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进入的很快,转眼就要寒气侵体。
天色逐渐暗下来,郑梦怀一整个下午都在研究菜谱,电视上播放的节目也都在自顾自的播放广告,五彩缤纷的颜色在显示屏上舞动。
不一会儿,一盘香气扑鼻的蛋糕就端了出来。但只还是光秃秃的胚体,只不过略加点奶油装饰就会好很多。
门铃被按响,郑梦怀解下围裙熟练的走到玄关前,心里默数几个数字,刚数到一门呼啦一下被推开,小孩子神清气爽的站在门口,一点也不像上完学回来,嘹亮的喊:“妈妈!我回来啦!”
小孩接着飞奔过来,小脚在女人身上乱扑腾。
司机解释小姐在幼儿园里吃过饭了,并将书包里所剩的便当和零食数量一一报上去。
送走司机,诺诺才回到地面上,闻着味来到厨房,小小探着头。今天老师给所有人都扎了小辫,所以今天的发型不怎么乱,明天再洗吧,郑梦怀在后面发呆。
“妈妈,母亲呢?”
诺诺连喊两声,在第三声即将说出口,郑梦怀猛然惊觉的回过头:“她去奶奶家了”她接着把蛋糕从模具里扣出来。
诺诺好奇,“为什么。”
郑梦怀柔声,“她该回去看看了。”
“怎么没带妈妈?母亲好讨厌……。”
出门玩不带自己这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是个让人不怎么高兴的事情,不带自己还好说,怎么连妈妈也要扔在家里。
温柔的欧米伽掰下一块松软的糕体塞进小孩子的嘴里,香甜味道在嘴里散开,转眼喜道:“蛋糕!”
倘若是真的不带自己去又如何,她明确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不过是一个代替一个死去的人收拾烂摊子而已,生下了孩子待遇也不曾改变。
“想奶奶了吗?”她突然问道。
小团子揪着衣角,小嘴撅起脸上的表情复杂,犹豫一会儿说出:“奶奶很好,但是我不想去奶奶家,”
郑梦怀眯着眼蹭了蹭她的脸:“为什么啊?奶奶不是很洗诺诺吗?”
“因为,那里妈妈不喜欢。”
小脸仰着看人,真诚的脸上都是失望。
然后她又说:“妈妈不喜欢那里,我也不喜欢。”
欧米伽身子突然一顿,心里泛起酸涩。
女人对她天真的话打动到,温柔的语气里带着说教:“诺诺不能这么想,妈妈怎么会不喜欢那里?只是那里不是妈妈待的地方,而诺诺是母亲的孩子,你如果不喜欢那里奶奶和爷爷会很伤心的,诺诺也不希望爷爷奶奶伤心,对不对?”
手里的蛋糕吃到最后一口,她边嚼边点头。
郑梦怀有深夜等人的习惯,哄睡诺诺后,她就没事找事一样把家里白天打扫过的地方又闲来无事的又擦拭了一遍,只知道陈辛然是有点洁癖在的。
光洁的桌面倒映着女人疲劳的脸。
打扫到最后,距离自己拿起抹布的时间过去很久,她才打开电视,依然是那个低音量的电视节目,依然的乏味,屏幕上华丽的广告一个接一个,夜晚的心空落落的。
没关窗的窗棂吹进一阵风,角落里的帘子扫过地板摆动温和的和风一样。
大概是在凌晨,陈辛然才被司机送到家门口,门铃按的震天,郑梦怀吓得三步并两步走。
门刚打开,没有支点的身体猛的失去重心砸在郑梦怀的身上,司机试图捞一把,可无济于事,喝醉的人反手把司机推的远远的,嘴里含糊着:“你走吧,我到家了。”
大方的在手机上戳戳点点,发过去一个数额不小的红包。
司机无助的眼神看过去,郑梦怀揽着人轻轻的说:“收下吧,给小孩买点好吃的。”
在司机感谢的目光中,陈辛然实在受不了站不像站,坐不像坐的姿势,从手臂里挣扎着跑进厕所,吐了个天荒地老。
陈辛然走得急,忘记带解酒药了喝到最后去摸上衣口袋,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解酒药,碍于面子她不想扫兴,硬撑到聚餐的结尾。
一切关于面子的事情最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的陈辛然就是例子。
仓促间,郑梦怀泡好了蜂蜜水,在饮水机里接了点温水给她簌口,阿尔法跪在地上颤抖着肩膀,剧烈的咳嗽又引起一阵翻江倒海。
胃里吐的什么都不剩了,她才接过欧米伽手里的水,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让她清楚知道,这水不是喝的,是来漱口的。
郑梦怀与她平行在对立,眼里除了心疼就是担心:“要不要喝点蜂蜜水?”微凉的手掌在精瘦的背上上下抚摸。
陈辛然摇头,剧烈的头痛让她什么都不想回答。
“解开衣服,好一点。”她指了指衬衫的领子。
她听话的解开衬衣的上面的扣子。
她本人的信息素气味是清冽的雪松,在极度放松的情况下味道更甚,酒气和味道清透的雪松杂糅在一起,虽然酒气占据上风但依然能闻出雪松淡淡的清香。
这在腺体已经休眠的郑梦怀来说不值一提,她连雪松的味道都是在漫长的记忆回味的,只能闻到刺鼻的酒气,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感受到。
她试了试水温,将睡袍放在衣架上,对还在发呆的陈辛然说,“你洗吧,有什么事你叫我。”
她默默的点头。
“……”
“小原……”嘶哑的声音在别人听来是一声叹息,郑梦怀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她,阿尔法这才看清人的脸,知道自己喊错了,弥补似的又呢喃着叫人:“梦怀?”
