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爹怎么不吃，是我做的菜不好吃吗？”

王一博丝毫不见外的伸手夹了一筷子荤菜就放进了肖战碗里，王槐脸色登时便黑成了锅底，只不过王一博不在乎，肖战心里乱糟糟的也顾不得周全。

“好吃的。”

肖战嗫嚅着回了一句，努力保持面不改色的将自己最讨厌的茄子肉丁塞进嘴巴里。

老实说他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这王一博看起来冷冷酷酷的，肖战怎么都没想到他还真的是个“流氓”。

比如借着桌布的掩饰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再比如在餐桌下边儿故意勾他的腿，一次两次还能说得上是意外，次数多了就肯定是故意的了。

肖战此时心乱如麻，脑袋里也乱成了一团浆糊，他只机械性的重复着舀粥送进嘴里的动作，从头到尾大气都不敢出，味同嚼蜡。

如果，他是说如果，王一博对他有那方面的心思的话，他能不能借助这个跳板逃出火坑？

肖战心跳如擂鼓，直到对上王一博似笑非笑的视线才猛然惊醒过来，瞬间就为自己刚才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一博是精明的商人，他不可能吃亏的，要是被发现自己有利用他的嫌疑绝对会被他弄死，到时候肯定还会连累到弟弟。肖战不动声色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压下了自己对追逐美好生活的渴望。

哪怕仅仅是为了年幼的弟弟，他也不能冒险与虎谋皮，他得保证自己可以活下去。

“小战，想什么呢，你去把碗刷了，我送一博回去。”

肖战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好”，站起身就开始收拾碗筷。

王一博要走了吗？那这里只剩下他和王槐，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他无意识的抿紧了唇，尽管心思百转，但却没敢再看向王一博哪怕一眼。

这个世界向来是残忍的，没有见到王一博之前，或者说是没有被王一博多次调戏之前，肖战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准备。

谁知道这顿饭之后，他却突然对光明又有了浓烈的渴望，逃离深渊的诱惑是巨大的，或许是出自于人类求生的本能，肖战也不例外，偏偏他又别无选择，只能亲手将自己推进黑暗中去。

他有必须要保护的人，下不起赌注的赌局不过只是上天对他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想什么呢肖战，你是哥哥啊，阿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肖战苦涩的笑了笑，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瓷盘，努力逼着自己装的豁达释然一点儿。

再多的碗碟也总有刷完的时候，肖战站在厨房门后面虔诚的和过去的自己告了个别，怀着献祭一般的心情推开这一扇并不重的门几乎就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好在你当时没有放弃我”，很多年以后，这句话依然经常从肖战嘴里说出来讲给王一博听，王一博总是会笑着摸一摸他的头发，然后纯粹的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小爹傻站在门口干什么，没事做的话帮我捏一捏肩膀，麻烦了。”

王一博唇角勾着一抹笑，看到肖战泛红的眼眶笑意立马又淡了下去。看来在出来厨房之前，他心里想的大概都是色眯眯的老东西了，自己怕是一丁点儿位置都没捞到。

肖战不知道王一博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自己紧绷的神经突然就卸了劲儿，心头猛的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此刻王一博的声音听起来如闻天籁。

“不麻烦。”

王一博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这样轻快，似乎这才是他原本应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唯唯诺诺，如同一个没有思想的精致木偶。

说实话肖战的手很软，按起肩膀来很舒服，王一博微微眯着眼睛，眼角余光还撇到了黑沉着一张脸的王槐。

这老家伙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舍得消停，刚才居然主动要送他走，狗都能看明白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该说不说，想的倒是挺美。

“一博，小战刚刷完碗，让他回房间休息休息吧。”

闻言，肖战的手一僵，他站在王一博身后以至于看不见他的表情，此刻却也是生怕王一博就这样顺水推舟的把他交出去。

“不过就是刷个碗而已，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父亲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王一博把“父亲”两个字咬的极重，事实上，自从几年前他的生母去世之后王一博就再也没有真正叫过王槐这两个字了，就算偶尔说出来“父亲”那也不过是为了讽刺而已。

当年母亲心脏病去世的时候王槐还在外面花天酒地，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才间接性的导致了母亲的死亡，这是王槐一辈子都没办法开脱的事实。

“……自然不会，你们两个之间磨合着好好相处是应该的，小战去给一博倒杯水过来。”

王槐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商业笑脸，他一直将白涧当做自己前半生的污点，本来都应该翻篇了，只有王一博这个不听话的东西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来触他的霉头。

