悄悄道上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不巧今日被北堂墨染听见,只道:“你的学问倒是见长。”
“谢殿下夸赞,”小安子一笑便露出两颗虎牙,又道,“得多亏谢公子,这两句诗还是他教给我的呢。”
北堂墨染笑了笑,又道:“今日让葛姑姑做些素斋,我要去母妃那里给遭了水患的百姓祈福。”葛姑姑是宸妃还未出嫁时在闺房中的贴身丫鬟,宸妃薨逝之后,北堂珄为她在宫中修了一间辰月庵,平日里都是葛姑姑在庵中打理。
小安子应声“是”,又让轿夫调转轿头,直往辰月庵的方向。
一道宫墙,两派景象。墙内是玉宇琼楼,莺歌燕舞;墙外是残垣断壁,哀鸿遍野。
肖战原是黄河下游济源县肖家庄的一位农民,上有双亲,下有幼弟,一家四口的生活虽拮据,倒也和睦。不想一场大水冲走了他的双亲幼弟,还是一条从小养大的黄狗把他从水里拖了上来,这才救了他一命。
屋舍田地被毁,一时举目无亲,肖战跟着他们肖家庄的村长肖仁礼,带着活下来的几十位村民过起了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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