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瑞雪吉祥，仲春易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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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悠然过了两日，沉香亭内传出阵阵琴音，琴声清狂幽柔。

“皇上，有消息了，该斩的已经斩了。包括玉老三，昨日征得了他大哥的同意。”

“刚斩的？”

“是的。”

“和……小公主分开埋，朕已废了这段姻缘，他没有资格和她埋在一起。”

“是。”

杨公公回完话，却站在李瑞婉身后不动了。他心里担忧李瑞婉万分，但又不敢太冒犯的凑上前。

“皇上，您要护好自己的龙体啊，您想想前天晚上已经安全出宫的陆望雪与他俩的孩儿。”

“……”

李瑞婉听闻犹豫着启唇：“那俩孩子和他们的娘亲一样喜欢朕，也乖巧，只半日就懂了朕的话。”

“再说到陆望雪，两日前押小公主离殿后，朕都还未考验他，他就开始不要命般给朕磕头……”

李瑞婉说到一半笑了，似苦笑似欣喜，夸道：“是个好爹是个好丈夫。”

“皇上——”

杨公公见没拉出困在情绪里的李瑞婉，顿了下，暗自叹口气。

“恕奴才直言，皇上的心绪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皇上惜爱小公主，为何不赐鬼都之主命出的铜牛刑？此死刑已被您不允观者，大臣们更是从未怀疑，再同以往偷偷换成几只鸡扔进去，小公主也能活下来了。”

“皇上何苦如此？”

听了杨公公的苦口，李瑞婉抚琴停止弹奏。

“你不明白很正常，你的世界里我这个主子最大。”

“而小公主的世界里，最大的是江山社稷，原来的她自己的江山。”

李瑞婉扶着桌子晃晃悠悠的站起，像是要随时摔倒的模样。她轻轻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随后又捂住胸口心脏处。

“朕不能放过她，缘由其一正是谋反。缘由其二是关于她自己的使命。”

那个飞蛾扑火的傻孩子……

“一眼对的人，终究是对的。”

李瑞婉推开琴，将盆栽移到面前。

“只是信仰不同，至使立场不同。”

说着叫杨公公退下，自个儿抱起盆栽走出了亭子，向凤池走去。

（时间回溯）————

刘吟雪2岁，无权无势的皇后——她的母妃拖着病重的身子跪在寿永皇帝跟前，求给自己不受宠的女儿一个能活下去的环境。

当时是李瑞婉被屠满门的前两年，沉迷长生到病入膏肓的寿永，为有时间做自己的事，不顾劝阻，准备给各个皇子公主套上限制活动的“项圈”。

在她母妃的求情下，寿永皇帝把刘吟雪安排在了小小的四合院房屋中。

——

方5岁，小公主却是懂事的。

她不执着不可能的小点心吃，会贪贪玩具，每天独来独往。若能扯住几个宫女陪玩甚好，扯不住也罢。

漫长的6年过后，小公主偶然偷听到下人说父皇娶了个新母妃，又听说新母妃既漂亮且温柔亲切，连一向冷漠的父皇都青睐她。

在刘吟雪耳朵里，最重要的、最特别的信息是新母妃与哥哥姐姐们都相处得都很好！

新母妃，那会是什么样子呢？

漂亮？貌比西施赛貂蝉吗？

温柔亲切？如《洛神赋》里的神女吗？

想过无数模样、画过无数废稿、听过无数描述，都不如能见一面来得真实……

如果说李瑞婉的童年故事满满是花木兰和武则天，那么刘吟雪的童年故事满满是李瑞婉。

她仲春来的新母妃，因为要将骚乱的残渣土匪灭掉，相见时间拖到了年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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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是因为年纪又小又没权势。年末大雪后，才轮到见最后一位小公主。

李瑞婉依稀记得那时，“瑞雪满京都,宫殿尽成银阙。常对素光遥望,是江梅时节。”

四合院落附近，这里花木倒少，雪中梅？一朵也没有看到。雪中红倒是有一点，那一点是一位热情非凡的12岁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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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婉的生辰在季夏。

刘吟雪清楚，正因为记得太清楚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让母妃开心。

直到第三次庆生的时候。

是傍晚，刘吟雪待房间一天了才出来，她孤零零看着皇宫里的满满繁华，那都是为母妃庆生的布置。

她看着开心，看着忧伤。

“我的生辰也在季夏呀。”

刘吟雪眼含热泪，倔强的擦掉，便带着提前备好的礼物快乐的去找母妃去了。

“孩子你怎么了？一天都没看见你。”

“母妃有找过儿臣？”

“找了——你躲哪里去了？”

“儿臣在给您准备礼物，母妃看看满不满意？……”

“满意，果真是懂事。”

但是，刘吟雪心里抗拒懂事。

当听到母妃接着再次问到自己生辰何时，刘吟雪想了想。

却暗暗换掉想告知的决心，拿起了另一个决心——不需要自己的生辰了，只想为母妃！继续庆祝母妃的生辰。

于是道：“儿臣还是不想告诉母妃。”

只是这一片心意在“皇宫四年，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中被践踏掉。这一年过后，刘吟雪算着日子，皇姐再也没问过生辰何时的问题了。

四年已满。

寿永死了！一瞬之间，很突然的所有皇室成员被抓起来。

而刘吟雪刚上学回来，发现自己的旱金莲养好了，她抱着它迫不及待的想去展示，顺便告诉母妃，自己这段时间学了个新意向是……！

……

可新帝登基？

……

那儿臣……的江山社稷呢？我的……国家呢？

众所周知，小心翼翼是一种策略，但是一种预防策略。

刘吟雪此次谋反，妄想瞒天过海、小心翼翼。殊不知预防策略是预防策略，不将敌方君主也挑进局的策略，很容易露馅。

但两天前的朝廷上，刘吟雪被卫士带走前嘀咕的一句话只是——“罢了，我的使命完成了。”