肖战如蒙大赦，连忙去给王一博倒水，心里对他又更添了几分感激。

王一博喝着肖战端过来的茶，又朝着不远处茶几上的水果努了努嘴，肖战立马就心领神会的又朝着厨房走过去。

“我去给少爷切一些水果吃。”

很正当的理由，王槐根本就没有反驳的资格，王一博也根本不会给他反驳的机会。

“小爹毕竟年轻，身体应该也不错，倒是您，不用回房间休息休息吗？”

王一博眼底的讥讽特别明显，已经到了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程度，可惜王槐还没有作出反应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心情烦躁，当场就接了电话，不知道听见了什么消息突然脸色大变，什么话都没说就急急站起身跑出了门。

王一博挑了挑眉，抬起手腕儿看了一眼时间，对顾风这次的行动力表示十分满意。

肖战端着切好的水果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王一博一个人，他松了领结，姿态慵懒的坐在沙发上抽烟，时不时的从唇边溢出一缕白色的烟雾，朦胧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似乎不太真实。

“……少爷，他呢？”

水果盘放在桌子上时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王一博这才抬起了头。

“走了。小爹同我还不够熟悉吗？倒也没必要喊的这样生分吧？”

肖战抿了抿唇，顺从的被王一博拉着坐了下来。

“我有名字，我叫肖战。”

他的声音很小，王一博差点儿就没有听清楚。大概是对此有些意外，他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故意猛的吸了一大口烟，扭头玩味的吐了肖战一脸烟雾。

肖战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登时便闷闷的咳嗽起来。

王一博自觉讨了个没趣，沉默了一会儿就摁灭了烟头。像他这种经常在名利场里混的，包括身边的人也是，烟酒早就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了，一时倒是忘记了肖战还是个干净的，起码还没有被这些腌臜的东西浸染。

“……身边没有人抽烟吗？”

一直等到肖战不再咳嗽王一博才讪讪的问出了口，还十分“贴心”的剥好了一颗葡萄递了过去。

“有啊，肖不明就抽。”

肖战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葡萄就塞进了嘴巴里，他一向不喜欢吃酸涩的食物，被这一颗葡萄酸的表情都差点儿维持不住了。

“很酸吗？”

王一博顺手又捻起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清爽的酸涩在口腔里直接炸开，他倒是享受似的眯了眯眼睛。

“葡萄不错，好吃。你刚刚说的肖不明是谁？”

肖战垂下了眼睫，大概是回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出口的声音又低了些许。

“我的生父，他对不起我妈妈，也不喜欢孩子，不是个什么好人。”

看着肖战落寞的神色，王一博立马就猜到了王槐这次顺利把人“买”回来恐怕是还有肖不明的推波助澜，还没想好该怎么安慰安慰他，就见肖战先抬起了头。

“王一博少爷，我能和您谈谈吗？”

肖战无意识的绞着手指，神色诚惶诚恐，一双清澈漂亮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王一博，真诚的像是在等待自己的最终宣判。

王一博眼底跃上了一抹清浅的笑意，点头应了下来。

“当然可以，我想我会很乐意和你达成交易。”

肖战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说出口的话全都是他纠结了很久的结果。

“我不想和王槐那个，你能不能帮帮我？”

“可以是可以”，王一博笑的有些恶劣，故意捉弄他似的又给了个反转，“不过你知道的，我是个商人，商人一向唯利是图。我帮了你，你要如何报答我呢？”

肖战闻言把手指头绞的更紧了，面对着王一博直勾勾的视线只觉得又窘迫又难堪。

他没有钱也没有权利，对王一博的事业丝毫起不到助力，唯一能用来作为交换的也不过只有这一具尚且还是清白的身子而已。

想不到到了最后他还是走上了以色侍人的路子，终究还是辜负了妈妈的期望，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愿意……”

之后的话肖战憋红了脸也没有说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他索性直接开始颤抖着手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衫的扣子，企图放弃那句屈辱到说不出口的语言来挽回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

好在王一博不是王槐，王槐喜欢听话的傀儡，王一博却偏偏喜欢骄傲的猫咪。

正如同骄傲是猫咪刻在骨子里的本性，肖战也应该是闪闪发光的，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畏畏缩缩的肖战或许会让王一博感到可怜，但绝对不会是喜欢。

“放心吧，这几天他大概会忙的晕头转向，怕是不会有时间回来消遣了。”

王一博利落的站起身，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又上楼进了自己房间，整个过程都发生的很快，肖战反应过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低头看了看解到一半的衬衫扣子，肖战脱力一般顺着沙发就滑坐在了地上。

他把腿蜷缩起来抱在怀里，脑袋搭在膝盖上就开始哭，好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契机，所以迫不及待的把这些天的委屈都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