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讲徐斯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三十几年里,这可能是第一次有人用“逃离”的姿态离开自己的圈地——对,逃离。一整晚他都在打顾持钧和他那个聒噪经纪人的电话,可屏幕都要戳烂了耳机里传来的还是那句冷冰冰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挫败?有一点;慌张?也有一点。可更多的是掌中之物突然不见的缺失,是计划被打破的烦躁失控,更是不知何处冒出的无名怒火。
于是凌晨两点,累了一天已然瘫倒的齐霍收到了这个瘟神莫名其妙的新任务:“齐秘,给我查一下顾持钧最近的行程安排,还有他经纪公司的联系人。”
“吵架了?”第二天一早,两人顶着如出一辙的黑眼圈在顾持钧楼底下碰面,彼此心领神会地叹了口气。齐霍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班有一天能上得这么艰难,从前不管处理什么问题总归是代表公司和利益,再难的事情到手里只要有目的总能游刃有余;可昨天凌晨硬着头皮拨通顾持钧大老板的电话时,是真的不太理解自己到底该是个什么态度了。
“他好像临时接了个综艺,要去个很偏远的地方,估计没什么信号。因为项目额不太大,顾持钧也不是他们重点捧的对象他们公司就没多问。”齐霍推了推眼镜小心看了一眼徐斯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四天前刚接的……说是合同都没走完他就先上了……”
徐斯脸色铁青,对“逃离”抱有的那一点点侥幸心理彻底崩塌,冷冽的声音像是从后槽牙发出来的:“给我弄清楚是什么综艺,在哪里,录多久……敢跑……老子弄死他……”
齐霍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跑?小顾?”
“叫你打听就打听,这么多问题。”徐斯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斜了齐霍一眼赌气地不再吭声。
齐霍倒是了然,自家老板什么脾性跟了十年总归是了解的,一看这样子就是踢到了钢板,忍不住笑道:“老板,谈恋爱可不是谈生意,你这么凶小心吓到人家。”
“谁谈恋爱,谈什么恋爱,”徐斯鼻孔朝天一脸倨傲,这会儿看来却莫名有几分嘴硬的幼稚,“跟我谈恋爱,他也配?”
“那您两点不睡觉让我给您查人家行程??今天可有六个会!”
“叫什么叫,我不也是六个会?”
行吧,你跟资本家谈什么平等呢?齐霍偷偷翻了个白眼全当自己多嘴了,专心准备起一会儿早会的资料。狭小的车里诡异地安静了三分钟后徐斯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齐秘书,你谈过恋爱么?”
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顾持钧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说实话是有点忐忑的,逃出来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也不知道这种激烈的应对方式会不会引起徐斯的逆反。可在空气凉薄潮湿的山顶看到第一缕金灿灿的日出时,自由舒畅的快感瞬间湮灭的所有不安。
怕什么呢,也就认识了一两个礼拜,大多时间还在冷战,说不定自己两周后回去徐斯早已觉得没劲换了下一个目标了。
这么想着,边畅快地深吸了一口山顶的气息,他的录制便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
早听说环境艰苦,真的到了才发现究竟有多艰苦。
常驻主持是节目组请的野外达人,跋山涉水本就是本职工作,随身携带了一把刀、一盒火柴、一捆绳子、一块床单大的防水布、两只杯子、指南针和简易地图,便是所有的装备了。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两个人要朝夕相处相互扶持度过两周的时间,自己搭建过夜休息的住所、自己寻找食物、生火烹饪、自己对抗可能存在的危险。为了保证节目的真实性,他们只有两位藏匿在十米之外的跟拍摄影,其他的画面都靠自己携带的gopro和藏在各个草丛、石堆、树杈间的隐蔽拍摄。
这档节目新上线不久,每一个来过这个节目的嘉宾在听到这种条件后都忍不住心里打怵,没有几个能撑完两周时间,大多都提前结束了。而非常规的拍摄方式也导致后期剪辑素材常常不够,节目效果其实也并不好。
开机前采时,编导看着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顾持钧难免担心,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为什么想来这档节目,真的有信心面对未知的恐惧吗,会不会没几天坚持不下去就放弃了。
眼神满是希冀,心里却在偷偷泄气,放弃也没关系的,反正……应该也做不了几期了……
没想到顾持钧眨了眨圆滚滚的大眼睛笑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们节目,真的很酷,哪个男孩子小时候没幻想过冒险呢?是你们帮我圆梦了。”说罢歪了歪头,没正形地耸耸肩,“但是我们应该还要一个瓦斯炉,等会儿的挑战会有瓦斯炉做彩头吗?不会从通告费里扣吧?”
顾持钧的老板很懂事,没有让急躁的徐斯等太久。事实上压根不用齐霍再去follow,两人刚到公司,顾持钧的通告信息、行程记录、同行人员等信息就发过来了——昨天他半夜接到齐霍电话是一度很茫然,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脑子转了半天也没转明白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金主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还这个点跑来问自家的小艺人的通告,差一点当诈骗电话给人挂了。
还好没挂,给自己留了条发财的路。
“是一个野外生存的节目,条件还挺艰苦的,他连助理都没带,齐总,您怎么突然问起他的事?是有什么安排计划吗?”
徐斯噤声坐在一边,听到“野外生存”四个字时眉头一紧,脑中浮现出了顾持钧细嫩光洁的后背和幕天席地风雨交加的原始丛林。自己虽然和他闹着脾气在床底之间没轻没重,但除此之外他多少敢说一句自己对顾持钧也算是呵护备至了。自从自己住过去后,饭没让他做过一顿,衣服没让他洗过一件,早燕窝晚参汤给炖着,就算床底间弄伤了他事后也是自己亲自一点一点给他上药按摩的。怎么,折腾半天换回来的是宁愿去吃野外求生的苦也要跑吗?
你倒是想的美。
“这节目有赞助商么?”徐斯气的没忍住,不等齐霍开口直接出声问道,“他们节目的制片人是谁,联系方式给我。”
顾持钧的老板被这半路杀出的新声音吓了一跳,没来得及细想是谁敢抢齐霍的话就本能地说出了制片人名字,半晌突然意识到什么,试探道:“您是?徐总?……徐总是您吧??诶哟我天,久闻大名啊我真是太激动了……我没想到要钧钧行程的居然是您,怠慢了怠慢了……您早说啊,我要早知道是您要找他的话我高低不能让他接这个活,太耽误事儿了。您找他什么事?我们公司长得好看的小艺人也多,实在不行您要不在我们公司找找别人?保准比他听话懂事。”
徐斯听着瞬间变油的声音嫌恶地皱了皱眉,齐霍见状也垮了脸,冷着声音赶紧出声制止:“吴老板,慎言,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也别乱说。”
“我记得我们有个运动品牌还没有投过节目广告,下午去投个冠名吧,加上走流程,三天够了么?”
阿斯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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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