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霍只有在地下室看到她母亲的遗骸时才会流露出内心的伤感。
她并非表面上的那样无坚不摧,她的母亲就是她的软肋。
她的母亲在夏霍六岁时被残忍杀害,至今没有查出凶手是谁。
“母亲,孩儿无用。”夏霍将骨架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小时候的记忆翻涌而来。
夏霍顶着大太阳在前院习武,而她的母亲就在不远处走廊里乘凉,顺便监督她。
她的父亲在感情上背叛了母亲,所以夏霍从未见过她的父亲。
母亲对夏霍极其严厉,习武那是自打会说话走路后就一直练。
那时候,何玉是隔壁家小孩,比夏霍大两岁,特别闹腾。
所以,何玉有时候会在夏霍习武时过来捣乱。
“夏霍,我们趁夏将军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玩吧。”何玉压低声音对夏霍说道。
夏将军是周围邻居对夏霍母亲的称呼,她曾担任过前朝将军。
两人都在扎马步,额头上汗流不止。
夏霍用余光看了一眼夏将军,对方正在与何玉的母亲何提督交谈。
“我要好好习武,才不要出去玩。”夏霍摇头拒绝了何玉。
何玉嘟着小嘴,佯装生气道:“瞧你那样,害怕什么啊,母亲最爱我们了,就算我们真的跑出去玩了又不会责怪下来。”
夏霍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行,母亲说了,只要好好习武,将来就可以建国立业了。”
“夏霍,你傻了吧。”何玉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建国立业哪里轮得到咱们啊。”
说罢,她直起腰板,不紧不慢地绕到一棵大树后面,冲夏霍说道:“你自己练吧,我要出去玩耍喽。”
夏霍没理会何玉,依旧扎着马步。
不知过了多久,何提督的省心传入了夏霍的耳朵里,“何玉人呢?他妈的,这小兔崽子不会又跑出去玩了吧。”
夏霍扭头看去,夏将军和何提督已经走了过来。
夏将军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到了顶着太阳走两步都能咳嗽的地步。
“阿霍,你先休息吧,咳咳。”夏将军因为咳嗽而捂住了嘴。
夏霍赶忙上前拉起夏将军的手,用软软的声音说:“母亲,你快回屋歇着吧,我还想再练会儿,前些日子师傅教我的剑法孩儿还未曾温习过。”
何提督弯腰,伸手捏了捏夏霍白嫩的脸蛋,说道:“小夏,还是你们家阿霍懂事听话,不像玉儿,整日不学无术,都快把我气死了。”
“好了何提督,小孩子们就是玩性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夏将军道。
“那我也没见你家阿霍耍过性子啊,”何提督双手抱在胸前,“臭崽子,今天晚上不给她饭吃了。”
夏将军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转而对夏霍说道:“我先回屋了,你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如果出去玩,晚上记得回来吃完饭。”
夏霍点头,“我知道啦母亲,你快去回去休息吧。”
夏将军和何提督离开前院以后,夏霍便出去找何玉了。
她来到老地方,那是一个破旧不堪的小草房,是两人之前跑迷路时发现的。
错落在小树林的后面,很少有人能找到这。
小草房很破,下雨时还会漏雨,到好在干净整洁。
何玉躺在稻草上,手里把玩着一串晶莹玉透的菩提。
“何玉,你这菩提哪儿来的?”夏霍走了过去,坐到了稻草上。
何玉看着手中的菩提,说道:“我说是路上捡的,你信吗?”
夏霍摇头,“不信。”
“我就知道,”何玉嗤笑道,“不逗你了,这菩提是我刚才花大价钱从清风楼里买来的。”
清风楼是这里最大的一家首饰店,里面卖的全是珍品,个个都价值不菲。
要说何玉一个小屁孩哪儿来的钱呢,很好说的,她攒了三年的零花钱才买下来的,她盼天盼地可算是拿到手了。
像何玉和夏霍这种,母亲是官职身份的人,薪水可谓是多到流油。
夏霍说道:“你怎么会喜欢这种文雅的东西呢?”
何玉思索片刻,说:“我不喜欢习武,所以就应该弄些儒雅的东西来衬托我的气质,不可以吗?”
