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而当我和我哥提出来这一要求的时候，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仿若我疯了一样，怔怔的看着我。

“你刚刚说什么？”

我端着碗，认真的开口。

“我说，你叫我一声哥行不行？”

我哥只当我开玩笑，用筷子敲了敲我的脑袋。

“臭小子。”

他完全不知道，我是在挑战他年长者的权威和尊严，他这样纵容的态度，更让我有了得寸进尺的资本。

晚上吃过饭，我在房间看书，他突然叫我。

“宋起。”

我拧开门一看，他在洗头发，听到动静之后他道。

“给我拿下毛巾。”

我顺从的走过去将毛巾拿下来，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突然将递过去的毛巾收回，戏谑的看着他，然后故作冷漠，模仿命令的语气。

“宋立，叫哥。”

他很吃惊，或许是没想到我会再次提起来这个话题，他不顾水流进眼睛里，侧着眼睛看我，皱眉质问。

“你魔障了吗？”

他的眼睛有些红，有水顺着眼眶侧着流下来，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见我哥露出不一样的一面，我脑子里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渐渐兴奋起来，我捏着毛巾，逗弄似的勾了勾，仍旧板着脸。

“不叫就不给你。”

他竖眉，冷声。

“宋起！”

他终于端起来长辈的模样来训斥我，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他这样很可爱。

宋立真的很没有当哥哥的天分，他适合被人照顾，被人命令，被人操。

我装作被他唬住的模样，合适宜的妥协，将毛巾摊开，笑着靠近他。

“我给你开玩笑呢。”

我又乖巧的叫他。

“哥，你别生气。”

我将毛巾放在他头上，他拿着擦了擦眼睛：“下次不许了。”

又这么轻易的原谅了我。

菩萨。

其实他每次说下次不许的时候，我都想要去试试，我下次再做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生气吗？

会想今天一样冷着脸叫我的名字，然后训斥我吗？

他擦干头发甩了甩，走去一边吹头发。

他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厚实，因为他太瘦了，一点也不显得臃肿，反而多了几分乖顺，怪不得我今天能大着胆子让他叫我哥。

我忍不出笑，虽然他最后没叫，但是能看到我哥那副样子，我也很很高兴了。

过年的时候，齐二苟他妈妈给我送来了压岁钱，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看起来有些大，她就算是摆出来平常的样子，也挡不住眼睛里的灰败。

我端了一碗饺子给他们送过去，之前也见过齐二苟他爸爸，但是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次倒是认真打量了一下，很胖，穿的很干净，透着中年男人的精致，因为做错了事情，整个人看着并不硬气。

那个小孩规规矩矩地坐在齐二苟身边，好似知道自己是这个家的错误一样，一句话也不说，见我送了东西，很乖巧的说了句。

“谢谢。”

他看向齐二苟妈妈问。

“阿姨，我能吃吗？”

齐二苟妈妈不理，他爸爸看了一眼齐二苟妈妈。

“等会就开饭了，开饭再吃吧。”

他缩了手，点点头。

“哦。”

齐二苟起身出来送我。

“你们家氛围，好像还好。”

我还以为他们会天天吵架，可是我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争吵声。

“齐大壮！你缺儿子啊？！啊！你去找外面的女人给你生！你还要不要脸？！”

齐二苟耸了耸肩，神情仿佛在说“听到了吧”。

我真后悔说了那句话。

“我妈说她也要去做生意，要是让她出去几年，她干的不一定比我爸差。”

现在人人都在创业，起来起不来的，总能出去见见世面，他妈妈能不能干起来这还真不好说。

“我觉得那小孩挺听话的。”

我试探他的态度，齐二苟吐出一口白气，说话的语气很用力。

“再听话也是私生子。”

我一怔，我没爹没妈，对这些没有概念，原来私生子这么招人恨，幸好我只是我哥捡来的。

我拍拍胸口。

“幸好我是我哥捡来的。”

齐二苟停下脚步，一脸吃惊的看着我。

“你说什么？”

他拉住我的胳膊：“你是被你哥捡来的？”

哦，这个事情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我没说话，他又问。

“真的还是假的？”

我闷不做声的点点头：“很小的时候捡来的。”

他仍是一副没有回神的样子，喃喃的开口。

“那你哥可真爱你。”

我眼睛一亮，冲着他笑。

“我也觉得。”

虽然我知道，他说的爱和我想的爱不一样，但这话我听着高兴。

外面的鞭炮声连绵不绝，一声一声炸响在耳边，天快黑了，家家都开始放鞭炮和烟火了。

我摆摆手：“我去跟我哥过年去了。”

他站在门口裹紧棉袄点点头：“哦，好。”

每年过年我都和我哥在一起守岁，电视机上只能收到一个台，但是所幸能看春晚。

我们两个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连腿脚都缩进去，很奢侈的开了电热扇，红彤彤的光照着他的脸颊，他捧着水杯，像个小老头一样。

这个称呼在我心里存在很久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于是我凑过去，在他耳边道。

“宋立，你像个小老头。”

他被刚喝下去的水呛到，胳膊肘撞了一下我的臂膀。

“去你的！”

我哥今年多大了来着...