还以为是自己拿错了衣服,她仔仔细细的在睡袍上检查,确定是她平常爱穿的那一件。
然后她才想起来,陈辛然的拖鞋她没有换,她又急匆匆的去玄关拿鞋。
回到浴室,被浓烈的雪松信息素撞个满怀的郑梦怀闭了闭眼,虽然她闻不到但是按照欧米伽敏感的体质来说,她放出了信息素,还是发情期那样浓重的分量。
淋浴头撒下水珠,迷糊的陈辛然整装待发的走进雨帘里,被郑梦怀拉出来,摁到小凳子上,脱鞋换鞋,都是在自己下意识做出来的。
这个动作在陈辛然看来是多余的,是讨好的,所以她生气的把脚收回去,气冲冲的对欧米伽说:“我自己会……”
她恼羞成怒的在心里念叨:“难道我连换鞋都不会了吗……”
她很看不得别人看不起她的样子,尤其是那种轻而易举的小事,所以她很排斥。
郑梦怀被拒绝后非但没有觉得失落,还觉得她是一个喝醉酒也能知道脱衣服洗澡的理智青年。
心里莫名觉得省事。
她笑着把皮鞋拿出去,又一次提醒她:“有事叫我。”
“……”
事情做到这里,郑梦怀觉得她的酒醒的差不多了,打算再看几分钟电视就去睡觉。
睡意来的突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关上电视,往自己的卧室走。
浴室门被推开,步伐跌跌撞撞的人从里面走出了,郑梦怀停住脚步,恰好撞在一起的视线和停留的脚步重合,没等郑梦怀反应过来,陈辛然前进几步搂住她。
雪松浓烈的味道熏的她眼疼。
手肘抵在她胸前,慢慢拉开距离。
陈辛然的卧室和她的就隔一道墙壁,然而浴室又在郑梦怀卧室旁边,先前觉得她酒醒的想法瞬间变成恐惧,她试着从这个女人怀里出来,谁知,被她认为洗完澡还被嫌弃脏,而又用力箍在怀里。
身上残留的沐浴露的淡淡香味还是压制不了雪松固有的霸道清冷,才待了几秒郑梦怀就觉得后颈突突直跳,快要强制催发休眠一样。
喝醉的人通常会说几句常人理解不了的话,有时还会暴露些不该听到的话。
“别走……别再走了”喝醉的人疲惫的将身上的重量压在欧米伽身上。
郑梦怀踉跄几步,被她的重量压到墙上,脚底不稳背部重重的砸在墙上,来个亲密接触。
推是推不开了,郑梦怀将计就计挪着步伐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卧室。
欧米伽贴心的把她胸前凌乱的衣服遮好,手脚全被她塞进被子里,想要去客厅拿蜂蜜水解酒时,陈辛然再次抓住她,用力的甩到床上。
阿尔法分开双腿虚跨在欧米伽的腰腹上,双手撑在脖颈两侧,低垂的脑袋被头发笼罩。
郑梦怀从她空洞的眼神里看出了淡淡的欲望。
想要推开,得到的是变本加厉的施虐。
-
事后,郑梦怀觉得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就连醒来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模糊的记着醒了睡,睡了醒重复了好几次,不安稳的睡眠里,她还抽空做了一个梦。
在一个全是白色无垠的空里,走不到头也看不尽,每走一步脚下仿若荡起涟漪水面要把自己拽进深渊般的海底,可是,荡起的波纹再大她也没有掉下去,只是个实体仿水面的地面。
她脚踩着地面,波纹慢慢向外扩去。看到垂在身侧的手指,她举着望了望,像初登游戏中主人公观察自己身体的玩家。
终于走出一步,踢踏的脚步声逐渐远离起点,她走了很久,茫茫荡荡里她发呆,无目的的往前走,这里没有方向更没有左右之分,即使有也都是白白的一片。
在远处的一个轮廓像房子的黑点前停住。
她眯着眼看去。
那是一座屋子,华丽奢靡的一座房子。
她很好奇,便迈开脚步走着。
房子从很小一个点变成需要仰着头看着的庞然巨物。从外面的装饰来看,屋子的主人一定非富即贵,不然谁会连房顶上也镶嵌宝石?
她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了,大胆在门口向里张望,没看几眼呢,铁栅栏门就开锁打开了,慢慢开启如久等一般迫不及待的开启。
还在想,着会不会太冒犯了?
