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和相遇都是忙碌生活中仅存的温柔。
年会结束后,七个人又马不停蹄地投入了自己的工作,尤其是严浩翔。
他回国复出才三年,人气不比其他六人,咖位不够就得加倍努力,偏偏他又因为十年演唱会强行空出自己一个多月的档期,所有工作经过压缩,严浩翔简直忙得脚不沾地,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多个小时都是在空中度过的,高强度工作最毁身体,不过两个月左右严浩翔就生生累瘦了一圈。
贺峻霖承认自己再见到严浩翔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严浩翔本来就瘦,多年的锻炼虽然使身形宽阔了不少但并没有练出多少夸张的肌肉,身形线条修长高挑,这一下子瘦了十多斤下去,整个人就显得有些过分的单薄,让贺峻霖不由想起了几年前少年还在抽条的模样。
当时的严浩翔比现在还瘦,脊背臂弯都单薄得要命,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甩了甩头,强行把严浩翔从自己的脑子里剔除出去。
“贺儿,就你自己在?其他人都还没来?”严浩翔坐到贺峻霖身边,开口问道。
贺峻霖点了点头,他膝盖上还放着写了一半的歌词,字迹有些凌乱,能看出来作词人心绪烦乱。
他不主动说话,严浩翔就只好自说自话地找话题:“贺儿你选好歌了吗?我觉得你拿奖的那首歌就蛮好听的,话说我很久没听过你现场了……”
贺峻霖轻轻叹了口气,开口打断他:“严浩翔,你可以安静一点吗?”
严浩翔僵硬了一瞬间,然后悻悻闭上了嘴。
其实从前的贺峻霖才是团里最爱热闹的人,喜欢碎碎念,一个人都能玩儿得很开心,每次他和严浩翔说话的时候严浩翔都找不到插话的缝隙,只能看着他说,然后无奈地揉揉他的头发。
而如今,严浩翔看着重新埋头写词的贺峻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三年前他大学毕业从加拿大回来再见到贺峻霖的时候,贺峻霖就不再是那个活泼的少年了,说话总是三言两语,简单到令人发指,成天埋头创作,大有一股要隐于幕后的架势。
他还记得三年前贺峻霖第一次见到他,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出来:“严浩翔,你又回来了啊。”
严浩翔当时只感觉自己很没出息地眼眶发热,但到底是成年人了,所以他也只能对着贺峻霖笑:“嗯,我回来了。”
贺峻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来一嘴小白牙,整整齐齐的,跟当年很不一样,而在严浩翔不在的日子里,跟着牙齿一起变得平整的是生活中所有的不公和脾气,他言辞温软,仿佛没有情绪:“欢迎。”
笑容温柔又冷冽。
严浩翔的心脏不由自主“咯噔”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他已经彻底失去贺峻霖了。
灿烂青春中长达四年的缺席,这不比孩童时代模模糊糊的出走又归来。
十五岁的贺峻霖还可以在深夜里哭着埋怨严浩翔,然后累了以后依旧可以埋在对方的臂弯里睡着,但是二十二岁的贺峻霖变得理智又冷漠,他独自一人撑过了团队的坎坷,单飞的难关,最后面对曾经最为亲密的人,他只是露出了属于成年人的态度。
欢迎你回来。
却不会再接受你。
严浩翔苦笑,但情绪仍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崩溃,眼泪不自觉就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渗进土里,没留下一点痕迹。
贺峻霖现在也是烦透了。
他已经很尽力地去忽视严浩翔的存在,但不知道是他精神力不够还是某人存在感太强,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还觉得对方越来越惹眼。
看着白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笔写下的“严浩翔”三个字,贺峻霖涂了几笔,然后咬牙切齿地把纸撕下来揉了个团。
撕纸的动静太大,严浩翔摘了耳机看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火的贺峻霖,呆愣愣地问:“贺儿,怎么了?”
贺峻霖把纸笔一扔,冷着脸说:“我没事,我出去一趟。”
他得去吹吹风了,最好把脑子里的某人全都吹成碎片。
严浩翔不明觉厉地看着贺峻霖笼着一层黑气的身影,又回头看向被贺峻霖扔下的那个纸团,鬼使神差下,一向以尊重他人隐私为原则的严浩翔捡起来那个纸团拆了开来。
上边除了几句歌词就是一团黑色的墨迹,看不出什么能让贺峻霖生气的东西。
他随手把纸团团回去扔到一边,愣了愣又捡回来铺开叠好后夹进了自己带来的一本书里。
严浩翔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真是变态又痴汉。
但是,这毕竟是贺峻霖的东西啊。严浩翔压了压书,眼底露出几丝落寞。
十月份的北京天气其实已经渐渐转凉了,贺峻霖穿着短袖站在天台上居然感受到了几丝寒意。
他突然想起来过往的少年时期,他们七个人还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三层小楼里住了七个手长脚长的男孩,还有助理和拍摄,总会觉得有些狭窄局促。
那时候他心情不好就一个人躲到三楼的阁楼,三楼没有暖气,冬天里冷得人手脚冰凉,贺峻霖就坐在榻榻米边上发呆,直到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严浩翔喜欢从背后抱他,低音炮贴着耳边说话时显得特别苏,调笑中带着宠溺:“霖霖怎么又闹脾气了?”
然后贺峻霖就歪着头靠在他身上,他细细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回暖,然后任由自己在严浩翔低沉的嗓音中沉溺。
少年时代的暧昧总是与心动挂边,等贺峻霖切切实实意识到自己动了心的时候,严浩翔却选择了离开,而那些尚未说出口的少年情愫,也就这样随着他的离开画上了句号。
所以到头来,他们其实连个与爱情有关的身份都未曾有过。
贺峻霖记得严浩翔是在一个冬天离开的。
因为那天他在三楼枯坐了整夜,第二天清晨下楼的时候两条腿又冷又麻,已然失去知觉。
贺峻霖吸了吸鼻子,他本来就畏寒,自从严浩翔离开后再也没有用寒冷虐过自己,心情实在不好就写词作曲,艺术是很好的调节剂,当自己沉浸在音乐里的时候就会逐渐淡忘所有情绪。
他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似乎冷静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回练习室,然而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天台门口的严浩翔。
严浩翔感觉自己小臂都在抖,谁都不知道他刚才看着贺峻霖的背影时,心底有多想上前拥抱他。
太孤独了。
前方是寂寥蓝天和灰色高楼,贺峻霖的背影单薄得要命,那一瞬间严浩翔甚至感觉贺峻霖仿佛会随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会变成一道光,或者一捧灰。
然而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贺峻霖就转过了身。
严浩翔把徘徊在舌尖的“霖霖”两个字强行咽回去,他举了举手里的水杯,露出个笑容,问道:“喝点儿热水吗?”
贺峻霖点了点头,却没接过他的杯子。
“回去吧。”
他和严浩翔擦肩而过,留给严浩翔的还是背影,严浩翔掐了掐自己的小臂稳住心神,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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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