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郑梦怀抱着刚满几个月的陈亦诺,自己忙于家务,就看到网上许多从小养宠物陪伴孩子长大的案例,突发奇想想养一只宠物陪她,还没来得及将这件事完整的叙述,就遭到阿尔法的质疑,“你的意思是,养一只狗来陪她?”
郑梦怀被她周身的寒冷给镇住。
但她还没气馁,鼓起勇气解释,“我要处理家务,有一个伴陪她。”
陈辛然年轻气盛,处事方式狠辣,说话也不饶人,“一只不听话的狗,照顾一个才几个月的孩子,你就不怕咬到她。”她想不明白。
“家务有很多吗?还要找来一个添麻烦的?”
她刚嫁进来不知道深宅里的勾心斗角,即便自己保持着新人的态度,但也敢和她对着干,“我会找一个听话的。”
陈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以往不会和她唱反调的郑梦怀现如今为了一只狗和她一唱一和,而且还让她安心的让一只狗看着孩子,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不会让一只狗和自己的女儿独处一室,这件事在陈辛然极力阻止下没能做成,郑梦怀也不敢保证自己挑的那只狗一定不会做错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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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关宁义开车送她们回去的,路上的夜风卷起郑梦怀的衣领,把胸前的衣料吹的鼓起。
她伸手按平,继续盯着车水马龙的城市。却看到驾驶座的人目视前方,悄悄的伸出手在她身前摸索,最后在最上面的那粒扣子上伸回手:“冷吗?”
扣子上还保留着余温,郑梦怀捏着它,呆呆的摇头,“不冷……”
俊俏的女人继续打着方向盘,在一处为一分钟的红灯前停住。
郑梦怀悄悄的看了她一眼。
还是和上学时没区别,侧脸埋没在车内昏暗的光里,不时打来的车灯把她捧在逆光的中心点,四散的亮光把立体的五官打的透明,清晰。
看着看着就陷进去了,在最后十秒,关宁义捏着她的脸,她恍然回神。
“在看什么?”关宁义问她。
当事人害羞的低下头去,脸红心跳,“没什么……”
坐在后面的诺诺像只活泼的小狗般,惊奇于夜晚璀璨的灯光,也在无声里兴奋自己不用坐在那个勒人的座椅里,不得自由。
三人连座的后排,成了她的天地。
跑来跑去连逼仄的空间都显得鲜活快乐起来,关宁义偷偷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一跳一跳的发丝,不禁笑了。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关宁义轻轻踩动汽车,惯性带着所有人往前倾,但是小孩跑的速度太快了,在作用力下还是踉跄的撞到副驾驶的椅背上,咚的一声。
郑梦怀觉得自己砸回椅背上的力量也没那么重吧,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声音呢?
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嘤嘤嘤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诺诺捂着额头,已经坐在座位上,皱着小脸欲哭无泪的看向前面。
女人懵了。
郑梦怀把先前的奇怪联系在一起,然后试探着问,“诺诺,怎么了?”
关宁义投去好奇的目光。
诺诺皱着小脸,听到欧米伽妈妈这样问,忍不住抽泣起来,短短的小手指指着副驾驶椅背,断断续续的哭:“碰到头了,呜呜呜。”
这孩子哭不是放声大哭,只是轻轻的抹眼泪,连哭声都憋的让人心疼,郑梦怀倒是袖手旁观,倡导佛系带娃,“你不好好坐着,怎么就能碰到头?”她默默的调整椅背。
这句风凉话并没有让诺诺加大声音哭泣,而是调整好坐姿,正襟危坐的像个娃娃一样,生怕自己再栽到椅背,边捂着头边哭。
“妈妈,呜呜呜。”
由于副驾驶不能抱孩子,郑梦怀边安慰边从随身带的包里抽出两颗糖,一颗喂给哭泣的小人,一个喂给驾驶座的关宁义。
甜甜的抹茶味从舌尖上弥散,从口腔到喉间都是满满的甜味和清香的茶味,这个随手的动作让驾驶座的阿尔法一愣,糖块卷到舌头下。
关宁义轻轻低头:“谢谢。”
郑梦怀把糖纸塞进包里,偏头看向车窗,“这没什么。”
吃到糖的女孩也不哭了,靠在车门上,仰着头看夜景,前后具有强烈反差感的模样让郑梦怀都忍不住笑了。
察觉旁边人在发抖,关宁义把糖塞进另一边的腮帮子里问:“怎么了?”