她先在前院里探了两眼。
犹豫几刻她还是踏进去了。
这里比外面还要豪华,种植了许多芬芳的花草,只要能散发香气的植物这里几乎都有,茉莉、兰草、玫瑰、雪松、风信子、鸢尾花……这里好像都有,她快要看不过来了。
刚要触摸一株烂漫香气扑鼻的茉莉花时,豪华的别墅里传出阵阵嬉戏的欢声笑语,她听着声音寻找声源,四处张望没看到任何,便低下头继续。
可是声音又响起来,知道离自己不远就是看不到,于是她放弃看花的念头,去找声音的来源。
经过丛林般的花园,来到了别墅的院子,这里虽是花开遍地,但比不上花园里的花开满城。落地窗前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不过几秒后面跟着一个略高的,她走近几步。
她靠近那扇窗,里面的场景看的真真切切。
双眸这时睁大了。
这里不是什么别人的房子,而是她与陈辛然真正的家,隔着这扇窗,她瞧见一对亲密的夫妻坐在和她家里一模一样的沙发上,从体型和外貌上一眼就能看出谁是阿尔法和欧米伽,她的阿尔法妻子正搂着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脸上笑容不断看着前面打闹追逐的孩子。
在她感慨看到笑容满面的陈辛然时,沙发的另一侧的一个人让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是的,这个梦里的陈辛然正搂的就是她死去多年的未婚妻黎原。
因为陈辛然根本就不会这么对待自己。
不管是屋子里的装潢还是家具的摆放,都和现在家里无一例外,花瓶还是放在餐桌的正中间,茶几上永远放着一共六个玻璃杯中间围着一个凉水壶,简约大方的布艺沙发也是最熟悉的摆法……连厨房都没有改变。
她想起自己刚嫁进来时的情景,她那是光顾着害怕了,忘记问她家里的装潢是依着自己的喜好来的,还是按照全屋定制走的,那时太年轻了,都没想到她还有一个死去的未婚妻,这里的一切不过是她们早就安排好,只是没福享受却被自己这样的一个人接手,看来是自己太幸运了,幸运到自己都快成为黎原了。
她从这些家具上挪开心思,两个小孩在打闹着,她不用想这俩孩子一定是陈辛然和黎原的,她看到个头稍微高点的孩子,是长大的陈亦诺,陪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孩闹着。
连孩子都想进了未来里……
她渐渐想透了一切,呼吸变得缓慢艰难,最后支撑不住蹲了下来,眼前的场景依旧没有改变,心却痛的无比真实。
原来自己的存在就真的只是一个虚名吗?
梦里的身体突然前倾倒在地上,郑梦怀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气,虚假的场景和真实感受刺激着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以来的强颜欢笑,她总以为,陈辛然那样的铁石心肠总有一天也会被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所打动吧,哪怕自己永远也比不上她,哪怕自己得到有点关注她也就什么苦都可以吃。
可是事与愿违,有些人的心捂不热就是捂不热,自欺欺人有什么好的呢?
-
她慢慢睁开眼,洁白的天花板映入自己的眼帘,转动眼珠缓了十几秒,发觉自己并没有待在自己的房间,猛地坐起来,对上一张茫然的脸。
陈辛然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原本是双肘压在大腿上,弯曲着腰,十指交叉的撑着下巴,显然是个等人等了很久的样子。
刚想要闭目养神,床上睡熟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来,而且还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实在是吓了一大跳。
两人尴尬的对视了片刻,是睡醒的欧米伽先有的动作,她掀开被子,一条腿先着地,边穿鞋边解释,心虚的脸上全都是紧张:“对不起,我……我这就走,”陈辛然和她分房睡很多年了,起初是以为嫌弃自己,现如今还是没变,还是觉得自己身上到底是脏的。
她在陈辛然不解的眼神里拉好床单,铺好被子,在上半截折了一下,阿尔法想说自己已经做好饭了的,就在你刚才醒来的床头柜旁……
做好一切的郑梦怀小心翼翼的倒退着走到房门,一大串话陈辛然一个也没听进去,只记得睡在自己床上的妻子猛地坐起来,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在临走前说:“我昨天没洗澡,觉得脏我可以给你洗……”
她听到这个很不解,急匆匆的站起来解释,手捏成拳头:“没有,不是因为这个。”
她本来就是一张冷脸,此时的郑梦怀已经把这辈子要道到歉都想好了,眼皮因为怕被打眨了好几下,下一秒听见阿尔法说——
“我不是觉得你脏……你……”
经过两小时的自我安慰后和近半个小时的忏悔,她还是不知怎么开口,无法坦然的说出做完的所作所为。
郑梦怀躲在门框,一双大眼睛怪不得陈母见了都有夸诺诺随了妈妈。
她自我建设须臾,终于忍着内心火燎的羞耻感:“昨晚我没经过你同意……就,就做那个了。”
郑梦怀见怪不怪,没有陈辛然想象中那个害羞的脸红,夫妻间做这种事情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只不过陈辛然很愧疚,让郑梦怀吃了亏,从醒来就想着怎么弥补。
“这没什么……我不在乎。”
门口的欧米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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