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言人的事情处理的很顺利，新品牌不是集团的重点项目，在选代言这件事上没有什么硬性指标，MG的企划负责人原本想把这个名额当顺水人情送给那位“皇亲国戚”的，可没想到齐霍亲自上门，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半分没犹豫立马拟了合同发过去。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你会阴差阳错和齐总助搭上关系，这回可真是抱到了金大腿，想想我就高兴，以后终于不用看那帮人渣的脸色了，”李姐推了推眼镜，眼睛眯成了两条缝，一边对着合同细节一边给相熟的导演发消息，“X集团家大业大，现在是MG，没准过段时间你戏播了赶上了什么热度还能再多几个商务。我们得赶紧趁热打铁，一会儿等法务那边过完合同我们开个小会，晚点去齐总助那上门给人道个谢，这条腿可得抱好了。”

顾持钧眼皮也没掀，抱着一堆剧本赖在沙发里懒散地“哦”了一声。

他应该高兴的，前几天自己费劲做了那么多努力甚至差点放弃底线去求的东西就这么突然掉在自己面前，让自己至少在未来一年内都可以没有后顾之忧选择自己想接的剧本，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可就是太好了，好到总感觉有点不真实，心里总是有点发慌。

“他们有什么附加条件吗？”

“没有，无非就是些配合活动、不能同时接竞品代言之类的。”李姐前后又翻了翻，确认确实是一些常规条款后难得好心地出言安慰起他，“别担心了，这品牌跟你气质这么合，之前又跟了那么久，要不是那死胖子从中作梗说不定早就该是你的了。何况你前年那部男二的剧下个月就要播了，虽然是个反派，但流量肯定会再来一把的。”

顾持钧若有所思点点头没再纠结。也是，人家可能就是疼弟弟我顺便沾了光呢，总比还要继续在烂泥堆里找活路强得多。

欸？对哦，我是沾了弟弟的光，应该是要感谢一下那个混蛋的吧？

想到这里顾持钧终于打起点精神，从沙发缝里抽出手机，点到那个还有点陌生的页面发出了第一句话。

“晚上几点下班？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这条消息顾持钧等了一下午也没收到回复，消息进来的时候徐斯正在头疼地开项目会，手机被他丢在一边无暇顾及。

他们集团的支柱产业之一是商业地产，其他地方的项目运营和收益都不错，偏偏A市的市场却好像碰到了瘟神一直上不来。他刚接管公司的这几年，繁杂的、需要筹谋的重要事情太多，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细细梳理A市的事情，今年开始腾出手了，像是要把这个大区的各个子公司的负责人从上到下抽筋扒皮。

“地方保护？所以你的意思是告诉我，即使我们资金比立青集团雄厚，方案也比他们好，能够带来比现在多至少三倍的收益，但是政府仅仅因为地方保护就连个缝都不愿意给我们？那你跟我说说，集团每年拨那么多公关宣传费用你们都用来做什么了！”徐斯的眼神阴狠又锐利，盯得汇报人不敢抬头，肩膀抖得如筛糠一般，话更是说不出半句。

徐斯缓了缓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可吸到最后终究没忍住，抓起会议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就朝前面砸去，擦着那人颤抖的肩膀生生砸在墙上，随着一声撞击的巨响碎的四分五裂。

“做不好就别做，我们集团不养废人。”

“徐……徐总……可是……可是如果我们为了抢份额不顾亏损继续追加的话……对集团的亏损太大了……”边上一个梳着油头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徐斯冷冷斜了他一眼：“好，那你跟我说说，立青集团在A市有多少个项目，每个项目的概算是多少，单方成本在多少。同等标准下我们的单方成本是多少。”见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徐斯直起身子，从手边的文件里随意地抽出一份甩在那人脸上，“这是我昨天刚拿到的估算，三环边上的综合体，他们去年的项目，B标1600。而我们城市公司出的概算，C标就要1700，这就是你们说的地方保护？”

刚刚接话的那个人瞬间被砸得大气不敢出。

能坐在这里开会的人每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精，业务好不好另说，但长期浸淫在一个半死不活却又有油水可捞的地方，甩锅推诿圆滑自保的本领必然是安身立命的本事。来之前大家还以为这个新总经理初出茅庐，又刚开始梳理A市没多久主要以了解为主，准备了一水的场面漂亮话。看起来数据图表依据原因一个不少，写满的却只有一句“我尽力了，不关我事”。

