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傻吗？”顾持钧气闷地翻了个白眼，朝着他架在桌上扮着可怜的脸颊一把掐了上去，把人脑袋从桌子上提了起来，“五千块，你怎么不说五百块呢？就以齐总助的地位，把你放到安保队啥都不干他们也得把你当土地爷供起来吧？”

没想到突如其来挨了这兔子这么一掐，徐斯的脸夸张地皱了起来。齐霍更是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有人对徐总的脸下手，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制止，可屁股刚离开凳子就想到现在人家才是小两口，自己好像不太适合插手，这一犹豫手就僵在了半空，但停下归停下，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也并不敢直接坐回去，于是以一种滑稽的半蹲姿态定格住了。

果然徐斯在短暂的错愕后并没有生气，揉着脸可怜巴巴地做起姿态来：“真的啊我骗你干什么，这已经是供起来之后的价格了！”

“徐……小徐说的没错的，安保确实只有五千，但是每个月根据出任务的次数会有奖金，这是集团规定的薪酬体系，就算是我弟弟也一样的。”看到顾持钧投过来半信半疑的眼神，齐霍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说罢又看了看徐斯的脸色，不太理解装穷又是自家老板的什么套路，只好闭上眼随便说点啥撑场子，“何况他从小独立，平时很少跟人提起我们的关系，从小就是又好强又懂事的……”

“小顾你干什么呢！赶紧放开小徐，诶哟这男人的脸掐不得啊怎么回事啊你不懂事……”李姐看到顾持钧突如其来的“无礼”也吓了一跳，慌张跟着站起来，一边骂顾持钧一边扒拉齐霍的胳膊道歉，“诶哟齐总助您别介意啊，我们家钧钧没规矩惯了，这这这……他就是开个玩笑玩笑，这您的弟弟骗谁也骗不到他头上啊，你看这这这……”

齐霍怔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接李姐的话，左看看右看看见徐斯没啥反应只好也糊弄地点头哈腰说没事没事理解理解，李姐见他这么客气更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干脆上前去佯装打了一下顾持钧的肩膀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好声好气小心翼翼地想去查看一下徐斯的脸。

“你打他干嘛？”徐斯的刚刚还嗞哇乱皱的脸突然冷了下来，斜眼瞟了一眼正要凑过来的李姐，刚半蹲下的李姐被这一瞟瞟得背后发凉，连带讨好的微笑也僵在嘴边。

可这一句质问倒是让刚刚被骂而有些讪讪的顾持钧心里一暖。圈里见惯了人情冷暖利益互换，即使现在已经有了些名气，可没背景的自己还是常常被人看碟下菜。而这句质问突然有了一种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感觉，何况怼的还是自己最怕的经纪人。

嗯，他真的很怕这个经纪人。想到这里又偷偷瞥见李姐吃瘪的表情，顾持钧低着头忍不住偷偷乐了。

齐霍这下是明白了，不管这俩人现在是什么阶段老板想要干嘛，为了自己未来的职业道路考虑少掺和他俩的事情应该是最优选择，同时为刚刚自己及时的刹车感到庆幸。

“也不是打他，我没用劲……主要……主要还是叫他收敛收敛这个脾气……”李姐尴尬地找补，轻轻回头摸了摸顾持钧的肩膀陪笑道，“不疼的是吧小顾？”

“不用收敛，我就喜欢他张牙舞爪的。”徐斯挑了挑眉噙着笑往椅背靠了靠，“再说了，我都说了他现在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哪有对衣食父母指手画脚的份，是吧，顾少？”

顾持钧低声嘟囔了句“无赖”，刚刚一瞬间产生的细微好感突然散了个干净，眉眼满是不服气地蹙着。徐斯看着更乐了，也不怕被掐了，一脸“有本事你打我啊”的挑衅样子凑过去朝他恶作剧般地吹了口气，压低声音笑道：“我可是有……那什么的，别想赖账哦宝贝~”

“无赖……油嘴滑舌的满嘴没一句实话。”

“天地良心我真是没骗你，”徐斯佯装正经地就要指天发誓，却永远正经不过三秒偷偷地想笑，“有句话尤其真，真的绝无仅有。”

“什么？”

