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压弯了枝头,打下散散几片花瓣,有几个调皮的总爱跑到窗头探望,层层的云雾散开,放进了几束曦光,趁着门开的时候偷摸跑进屋里。
沈清意并未束发,全散落的青丝覆在素色长袍上,那光打在脸上,虽有些病态,但全然不失英气,白中透着红倒与那不远处的樱花相互映着,美景照美人,那双满载星河的丹凤眼容下了花树下的少年,多了些惊愕,瞧那人衣冠沾了些尘土,还是原样的高发髻,去似乎因为疲倦变得散乱,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闭着双目,几朵花被风吹落,盖在了他的身上。
沈清意轻步过去,踢了他一脚:“你这模样算什么,起来。”
洛初本就睡得晚,守着沈清意守了半宿,后不容易养了会神却也没敢睡熟,被吵醒后揉了揉疼的不行的太阳穴,朦胧的视线里看到来人是沈清意,连忙站起身来,一边掸落细蕊,一边小心翼翼地关心道:“师尊,你醒了。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还行。”沈清意的嗓音因为几日未曾进水而变得略显沙哑,“那孩子呢?”
“在我房呢,现在估计还睡着。”洛风答道。
“洛清,你觉得那孩子资质怎么样?”
他冷不防地来这么一句,洛初闻言都不敢跟上去了,小声嘀咕着:“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看。”
“你说什么?”
洛初一面心里暗骂着“沈阎王耳朵真好。”,但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回道:“还....不错?”
这话一问出口,洛初立马察觉到一个问题,赶忙围到沈清意身边,面露喜色地说道:“师尊这么问,是打算收这个孩子了?”
“嗯。”他素来不爱多言,但其中缘由,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程瑔在桃城救过他们,其遗孤,沈清意自当得好好照顾。这般想着,便已进了屋。
沈清意叫洛初把人带过来,并嘱咐他给小师弟换个干净衣裳,当来到自己房中,这小兔崽子许是昨夜闹腾到太晚,现在还睡着呢,忽然,他心中有一个“坏念头”闪过,然后,他抄起一根尚未沾墨的毛笔,在程珹鼻头扫着。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只是不耐烦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把头埋进被窝里,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样子。洛初无奈地摇了摇头,“别怪我,沈阎王等着呢。”
言罢,他一把把人的被子给掀开了,一阵凉风刺来,程珹冷得一哆嗦,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埋怨地看着洛风,气呼呼地说:“大哥哥,你干嘛!”
“有个礼物送给你,要不要?”
那娃一下子两眼放光,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嘴里兴奋地喊着“要”,等到洛初把一摞新衣服递到他面前,一下子就瘪了气。
洛初看着他那模样,打趣道:“怎么,这粗衣旧布的,入不了程小公子的眼啊?可这新衣裳不换,可就见不到师尊了。”
“是那个极好看的仙师吗?”程珹顶着一张水汪汪的大眼睛,人畜无害地盯着他。
洛初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淡然道“是,那个生得极好看的仙师”
“程珹,哥哥问你,如果那个极好看的仙师来当你师尊怎么样?”洛风端详着程珹,确有几分他父亲的气度。
“好呀好呀!我们快点去找师尊吧。”洛初看着他活蹦乱跳和兔子一个样儿,打心底儿地喜欢这孩子,所以不免嘱咐他几句。“我告诉你啊,你到了那可别乱说话,师尊他啊脾气不太好。”
洛初叽叽喳喳了一路,程珹时不时地点头,脸上的笑意可一分没少,他只能希望这孩子能够听进去几句。
在见沈清意时,已然变了幅模样,一支白玉簪子盘起了散落的乌发,正襟危坐于高位,品读着诗书,见人到此,放下书,看着他们。洛初和程珹呆在原地,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哦。”洛初急急忙忙拉着程珹跪下,“弟子洛清见过师尊。”
程珹也支支吾吾地学着师兄见礼,奶乎乎的声音倒让人生出怜惜之感:“弟子程珹见过师尊。”
沈清意起身扶起了程珹,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洛初,甚至用难得一见的温柔语气,对程珹言道:“以后由我来教你功夫和道理,好不好?”
“好,我也要像阿爹一样,做一个大英雄。”
沈阎王竟然笑了!
还去抚摸程珹的头!
洛初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壮着胆子去拉了拉沈清意的衣角:“师尊,我还跪着呢。”
“你先起来。”沈清意只是冷冷地看着洛风起身,又言道:“洛清,我看你近日功课落下不少,往后,同你师弟一块学吧。”
洛初突然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自己身体还没好全,都不会再休息一阵,非得费这功夫。”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用不着你来管我。”也不知道是哪句惹到了沈清意,明明自己是好心提醒,还累死累活地伺候了他一天,到头来换得一句数落。
沈清意素来不喜热闹,所以两次掌门收徒的大事都化繁为简了,在简单的拜师礼过后,沈清意便让他们散了,洛初也没闲着,带着小师弟在苍穹山到处乱逛。
“师弟啊,以后,咱俩就得相依为命咯。”洛初漫不经心地讲出这句话。
“师兄,为什么啊?”
“等着吧”洛初随手折下一枝白花,“以后的日子绝对没这么好过。不如,趁着现在没事,师兄带你下山玩玩怎么样?”
“下山?可是,师尊那....”小师弟欲言又止,洛初也看出了他的顾虑,一把把人搂过,佯装做语重心长的模样,继续说道,“师弟啊,有什么事,师兄担着,反正现在甚是无聊。趁着现在师尊不知道赶紧溜下山吧”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把花枝丢进池中,拽着程珹就避着人,一溜烟地往山下跑。
高楼俯瞰,万千繁华,虽不及都城盛况,却依旧喧闹。
山脚的小镇没有宵禁,众人如闲鹤,自在地逛着。街上的几缕细线上缠着几挂灯,幽黄的暖光打在无边的天际,却挡不住热闹的气息。大商小贩叫喊着,孩提你追我赶,或手中握着随风而动的风车,或捏着栩栩如生的泥人,父母辈的也只静静看着孩子们嬉闹,家长里短地拉着闲聊,品着酒儿,听着曲儿,好不惬意。古稀之人,素喜饭后休憩,东赏弦月,西赏繁景,时而细语,时而敞怀痛饮,杯酒下肚,满是尽兴。
程珹自幼生长于偏僻之地,自是没见这番景象,兴奋地跑来跑去,一会儿跑到糕点贩子那,一会儿抓了几个孩童玩意,叮叮当当的东西拿了一堆,银子也花了不少。别说他了,洛初在那山上待久了之前也只在电视上瞧到过这番景色,今日偷跑出来,莫名喜欢这儿的人气味儿,闹是闹腾些,但就是让人舒服。
他正看着小师弟挑选着好吃的,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席黑影窜过,洛风心里不免提高了警惕,立即对玩得正高兴的程珹喊道:“师弟,过来!在我背后躲着。”
这傻小子还不知道怎么了,跌跌撞撞跑过来,咬下手中的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着:“怎么了?师兄。”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洛初警戒心顿起,小心地环顾四周,做好召剑的准备。
然而,话音刚落,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猛然探过来,在失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只是下趟山,没想到遇见了那个鬼东西,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怕是这悠然自得的人间也是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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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