这个飞蛾扑火的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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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婉走出亭中，停站在了那日看水性杨花的地方。

这次她也看了看，但转而是抚摸怀中的盆栽，抚摸盆栽里种的金橙色的旱金莲。

刘姓皇室，深仇大敌。

“她虽也在朕的对立面，但朕真心敬佩这位敌人。”

李瑞婉自言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无奈旱金莲上还是凭空出现了一滴泪。

她终于忍不住，抱着盆栽无声哭泣。

但是朕，居然那时那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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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我听说人杀多了心会变得麻木，真的吗？”

刚念书不过一年，刘吟雪好奇又纠结，纠结的是她怕自己问出的问题太傻了。

却听李瑞婉轻笑出声，刘吟雪顿时小脸一红。

“怎么会呢？”

“小吟雪，那种人明明心里视一人为极其重要之人，却又因失了方向把那一人给错心杀了，怎么会这样呢？”

“母妃觉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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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并不是李瑞婉伤心的源泉。

但是朕，居然那时那么想……

那时——下了绝口“斩兴宁”的时候。

那么想，无非就是：

……要杀的话就杀吧，手上又不是没染过血。

居然会这么想。

李瑞婉清楚，正因为记得太清楚了。她十分伤心。

那向外生长的旱金莲，被轻风微微吹动如同拥住李瑞婉，它在替刘吟雪安慰她别难过吗？还是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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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时大雪纷飞，再识时春时三分，她陪我熬过寒冬了吗？是熬过了。我却没陪她度过易感的仲春。

*

“你来了？”

戌时，李瑞婉拽着疲惫回到寝殿，她还是一身常服，没有沐浴没有洗漱，眼尾通红，算是把这两天憋着的情绪哭尽了。

只是羽乐眼中，她依旧好看，不过不同往日看着生心疼感。

“皇上……您要注重龙体啊。”

羽乐走过去扶着李瑞婉。

“朕不是令人传话今晚见面穿正装吗？”

李瑞婉见羽乐的衣装依然是第一晚的，无奈一笑，他在想什么呢？

“嫔妾……”

羽乐自然不会如实说理由。

因为这种“还在臆想能有什么亲密接触”的解释，说出来多羞耻！内心想想就好。

羽乐正不知所措，一件金红色外衣落在了肩头，女帝耐心给自己盖衣的样子，亦很是撩人，羽乐越加不知所措。

“朕要远行了，去翠行城一趟。”

李瑞婉给羽乐整理好，拉他一同坐在软床上。

“翠行城百姓经历的灾难，朕斟酌着亲临翠行以此鼓励，某种程度上能减少损失。”

“皇上……明君，是为明君。”羽乐尴尬笑笑，没有见识连夸人都不知道怎么夸。

“只是嫔妾听闻那里处处是兴宁公主的人……”

“哎～别提了，只不过是贪官多。”

李瑞婉摆摆手，语气间皆是疲惫感。

“你知道吗？最近大臣们开始担忧起朕会不会走那唐玄宗的老路。”

正思虑着的羽乐一听，却连好事坏事都不知道。

“嫔妾愚笨，为何大臣们这么说？”

“最近流言四起对不对？”李瑞婉将下巴抵在羽乐的肩膀上，防止自己声音过小对方听不见。

她指了指他道，“‘祸国殃民的杨玉环’。”

“嫔妾？”

羽乐震惊，杨玉环他不认识，但祸国殃民能听出来是坏的。

“嫔妾……对不起皇上，嫔妾本想帮忙，却成为皇上的烦恼。”羽乐羞愧的低下了头。

“所以这也是朕去翠行城的原因之一，朕得证明朕不但不会沉迷玩乐还会更加努力，方能毫无疑义的保住你。”

此话一出，李瑞婉以为羽乐就不会纠结自己去不去翠行城了，结果听到万分熟悉的一句——“君所不欲，勿施于己！”

而这句话的意思李瑞婉也记得，是“你不想要的或不愿意的，也不要强施加给自己。”

作为君子，遇到事也应为自己多多着想。

“你怎么……”装得久，李瑞婉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和幼时一样的性子，如此这般固执。”

“什么？皇上您刚刚……”

微微抬眸，李瑞婉看见羽乐激动又紧张的神情，她缓缓重复一遍道：“你怎么一直不跟朕相认呢？”

“朕的儿时玩伴，羽乐——”

“朕从知晓你的名字后就记起你了。”

“……皇上。”

长到这么大，这一晚，羽乐发誓自己真没有现在这般这么的激动过！喉咙间有股快哭出来的异样感。

“您还记得我？”

……

“皇上恕罪！嫔妾失言了！”

羽乐说着要下跪。

李瑞婉赶忙拉住他，继续慵懒的靠在他肩膀上。

“别行这些礼了，朕想问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宫？”

“嫔妾……”羽乐回想着咽了咽口水，犹豫道，“自从太上皇，也就是侯爷送走了嫔妾，嫔妾一直都过得很好，学了一身武术。”

“出现在后宫——皇上如果相信嫔妾，其实嫔妾是受姻缘神梦中指引，才寻到宫中来的。”

“那样的话真是有缘分，我们果真天生一对～”

低腔出声，李瑞婉疲倦的坐正，抬眼发现羽乐看向了自己。

此刻两人的眼中都印出了对方的模样，气氛渐渐暧昧起来……

感谢大佬——梦小衍 投喂的谷籽！
非常感谢支持！
作者有在努力更新！

第一篇章——瑞雪篇已完结
剩下四大篇章，敬请期待！
一共五大篇章，没写在简介内（不会写简介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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