偏偏徐斯半个字也不看却早已有了成算。

这个会开了四个小时，气氛一分比一分凝重，期间有个四十多岁的大区经理还想仗着自己资历老经验多，打着哈哈说一些“年轻管理者不懂现场实操”之类的话搪塞，被徐斯冷着脸当场扔出了部分了他这些年中饱私囊的灰色收入清单。

至此，再无人敢置喙这位上位不久却以“狠辣”闻名遐迩的新总经理。

会议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徐斯头昏脑胀地摁了摁眉心，这才看见了顾持钧的短信。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怕是赶不上晚饭了便没急着回，等大家都走干净了才和齐霍边商量着事情边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A市的情况比他想的还不乐观，怕是个长久战了。

“齐秘书，会议室有人在等您，说是您的朋友。”助理见俩人终于出来，上前喊住齐霍，“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没有预约但是也不肯走。”

徐斯难得听到齐霍的八卦，挑了挑眉不见了刚才的阴鸷模样，笑着打趣他：“什么朋友啊都追到公司来了，齐秘书深藏不露啊，真要有了什么私生活不用不好意思，我给你放假，省的他们总说我压榨你。”

“什么呀，没有的事，”和工作中的圆滑不同，齐霍总是很容易被徐斯调笑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就有点局促地否认，一本正经地回道，“徐总，您要不先去办公室休息会儿，我看一眼一会儿再送您回去。”

没意思。

徐斯糊弄地随便点了点头不再理他，边往回走边腾出手给顾持钧回消息。晚饭虽然凑不上了，夜宵还是可以的，被这帮老油条折腾了一下午搞得今天格外想喝点酒，不知道顾持钧家有没有什么私藏。

有的话他还会喝醉吗？

他喝醉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嘿嘿……

从想喝酒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那人柔软的腰肢和绯红的脸颊，昏沉沉的脑子突然轻快起来，装腔作势的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啊啊啊啊太好看了太好看了，简直是神颜，你刚刚看到了吗？他怎么会来找齐秘书的啊？”路过电梯厅的时候，隐隐约约传来了几个小姑娘八卦的声音，一听有齐秘书的名字，徐斯没忍住放慢了脚步。

“不知道啊，没想到齐秘书居然跟他有私交，太羡慕了……齐秘书真是深藏不露啊……能不能帮我去要个签名……”

“你可省省，你敢叫齐秘书帮你要签名我就从此叫你姑奶奶……你说会不会是谈合作什么的啊？”

“只是谈合作的话齐秘书什么时候自己去管过这种小事啊，而且哪有艺人自己上门谈合作的……”

“有道理……所以……有可能是……”

“肯定不一般……你们想想，他工作这么多年，除了工作需要以外他什么时候喊人来过公司。”

徐斯听得津津有味，好家伙，我说呢怎么这人从来没说过私人的事情，原来喜欢的是明星啊，也不知道有没有顾持钧有名，要是比顾持钧红的话我岂不是输了？不行不行，明天高低得看看还有什么资源可以给顾持钧撑撑面子。

“你们不知道吧？我听品牌部的朋友说，齐秘书下午去了趟MG，就是专门给人撑场子的，当场就定了他的代言，真的太帅了。”不知道又是谁突然冒出了这一句，徐斯刚刚还上扬的嘴角霎时僵在了原地，心里冒出了一个酸溜溜的想法。

他们说的那个和齐霍关系不一般的小明星，不会是顾持钧吧？

“真的假的，之前听说一直卡在谭总那，这不就是英雄救美嘛！天呐太帅太霸总了！！”

“哦我想起来了！昨天我朋友刚跟我说过，齐秘书居然去了X club，还从谭总包厢要了一个人，不会就是顾持钧吧！”

“wow！所以就是这样一见钟情英雄救美惺惺相惜开始了？也太甜了吧！”

甜个屁！津津有味突然变成了满腔的酸泡泡，耳边几个女生还在叽叽喳喳讨论齐霍的英雄事迹，徐斯却像个二八青年一般开始浮躁焦灼，巴不得立马冲出去大喊一声“英雄救美的明明是老子！”

阿斯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