“诺诺,有点好笑。”郑梦怀说。
“你是妈妈啊……”
车子停在一栋高档小区门口,门口的绿化带低下铺设了灯带,让每个下班回来的成功人士感受到家的温暖。
郑梦怀松开身前的安全带,深吸了一口气,把诺诺从后座抱出来,已经不哭了,倒是睡的很沉,小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关宁义从一旁的驾驶座绕出来,轻手轻脚的弯腰从后座把孩子抱出来,从收纳袋里拿出一张薄毯 三两下裹在小朋友身上,像只被禁锢住剪指甲的猫咪。
“我送上去吧。”关宁义附身耳语道。
这何尝不是件好事呢?但是真的送上去,不免会有误会,郑梦怀谢绝她的好意,并表示自己能抱着上去。
“那这么多东西,怕你累着。”关宁义说。
女人接过怀里的孩子,满脸感谢,“你都已经送到这里了,我那还敢再让你跑一趟,谢谢。”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这是分别多年唯一没有改变过的。
这句感谢像根又细又长,扎在胸口的针一样,伴随呼吸更加深了。
女人出示了门禁卡,背影瘦削,简单和保安交谈几句,还是忍不住开口,“梦怀,”
背影转过身,发呆似的的表情看着她,“嗯?”
“我一直等你。”
郑梦怀突然睁大双眼,淹没在黑暗里的眸子忽闪忽闪,确实看不出什么心情,但足以让关宁义沉醉。
夜风袭来,树叶连滚带爬的路过地面,最终在绿化带上被迫停脚。
两人隔着一道伸缩门,一人在等着回答,另一人不知该回答什么才能符合问题。
犹豫不决,最终。
“我会出去的。”
风势忽而变大,吹散了当初紧贴在一起的心。
在风里,郑梦怀头也不回的走了,渐渐的,风停了,没有人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郑梦怀在玄关换好鞋,坐在换鞋凳上去脱诺诺的鞋子时,一股压迫感向自己走来,她紧张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打着草稿。
“去做什么了?”陈辛然已然换好了睡衣,应该是听到开门声,从书房里出来脸上的眼镜都没来得及摘,正居高临下的问她。
空气中飘荡着熟悉的感觉,但郑梦怀想不起来是什么。
坐在凳子上的女人低头笑了笑,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小拖鞋,穿在孩子的脚上,“去见朋友了。”
诺诺仰躺在欧米伽怀里,呼吸均匀。
她扬起脸,表情苦涩带着讨好,“你吃晚饭了吗?”
她刚想说吃过了,话到嘴边停住了。
气氛变得紧张。
“……”
话题换的这么快,而且不仔细想的话根本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陈辛然忽略她的问题,“去见谁了?”
她本想用快速切换话题来掩盖自己去见关宁义的事实,但没能成功,陈辛然大概已经猜到了,点点头,又若无其事的走回沙发,“你就一个朋友吧?还是你那个上学时的初恋。”
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
“她带你出去干什么了?”
郑梦怀从凳子上站起来,如实回答,“去商场”
她疑惑的摊开手,表情严肃,语气干冷,“看来她对你也不是那么好,你都没有大包小包的回来,而是双手空空。”
“什么也没买……”
她很了解陈辛然问这话的意图,只不过是想用关宁义什么也没给她买,而双向斥责她的初恋也不过如此,也在嘲笑郑梦怀的眼光也不过如此,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样。
她不为所动,没听郑梦怀的解释,“不早了,我先睡了。”
郑梦怀抱着孩子站在原地。
“对了,”陈辛然指着桌子上“晚饭热一下就能吃。”
“好。”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她想起,自己嫁进来的时候,刚满十九岁,正要备战高考时被家里人拉来联姻,自己百般拒绝也没能让自己脱离蛮横的欧米伽父亲的包办婚姻中。风华正茂的少年,却为了婚嫁而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前途和希望。
她无时无刻没在后悔,为什么不早早独立,可是十几岁的孩子哪有这么早独立专行的,要不是提前结束了学业,她又则会陷入深宅大院,独看飞雪飘上枝头,为感泣血。
因为欧米伽父亲强势,阿尔法爸爸想几近取消婚约,后果轻则痛骂,重则拳打脚踢。家里被父亲掌控连位高权重的爸爸都撼动不了,她就像一件算不上多好的商品,就连抛弃之前都要为主人带去利益。
可后来,她生下了陈亦诺,她什么也不在乎了,不管是自己在家的地位如浮游,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陈家夫人,就连自己的存在她也要感谢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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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