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饱的话让助理再买点零食来。”严浩翔发觉了贺峻霖的目光。

　　贺峻霖回神，“不用了。”

　　他招手喊小王来收走，小王边收边咕咕哝哝，“这水果娱乐的是采访还是相性一百问啊？”

　　相性一百问？

　　小王咳了声：“啊，早八百年的CP文化了，已经成为时代的眼泪，贺哥你不用在意我瞎说说的。”

　　怎么可能不在意，贺峻霖下戏回到自己房间洗完澡后，立刻求知欲爆发地打开浏览器搜索“相性一百问”。

　　到底是哪个xiang，哪个xing，他还尝试摸索了一番。

　　“夫妻相性一百问”。

　　夫、妻、相、性、一、百、问……什么夫？什么妻？贺峻霖觉得自己怎么就忽然不认识字了。

　　第十三题：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第十九题：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第二十题：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都还算正常，贺峻霖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第三十五题：对方性感的表情？

　　第三十六题：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第五十一题：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第五十二题：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第六十一题：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第六十二题：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第六十五题：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第六十六题：您想尝试的H地点？

　　第六十七题：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第一百题：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贺峻霖的表情支离破碎，思绪也支离破碎。

　　啊、这、呃。

　　他尚未从支离破碎的状态中恢复过了，酒店房间的门忽然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贺峻霖意识到了什么，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气呵成地退出浏览器暗灭手机屏幕。

　　“贺儿？我来找你对戏了。”严浩翔的声音。

　　“哦。”贺峻霖故作镇定地下床去开门，自己都没注意到已经同手同脚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紧张，甚至鬼迷心窍地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问题：第六十七题：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贺峻霖有一个瞬间都想要隔着房门对严浩翔说你今天别来了我被打开了个新世界的大门现在整个人都很不好——然而，不行。

　　他还是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的严浩翔换了居家的睡衣，露出有些傻的笑。

　　完、蛋、了。

　　“很热吗？”严浩翔最先注意到的是贺峻霖泛红的耳廓，可能贺峻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的耳廓很容易染上红色，表情再镇定，耳朵也会出卖他。

　　“没有。”贺峻霖否认得很快，他顿了顿，才又找补：“我刚洗完澡，卫生间的门没关好，热气散出来了吧。我、我去卫生间吹个头发，你先坐吧。”

　　他说完就低着头溜进了卫生间里，真像只抓都抓不住的兔子。严浩翔好像是有些愣，原地站了几秒后才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行李箱摊开了在床边，上面杂乱地堆着几件衣服，床铺上的被子有些乱，看样子是刚有人在上面滚来滚去。

　　滚来滚去……

　　严浩翔用剧本挡住半张脸，眨眨眼，觉得是光想想就要被可爱到昏倒的地步。

　　贺峻霖把卫生间的门关上，手撑着洗漱台低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渐渐平复心跳，抬起脸看向镜中的自己。

　　冷静、千万冷静，不要因为小王的狗屁误导而对严浩翔产生偏见……不、不，关键是不要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CP误导而对这段营业关系产生偏见。

　　贺峻霖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试图说服自己：冷静点，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千万不要。

　　演员贺峻霖不可以入戏，同理可得，处于一段限定营业关系中的贺峻霖也不能入戏。

　　人是有记忆的动物，吃过一次亏了就不要再吃第二次。

　　呼吸也渐渐舒缓了下来，卫生间里的灯很亮，头顶两盏照下来，地砖、墙砖都光洁可鉴人。

　　贺峻霖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撑住了洗漱台，颈侧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眼神亮得吓人。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他从柜子里取出吹风机，“嗡”的小电器工作声音响起，额前的碎发一下子被吹得乱飘，遮住了那双过于兴奋明亮的眼眸。

　　“你微信有消息。”

　　出来的时候，严浩翔把下巴放在椅背上说，朝床的方向稍微抬了抬。贺峻霖的手机就放在床上，他去捞起来看信息。

　　经纪人发来的，第一条让他记得微博主动营业，不要让人三催四请，已经六天没更博了，粉丝都在拉大字报横幅搞寻人启示了。

　　第二条让他记得CP也要主动营业，给初生的翔霖超话一点舞下去的刺激。贺峻霖缓缓吐出口气，回复了个“好”。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他审视半晌这个房间，对上了严浩翔的目光。

　　严浩翔这人坐椅子上的姿势过于有想法，他非要反着坐，下巴搁在椅背上，双手环绕过椅背去拿着剧本。他颇为无辜地对贺峻霖眨眨眼，眼睛里盛满了碎灯光。

　　“嗯？”

　　“我发条微博。”贺峻霖曲腿坐在床上，认命地举起手机试图自拍交差。

　　然而——今天有些不一样，他心浮气躁，怎么拍都不满意，怎么拍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就是因为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所以连自拍都变得很不自在。

　　严浩翔注意到贺峻霖举了半天的手机，眉心微微皱起，凑过来问“不好拍？调个滤镜不就好了？”——这根本就不是调滤镜能解决的问题，但又没法和严浩翔说，贺峻霖僵持片刻还是把手机递给严浩翔。

　　后者低头摆弄了半分钟，重新递给贺峻霖，“这样就OK了。”

　　贺峻霖没看出来这滤镜调了和没调有什么区别，但他假装看出来了样子夸了声“你好强”，然后仍旧是之前的姿势和角度举起手机咔咔咔连拍三张。

　　理论上来说，这三张也不会和之前的有区别。然而在严浩翔亮晶晶目光的注视下，贺峻霖审视三秒，诚恳地说：“真的蛮好看的诶。”

　　于是亮晶晶的眼睛更加亮晶晶了，趴在椅背上眨巴眨巴地看人。

　　贺峻霖只觉得要完蛋，很完蛋。

　　他登陆微博，发布新微博，添加照片，带话题，编辑文案。

　　—贺峻霖Lin：【今天晚上都吃了点什么？图文不符预警！＃爱豆星能量＃[图片][图片][图片]】

　　在这个世界上，职业演员和职业爱豆并非完全无瓜葛，有时候还是有些共同点的，比如说……在微博带话题这件事情上。

　　这条微博发出去的瞬间便收获大量的点赞、评论、转发，贺峻霖草草扫了两眼，退出微博，手机丢开。

　　他捞起床头柜上的剧本，“对戏吧。”

　　拍完明天的，他们就要去和马嘉祺丁程鑫他们汇合了，演群戏。

　　群戏时的焦点肯定是在那两个人身上，但也要求了他们不能出错，否则因为自己而一大群人重来，总不是个事情。

　　十一点三刻，贺峻霖把剧本丢开，往床上一倒。

　　“不行了，我累了，我讲不动了。”他气若游丝：“你明天好好努力，加油，别让沈导觉得我是废物。”

　　“放心，绝对不丢你脸面。”严浩翔也起身，抱着自己的那个剧本，站在床边俯身看了躺倒的贺峻霖几秒钟。

　　他躺倒得太随意，动作幅度又太大，随着胳膊伸上去，露了截腰。只有一小节，白得晃眼，看一眼就要眩晕的程度。

　　严浩翔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竭力平静地说：“那我走了。”

　　“走吧，再见。”

　　贺峻霖躺着挥挥手。等严浩翔走到了门口，贺峻霖又忽然想起什么，垂死病中惊坐起地弹起上半身：“对了！明天——还是后天来着，我记得剧组放半天假，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严浩翔转身，“哪家？”

　　贺峻霖说你先回去，我从我大众点评里找找发给你。

　　——经纪人让他营业努力点，最多，最多就是这个地步了，再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