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初遇

过了几日，信国公夫人把肖战唤了过去，跟他说上巳节之事，并提醒他在豫亲王府要谨言慎行，怕他会出什么差错，还专门派了一个嬷嬷教肖战规矩和详述各府的情况。

上巳节这一天，按照习俗，百姓们都会沐浴泡汤，以春水洗涤污垢，祈祷来年吉祥如意，文人雅士则是择一上游之处，众人坐在水边，把盛着酒水的觞放置水中，顺流而下，觞停在谁面前，那人便要饮尽杯中之酒，雅称“曲水流觞”。而达官贵人的上巳节，亦有异曲同工之处。

豫亲王府在自家别苑中也建了一处曲水，正好在上巳节中供众人玩乐，还有投壶、斗诗、赏桃花等活动，热闹至极。

从前在东宫，每到上巳节，肖战都会亲自去采摘兰草，装到香囊中让王一博戴上，肖战这几日在房中无所事事，也做了一个，可如今香囊有了，却没有能戴之人。

这一日，肖战早早用兰汤沐浴后，与信国公夫人一同来到豫亲王府。

肖战是分化后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宴会，豫王妃为了不拂信国公夫人的面子，跟肖战寒暄了好一些话，肖战都一一得体地敷衍过去。

“灵儿，梦儿，你们带阿战去到外边玩去，切记，不可失了规矩。”

“是。”

肖碧灵、肖碧梦二人在信国公夫人面前答应地好好的，可转头就把人抛诸脑后，出了门，肖战连她们姐妹俩的踪影都找不着。

不过肖战也没打算跟着她们就是了，他记得上一世第一次来到豫亲王府，为了找她们俩，肖战被一群人围堵、耻笑，还是太师府的公子替他解了围。所以这一次，他定然不会傻傻的重蹈覆辙。

肖战特意避开人多之处，穿过一片桃园，来到偏远的一个小院子里，好奇地走了进去。

原以为会是无人居住的荒凉之地，没想到又是一番别有风味。

这里有好几处假山，每一处假山所表达的意境都不同，潺潺流水，花团锦簇，奇山异景，明明是格格不入的曲调，却是异常和谐。

绕过这些假山后边，是一个小凉亭，正适合肖战在此休憩，石桌上摆着一副还未下完的棋，肖战左右也是无事，便开始研究起来，自顾自地将这局棋走下去。

由于肖战下得太过认真，连身边何时站了有人都不知道。

“此步甚好！”

肖战听到一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伸在半空的手突然顿住。

他不敢抬头，不敢猜测，眼睛已经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见肖战听到自己的话还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道，“没想到我想了整整一日都没想出该如何破解的棋局，竟被你三两下给解决了，高！高啊！”

肖战无法再欺骗自己，站起身缓缓地抬头，看到眼前的人，整个眼眶都憋的通红。

真的是他！

他的太子殿下，王一博！

怎么会？！上一世明明王一博没有来豫亲王府，自己怎么会提前在豫亲王府和他相遇？！

就这一眼，对肖战来说是多么地奢侈，他曾经无数次幻想着王一博没有死，还在自己身边，可醒过来之后，却只剩他一人孤零零的。要不是他怀有身孕，想给王一博留下血脉，肖战早就跟着王一博去了，他想王一博！很想，很想。

以至于肖战此刻看到王一博，感觉连呼吸都是痛的，是思念到极致的痛！

“拜，拜见太子殿下。”

“你认识我？”

肖战听到王一博的话，眼泪终于忍不住留了出来，他不认识自己，他竟然不认识自己！

也是，自己对他来说，如今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仅此而已。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王一博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眼前这位美人儿哭了，他手足无措的同时，不禁感叹，这人怎么连哭都这般好看，当真是我见犹怜。

今日王一博本是想再来看看这局棋是否有破解之法，没想到，却看到一个卓约多姿，有天人之色的男子坐在亭中，他驻足已久，在不远处欣赏着这个比景色更美的人。

肖战知道自己的失礼，可他的眼泪就像止不住的泉水一直往外冒。

王一博本想拿出自己的手帕帮他擦拭眼泪，又担心自己此举太过莽撞，只好将手帕递给肖战。

肖战接过手帕，却舍不得用，盯着帕子许久，“我突感不适，先行告退，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不等王一博多说一句，肖战便跑出凉亭。

肖战的一举一动，自方才起就印入王一博心里，肖战走后，他一个人看着这盘下到一半的棋局迟迟没有离开。

肖战奇怪为何这一次自己竟然能提前与王一博相见？其实肖战不知道的是，上一世，王一博第一次遇见肖战也是在这个时候，只是二人并没有碰面罢了。两次初遇相同的是，一眼入君心，只是王一博苦于不知道肖战是谁，找不到肖战，直到信国公寿宴，重遇肖战，才没有再次错过。

跑了好一段路，肖战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迷路了，拐弯时却因为肖战脚步有些仓促，直接迎面撞上一个人，原本他就觉得自己是真的呼吸不过来，这一撞，他直接两眼发黑，还未来得及看清楚自己撞了谁，就晕了过去。

迷糊中，肖战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他的眼皮很重，却怎么都睁不开来。

“你看这孩子，明明就长得跟阿墨一个样子。”

“夫人，你不能见到一个长得相似的孩子就说是阿墨的儿子啊，这么多年来，你都认错多少人了。”

“不，这孩子真的与他们那些人不同，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阿墨的孩子。我可怜阿墨，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两个孩子还不知所踪，是姐姐没用，姐姐护不住你们。”

“好了，好了，夫人，待会等这孩子醒了我们仔细问问就是。”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肖战才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在自己眼前的却是陌生的环境，他立即提高警惕，慌张地起身想看看这是哪？

“孩子，你醒了？”

跟肖战说话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子，虽然打扮朴素，但穿着一看就是官宦人家，一副关切的模样让肖战放松了些警惕。

“夫人，我这是在哪？”

“孩子，这里是太师府。”

“可我记得我明明是在豫亲王府的。”

“豫亲王府与太师府就隔了一条街，阿肃见你在豫亲王府晕倒，豫亲王府那会忙得很，顾不上你，阿肃就直接把你带回府了。”

肖战起身，向二人行了一礼，“多谢太师及夫人的照顾。”

“公子是哪个府上的，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已经够麻烦你们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内子说的不错，公子无需客气，你是谁家府上的？怎么都没听过哪家有这么标致的坤泽。”

“我是信国公府上的。”

肖战见两人脸色立马变了，虽然好奇，却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