我一时没想起来，问：“哥，你今年多大了来着？”

“二十三吧，”

他眯了眯眼睛道。

小周哥二十二岁，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哥二十三了，一点迹象都没有。

我拿过他的杯子，盖着他的痕迹喝了口水问。

“哥，你怎么没谈女朋友？”

我哥神情不自然：“小屁孩，怎么还打听我的事情？”

我哥的世界过于简单，想要认识女孩子有些难，我默了默：“哥，你也不结婚吗？”

我感觉我哥是把我当儿子养，一提到这个话题，他总给我一种亲爹要娶后妈的愧疚感。

他又用那种很怜爱的眼神看我说。

“不结。”

齐二苟说我哥真爱我，那个爱也是怜爱的爱吧。

为什么不是爱？

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好想亲他。

我的腿脚在被子下边无意识的蹭着他，我哥以为我只是换动作。

可是我...可是我，可是我又硬了...

我有些焦躁，干着嗓子叫他。

“哥...”

他什么也不知道，转过那双清澈的眸子看我。

“嗯？怎么了？”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哥...”

好想离他近一些，他身上现在是热的吗？

我尽量让我的神情清白一些，又凑的近了一些，闻到他身上那股清香的洗发水味道。

“哥，家里换洗发水了吗？”

他撸了一把头发，问：“刚换，怎么？你还没用？”

我看着他的侧脸点点头：“嗯，还没用。”

我想回我的房间去打飞机。

演到我哥最喜欢的小品，他笑的很畅快，喉结都在滚动，可我脑子里的画面早就已经不堪。

又想咬他。

我直直的看着他，轻声开口。

“哥。”

他转过头，脸上的笑意还没收。

我说。

“我怀疑我是狗。”

我哥疑惑：“哈？”

我神情有些急切：“我总想咬你，怎么办？”

我哥这个傻子，又以为我在开玩笑，看样子没有一点当回事。

笑着伸手撸了一把我的头发：“行，你是狗崽子。”

狗崽子...狗崽子...

这肯定是在骂我吧。

狗崽子，是，我是狗崽子。

我被这三个字爽的头皮发麻。

想舔遍我哥的全身，跪在他两腿间，晃着尾巴点头。

“对，我就是狗，是哥的狗。”

宋立，再骂我几句行吗？

我几乎都要说出口来求他。

可他一直没有说话，我心里的声音几乎涌出来。

哥...你骂骂我呀，哥，骂骂我，哥，求你了。

他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了。

我滚着喉结凑上去，在他耳边问。

“哥，你知道菩萨和坏狗的故事吗？”

我哥自然是摇摇头。

“你从哪听来的，我没听过。”

我自己编的你当然没听过。

他以为是个恐怖故事，好整以暇的拉了拉被子。

“你讲。”

我直直的看着他。

“菩萨外出的时候，捡回去一条狗，好心的把他养大，菩萨很疼他，每次他犯小错误的时候，菩萨都容忍他，可是他不知道这条狗的本性就很坏，菩萨越纵容，他要的就越多，就越坏。”

“后来坏狗长大了，长大后的坏狗就在想，菩萨身上这么香，他的肉是什么味道？他越想越好奇，就趁着菩萨不注意，去偷偷咬他的肉，越尝越香，越吃越收不住，直到有一天...他把菩萨从莲花座上拽了下来，撕碎了，吞了个干净。”

我讲的绘声绘色，我哥也身临其境，惊讶的发表意见。

“啊，吃肉菩萨会没有发觉吗？是装作不知道吧？”

我点头，跟着附和，眼神像是着魔了一样看着他。

“是啊，你说吃肉喝血怎么会没有发觉呢，哥，你是不是也觉得菩萨是故意的。”

我哥拧眉思索着没说话，似乎是觉得我讲的这个故事太过怪异。

我又靠近他，呼吸战栗了几分，想要在讨公道一样，迫切的问。

“你说菩萨是不是也有错？他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难道坏狗变坏是坏狗的错吗？是不是菩萨也有责任？”

我哥在我一声声的逼问之下败下阵来，无奈一笑。

“你都是在哪里听来的野故事，我都没在书上读过。”

我没有理会我哥的话，将自己的身子收回来，浑身紧绷，若有所思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都怪这个菩萨。”

随着我最后一句评价，我心安理得下来。

又在心里默念。

都怪这个菩萨。

感觉弟弟越来越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