“随便你吧。”夏霍跟着并排躺了下来。
那年,夏霍好像才五岁,何玉七岁,但两个孩子都太早熟了。
何玉在那年搬走了。
回忆结束,夏霍将夏将军的骨架摆好,随后坐到书桌,将怀里的菩提拿出来,放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心里满是酸涩。
那是何玉的菩提。
是夏霍在杀死何玉时,对方悄悄塞到她手里的。
夏霍低估了自己,她原以为面对何玉时,自己会手下留情,事实表明她多虑了。
谁都不会成为她夏霍的例外,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何玉也不会。
夏霍想通这点,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叹息了一声。
如果是安益帼呢?
夏霍揉眉心的手一顿,随后坐直了身子。
安益帼身上存在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两人认识了才不到一星期,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但如果真到了特殊时候,安益帼或许会成为夏霍的第一个例外。
墙面上的机关发出了声响,随后弹出来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张纸条。
夏霍起身去拿纸条,纸条上写着……
“大人,夏将军之死已经稍有眉目,乃是尹家所为。”
“尹家……”夏霍咬牙切齿道,“万万没想到啊,居然是尹家。”
她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电灯,随后走到桌前,点了一只蜡烛,将纸条烧得一干二净。
夏霍坐回去以后,开始思考起自家管家的生计。
尹南舟,尹家家主的私生子,夏霍的管家。
尹家家主当初和一个下贱的仆人一夜乱情后有了尹南舟。
后来那个仆人,也就是尹南舟的父亲,被家母赶尽杀绝,机缘巧合下被夏将军救下。
彼时,夏霍和尹南舟都是孩子,夏将军带尹南舟回来的时候,她为此闹过一小段时间的情绪。
夏将军因此罚夏霍两天没吃饭,夏霍无法,最终妥协。
夏霍确实不喜欢尹南舟,但还没闹到赶他出门的地步。
她不习惯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不习惯夏将军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子对另一个孩子露出温柔的笑容,闹情绪也只是想让尹南舟少出现在自己眼前。
尹南舟懂事的让人心疼,知道夏霍不想看见自己,便躲在暗处悄悄望着他,心里希望有一天对方可以接纳自己。
夏将军就像看不到两人之间的不对付一样,让尹南舟做夏霍的伴读。
夏霍虽然会对尹南舟甩面子,但却没有做出过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时间久了,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就没那么别扭了。
夏将军死的时候,夏霍和尹南舟两个人一起跪在床上,垂着头,眼泪无声的落下。
忽然,夏霍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了,她茫然地看着尹南舟,然后听到对方软绵绵的声音。
“姐姐……”
夏霍心烦意乱,从地下室出来了,她现在想见一见尹南舟,但他在外帮自己处理事务,短时间内无法回来。
她写下一封信,让下人去寄给在外办事的尹南舟。
随后他走到前院,站在走廊下看着安益帼。
不知为何,夏霍看着挥洒汗水,勤奋练功的安益帼,烦躁的心被安抚下来,转而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安益帼刚好要休息,转头就看到夏霍站在走廊下,柔和的阳光发在她的半边脸上,恰到好处的美人画卷。
不过安益帼了没空欣赏夏霍的绝世容颜,他要好好练武。
舒坦日子过惯了,安益帼现在练起来,累得能要他老命。
但他不会放弃,新青年骨子里的倔强不允许他服输。
趁着休息的空档,安益帼坐到前院的石凳上喝水,而夏霍坐在了他的对面。
“怎么样?还习惯吗?”夏霍伸手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贴心地询问到。
安益帼一口一杯,说话都有着喘息,“不得不说,真的累。”
夏霍在心里暗笑,腹诽道:“不过都是我小时候学过的三脚猫功夫,这小子居然有脸跟我说累。”
“不过,”安益帼又开口道,“跟你从小习武应该比不了,你小时候不累吗?”
夏霍一愣,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安益帼,说道:“有什么可累的,习武又不会死人。”
安益帼趴在石桌上,鼓着腮帮子道:“你说的对,毕竟你和我都还没上过战场呢,战场可比习武累多了。”
“但转念一想,一场正义的战争可以让华国振兴,累这个字就不值得一提了。”安益帼不再趴着,站起身来,接着回去练武了。
夏霍望着对方的背影,心底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安益帼,未来的华国定能如你口中一般繁华昌盛。”夏霍轻声道,“我看好你。”
而安益帼心里想得就和夏霍截然不同。
“他妈的,夏霍要是真敢当着我的面滥杀无辜,等我学成归来,一定手刃了她。”安益帼心里想着,拳头握得更紧了。
何玉的事给安益帼带来了心理阴影。
安益帼想不通,何玉为什么会抛下儿时情份去刺杀夏霍。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夏霍并不想告诉安益帼,他还不够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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