徐斯含笑朝人招招手示意他凑过来，然后在顾持钧耳边轻轻地、带着戏谑地低语道：“这份合约，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见到可爱的就想欺负，大概也是养宠物的乐趣吧。

因为这轮闹剧，今天的早餐会是开不了了，齐霍只能在车上跟徐斯大概说明了今天的行程和原本准备会议的内容。他今天心情好，过项目却过得有点心不在焉，出了两次神也就罢了，每个项目只语焉不详地说句知道了却不给意见，到最后一个项目说完的时候，徐斯干脆点了点头就不理他了。

“徐……徐总？”

被叫回魂的徐斯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想了想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顾持钧红么？”

“嗯？还……还行吧？您不知道？”齐霍哑然。

“我又不看娱乐版，小明星们跳来跳去感觉都长一个样。”徐斯耸耸肩满不在乎道。

那怎么就好巧不巧挑中个小明星呢？齐霍在心里翻了白眼默默腹诽，同时想到某个著名的人说过看不出自己的校花老婆漂亮，啧，怎么，脸盲成了富豪们的统一病症了么？

想归想，打工人的基本素养还是要保持，齐霍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开始报幕：“顾持钧是专业院校毕业演员出身，因为嗓音条件好偶尔也出单曲。出道四五年，没什么资本背景，从跑龙套刷脸熟开始，一直在三四番左右，前年参演了一部大热剧才有了点水花开始接一些像样的代言，我们公司也是那时候开始跟他有合作，给一些小品牌的代言人。但是……”讲到这齐霍顿了顿小心地看了一眼徐斯，斟酌了一下用词，“但是去年开始他可能运气不太好，压了两部剧没上，新参演的剧也没什么火花，热度就下去了……这个……商务嘛，还是要看数据，所以……”

“所以今年的代言想换了他？”

齐霍沉默着点了点头，语气带上点无奈：“他们演员吧，运气真的还是挺重要的，尤其对他这种没啥后台的，这商业价值说没就没了。但是好巧不巧呢，MG的谭总很喜欢他，这个品牌刚成立没多久，主打年轻线，今年正好想找第一个代言人，心思就打到了小顾这里，后来的事情就很老套了，我不说估计您也能猜的着。”

徐斯皱了皱眉，想到顾持钧差点变成夜店那些小艺人的样子就没来由觉得气闷，语气也冷了下来：“谭？我不记得高层里有姓谭的。”

“谭军，是……是夫人的一个不太亲近的表弟，您应该称一声……表舅？”齐霍本还想找机会说这个事，这正好就凑上了，“昨天您让我去查查他，这才发现的。他之前做过一些小公司，但是前两年经营不善欠了些钱，这才来找夫人帮忙，正好我们集团那时候在准备这个新品牌，就把他塞进去了。”

徐斯的脸更黑了些，剜了齐霍一眼：“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

这关系他是有点意外的，徐斯母亲从小不在，这位“夫人”是他爸爸的续弦，虽然生了个儿子但从来没跟徐斯抢过什么，连这个弟弟也从小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存在感低的很。肥皂剧里的豪门斗争在他家像是全部匿了声。

现在自己开始全面接手集团了倒是往里塞人了。

“主要吧他那个职位没啥实权，是个散职，”齐霍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夫人也从来不插手公司的事情您也知道，也没跟董事长提过什么要求，董事长就当了个随手的人情没当回事。”

“这么说这个表舅还动不得了？”

“最好是的，您说您帮他出个气也就算了，谭总不也不知道这是您的人么，他要是知道，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啊。”齐霍见这人脸色有些松动，赶紧当和事佬，“为了这么个无足轻重的，跟夫人生了矛盾也不划算。”

徐斯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他知道齐霍说得对，但这么个“闲职”都能这么狐假虎威他也实在是不爽。

“他的事我再想想，你下午先去MG把代言人的事情交代一下吧。”

齐霍并不意外地应了声好，想到自己琢磨了一早上的问题又问道：“那这个关系我怎么说啊？”

“怎么说还要我教啊？”徐斯白了他一眼，语气不阴不阳地揶揄道，“刚刚这一声声的‘弟弟’不是叫的挺顺口的，不得送弟妹点见面礼？”

阿斯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