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群人三三两两地从小巷里走出来。个个都在活动筋骨，还时不时发出几句喟叹。

“真是的，他简直就跟乞丐没什么两样，脏兮兮的，还弄脏了我的鞋。”

“你还真别说，揍完人之后浑身就是有劲儿了，是吧老大？”

领头的壮汉也没说话，只是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那人见状灰溜溜地闭了嘴。

小巷里留下着一个伤痕累累的李息倒在地上。他没有说话，甚至被围殴的时候也没发出惨叫声，但眼睛却始终直直盯着那群人。

而在他身后，一道晦暗不明的目光正盯着他。像是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眼底的光跳动了一下。

“有趣，真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熟人。”话落，转身离去。窸窣的声音也随着那人的远去渐渐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壮汉和那群人发泄一通后走出小巷，他活动着刚才揍人过多的右手手腕。余光瞧见一旁的乞丐，瞄了一眼后捏着鼻子开口骂道：“臭乞丐，身上真味儿。给老子滚远点儿，臭死了。”面上也是止不住的厌恶。

路边的乞丐听到声音后懒洋洋地抬眼朝那壮汉看去。

他带着困意的眼睛止不住地瞪大，满脸惊恐往后退去，因为动作太大面前用来乞讨的碗也被打翻，几枚铜钱从碗里滚出来，轱辘着往远处跑。

那乞丐顾不上那几枚铜币手脚并用地拨开人群就跑，像个疯子一样大喊道：“啊啊啊！鬼……鬼……有鬼啊！”

听到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街边的人们纷纷驻足朝这边看过来，但他们都无疑和那乞丐一样露出惊恐的表情，尖叫着向四周跑开。

大街上顿时乱作一团，原本热闹的街井一下子就肃静起来。

那壮汉不明所以 ，挠了挠他锃亮的脑瓜，不解地嘟囔：“真是见鬼了，怎么回事儿啊？”

他转身想询问自己的小弟怎么回事，就在他转过头来的时候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头……头儿，你……你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啊……”

众人在完全看清楚他的脸后，纷纷大叫起来，还有几个胆子小的直接被吓哭出来，更有甚者被吓尿了裤子。

壮汉的大脸上充斥着大小不一的脓包，大一些的同红枣一般，小的则同绿豆一样，密密麻麻布满整张脸。脓包处看着有几分鼓起来的意味，从里面发出臭味，那是腐烂的气息。再说他的皮肤，像八旬老太一样松松垮垮，甚至会更严重一些。他的脸皮像挂着重物一样扯着头皮就直接垂了下来，看起来就快要脱落似的。眼框里也只剩下了眼白，雾蒙蒙的，看着和瞎子没什么两样。

壮汉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情况 但似乎也被众人的反应吓到了。他双腿打着颤，抖着嗓子说：“你们别吓我啊！喂，胖子？欢子？都……都搁哪呢？什么声音啊？！你们听见了吗？”

“头儿，我们就在这儿啊！你……你看不到我们吗？”一个身材臃肿的人开口询问。这人应该就是那壮汉口中的“胖子”。

“头……头儿，你的脸怎么在流血啊？”又有一道微带哭腔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壮汉脸上的那些脓包烂开来，每处脓包都留着血，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誓要把壮汉身体里的血流干一样。

“什……什么！你们人呢？怎么都……”壮汉这下完全慌了，声音已经完全颤抖。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声音便已戛然而止。

众人壮着胆子扭头看过去，这一看魂儿都吓破了。

壮汉的脸被血染红，那双凸出的红眼球格外明显，鲜红的血液布满全身，四肢不知何时也被扭成了麻花状，身体失去了四肢的支撑“轰”地一声倒在地上。

见此情景的众人再也顾不上什么兄弟情谊了，他们拼命地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红色的炼狱。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从灰色的云层中劈下，豆大的雨点紧跟着砸了下来，落在众人身上。

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形成一个个血沟，那些血沟汇成了条条小规模的血河，血水向远处缓缓流去。

雨落下的声音低鸣而又高昂，夹杂着尖叫，哭泣，咒骂，伴随着雷声响亮的鸣叫，神宣判着他们的死亡。一场血腥的杀戮在无声的黑暗中拉开了序幕。

而另一边，正爬着山的少年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远方成片的乌云，面露不解：“欸？怎么忽然就要变天了。得感觉找个地方避一避了。”

雨越下越大，地上形成越来越多的血坑。那群逃跑的人在雨声的伴奏下中纷纷倒地，死法无疑都和那壮汉一样。

小巷里， 李息躺在原地，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他望着那些倒在面前的血人，笑出了声，他的笑声里带着欢愉，这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何了。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李息的四肢也被扭成了麻花状。只是他本人没有发现，亦或是说完全没有知觉。但这些依旧不妨碍李息痴狂地笑着。

一道黑影在李息身后停住，在上方形成一道阴影，笼罩着他。

“喂，傻子，别笑了。”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李息扭过头，只看见一双黑色的鞋子踩在血坑里，红黑色的衣摆上站着斑斑驳驳的血迹。

李息正要开口，黑影便一脚踩在他的头上，红色的脑浆迸裂开来，向四周溅开。

“哎呦，真是的，鞋子又脏了。”说着那黑影缓缓蹲下身来，手附在不再跳动的心脏上，朝黑暗里冷冷喊了声：“既然来了，为何还躲在暗处？不如出来和我一起品尝这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