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纷乱地跑跳了一会,等到肖战再回过神,藤堂槿已经不见了。
王一博背对着他立在原地,双手依旧插在裤兜,微微低落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肖战手里的酒杯紧了紧,正想不动声色地退撤回去,就听密林那头传来一声英语。
“出来。”
肖战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不禁咬了咬牙。
这个时候主动出去会不会反而成了自投罗网呢?
他虽然无意来偷听什么,可总是瓜田李下,说不太清。
正犹豫着,就见那一头的王一博旋了个身,一双冰蓝色的瞳孔一丝无差地往他这头看来。
四目交接,避无可避。
肖战只好硬着头皮走上了几步。
“我就是,刚刚出来,逛逛而已……”
气氛稍显尴尬,倒是王一博依旧是一副无谓咸淡的淡漠表情。
肖战蹩脚的解释被自动忽略,王一博轻启薄唇,吐出一句
“认识回去的路吗?”
“什么?”
王一博的英文说得很快,肖战一时没有听清,不由又近了几步。
却见那眉眼不动的锋俊脸上,像是划过了一点点几不可察的躁意,王一博几乎立刻往后倒退了半步。
肖战停立在当下,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排斥乃至嫌弃。
他在国内已经攀爬到了娱乐圈的顶部位置,近几年来,他所到之处,遍地都是开了花的“好人”,哪里受过这样明言不讳的厌恶?
娇俏的一张脸暗落了下来。
“我来看花,看完就回去,你先走吧。”
肖战别转眼,一句英文咬得无比清晰。声音里却刚毅地近似冷漠。
王一博的眉眼抬了起来,不免有些好笑。
多少年了,上一个敢这样在他面前下逐客令的,尸体都在台伯河里被小鱼啃完了。
“跟上,带你回去。”
“不用。我认识路。”肖战说得冷硬,脸颊上气鼓鼓的,从王一博的角度看去,有几分像攻击中的河豚。
食指的指间在拇指上摩挲了下。
王一博也不说话,就这么不动不移地立着在等。
肖战有些躁了,明明是这人几次拒绝他的善意,现下这样反倒像是他在拿乔摆谱为难别人正常工作一样。
“我说了,你先走!”
甲方可以生气吧?甲方可以加重了语气来表达情绪吧?甲方……
“哎……”
一只手伸了过来,不由分说就箍在了肖战的手腕上。
“放开!放开呀!”那拖拉牵扯的几十步里,肖战把所有能用来骂人的中文都说了个遍。
他想自己还是存了一点理智的,不然就该低吼着冲王一博说英语了。
直到出了那隐秘的木林,王一博才松开了手。
“前面直走就到宴会厅了。到里面呆着,别乱跑。”
肖战别转脸,气呼呼地不答话。
王一博也不在意,像是极其自然地搓揉了一把掌心,又把手插进了裤兜。
停了一会,王一博开了口说
“藤堂槿跟我没关系。耳环是她落在我办公室里,我拿来还她,仅此而已。”
肖战移转了目光,心里不知为何松快了许多,嘴上却毫不过脑地吐出一句
“为什么会落在你办公室里?”
话一出口,肖战就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种语义加上他此刻微微含些薄怒的神情,倒像是情人之间的吃醋质问似的。
他对王一博?怎么可能!不过就是多存了一点好奇心的萍水路人而已!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跟我说,跟我无关……”肖战仓促地摆了摆手,耳根子上灼热无比,一句英语也说得稍显凌乱。
王一博的眼瞳里淌过了一点笑意。
“是跟你无关。只是怕你瞎联想,再胡乱传。”
对面果不其然射来一道点了火的视线。
王一博拿手指擦过了鼻尖,
“进去吧。再要去哪里,让Ton陪着你。”
阳光恍惚,可那静立在光影里的王一博却意外地显得有些温柔,失真的温柔。
肖战暗暗将手抚上了胸口,
那里头的一颗心,穷尽力气地卓然跳动着,每蹦一次,都像要把胸房砸出个大洞。
接风宴后,肖战一行回到了酒店。
距离时尚周还有几天的光景,倒成了很好的休息时间。
Ton把安保工作安排地井然有序,原本以为,按王一博的性子,应该也不会在酒店久呆,没成想,自家老板好像认真了起来,竟然要了一间房留宿,更为奇怪的是,肖战这个甲方显然吃不太惯当地的食物,除了初来时出于好奇尝了的披萨,其余时间,都是自己动手做饭。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中国人惯常的客气,总之那些自己动手做出的饭食里是会带上保镖的那一份的。有时候是简单的炒饭,有时是一点可口的甜汤,有时候又是辣得让人舌头起舞的一些“红菜”。
Ton当然是拒绝过的,只是丁酉酉这人嘴皮子厉害,一说两说,让这硬汉推脱不了之余还“被迫”接下了跑买食材的活计,他也问过王一博,可后者只是勾了勾唇角,问过了送来的份数之后,就算是默许同意了。
老板不发话回绝,Ton自然也不好不接。何况,肖战的厨艺是真的好,中国菜做得入滋入味,几乎养刁了所有保镖的嘴,一顿吃不到还让人有了想念。
平层大套房里,虽然肖战和王一博他们几乎没有交流,可那疏离又融洽的氛围却漫散了开来。
等过了几天,完全调整好了时差,肖战也坐不太住了。
“我想出去走走。”彼时肖战找到了王一博,脱口就说了一句。
王一博那时正在跟Ton他们确定时尚周秀场里的安保安排,他一手撑在桌上,从桌面上堆叠的纸张里抬起头来“去哪里?”
“随便哪里。”肖战随口回了一句,却听对面万分冷静地传来一句
“没有一个地方叫随便。”
无语……
“我的意思是我要出去一会,你们不用跟来,我在附近转一转就回来。”肖战耐着性子解释。
他原以为这就是一份普通的告知,达到了知会义务之后,就可以带着丁酉酉他们出门放风,却没想到……
“不行。”
“不行?为什么?”肖战竖起了耳朵。
“雇主不能脱离保护擅自行动。”
呵!工作要义背诵得可真顺口。
“那你们跟我一起去就行了是吧?”肖战皮笑肉不笑地退了一步。
“不行。”
“为什么还是不行?”怒目飞扬,王一博那头却依旧岿然不动。
“需要先确定目的地,然后评估路线、出行时间还有来回行程里的不确定性因素。”
“拜托!我不是意大利总统,没人会想暗杀我,ok?”肖战气极,“我只是逛逛米兰的街道,需要这么复杂吗?”
中国人习惯用反问来表达不满,可这个道理似乎在意大利,在王一博这里,行不通。
“需要。”淡漠如水的一句话,噎得肖战胸口生疼。
一根手指在空气中戳了又戳,终于恨恨放下。
那一晚的中国饭,全员啃了冷披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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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