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在一周后第一次收到了严浩翔的消息,来自那个空白一样的私人帐号。
对方就发来一个酒店房间号码和时间点,贺峻霖等了几分钟后,回复了一句“好”,随后他把手机扔到一边,一边捏着鼻梁一边坐进椅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又响了一下,贺峻霖盯着沙发上的手机看了一会儿,认命般地过去把它拿起来。
这次是贺峻霖的经纪人——
[小贺,今天严浩翔还是没有联系你吗?]
贺峻霖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真切明白自己几斤几两根本不值得他经纪人费心思,他都要怀疑他经纪人是不是在监视他。
他手指点了几下屏幕,点击发送信息——[联系了 ]
随后僵持了几秒钟,手指还是再度落了下去——
[他约我晚上见面]
贺峻霖已经可以想象到经纪人在手机那端瞬间绽放开的笑容。
他的经纪人是公司里一个资历很深的金牌经纪人,手底下的艺人光一线就带出来三四个,日常跟着比较有名气的那几个世界各地跑,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所以贺峻霖明白他到现在还带着自己不过是因为念旧,所以他并不奢望经纪人能真的惦记他什么。
在这个圈子里,他经纪人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值得感恩了。贺峻霖明白。
果然,过了没几分钟,经纪人的叮嘱就到了——
[小贺,照顾好自己 ]
[好 ]
简短的聊天到此结束,这段时间贺峻霖的经纪人现在简直是直接把他甩给了严浩翔,连曾经时不时白送的小代言都撤掉去奶别人了,贺峻霖把脑袋搭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然后盯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会期待自己可以在这个圈子里保持清高,不陷入泥潭。
不可能的。
窗外天色渐暗,贺峻霖抬手揉了揉眼睛,昏暗的光落在眼皮上,连带着大脑都变得昏昏沉沉,贺峻霖呆呆反应了一下,居然最先觉得一抹好笑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他现在居然还能心大到睡过去。
扭曲的睡姿让身体变得麻木,贺峻霖捶了捶腰腿,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他抬眸,看到挂在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九偏上的位置——距离严浩翔定下的时间还有不足一个小时。
嘴唇发干,喉咙也像吞了刀子一样,疼得要命。
贺峻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居然睡觉睡生病了,他喃喃,身体素质不该这样差。
大概是个意外。
贺峻霖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色和发黑的眼圈,除了意外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只是即便如此,答应的约定也要赴约,毕竟对方是自己的金主。
贺峻霖仔仔细细地给自己上了遮暇,尽管遮不住病态,但好歹看起来不再那么糟糕。
只能希望严浩翔不要计较这么多了。贺峻霖心想。
他到达酒店门口时比约定时间早十分钟,慢慢踱步等待严浩翔,结果却被门口的侍应生意味不明地看了好几眼。
好吧,贺峻霖承认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确实有点寒酸。
他脾气好,也不愿意计较这种小事,正想往远处走一走的时候,严浩翔的车子就到了门口,随后严浩翔下车,他拉住贺峻霖的胳膊,拽得贺峻霖一愣。
“小严总?”贺峻霖想挣扎一下,毕竟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Omega一点都不想和严浩翔这个优质Alpha不清不楚地拉拉扯扯。
严浩翔没给他挣扎的机会,手指跟钢铁一样紧紧铸在他手臂上,拉着他走进酒店。
门口的侍应生余光瞥见两人的背影,只觉得不可思议。
被带到房间后,贺峻霖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点发热,他狐疑地看着严浩翔攥在他小臂上的手指,内心腹诽自己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一点点接触而浑身发烫。
一直到严浩翔发现了贺峻霖的不对劲,把手背贴在他额头上试温度时,贺峻霖才猛然明白自己浑身难受不过是因为他在发烧。
哦,原来是发烧了。
怎么会发烧啊?
他抬眸看向严浩翔一如既往冷淡的眉眼轮廓,小声开口:“小严总,我没事,可能是有一点着凉,不耽误。”
“不耽误?”严浩翔慢慢重复着贺峻霖的话,手指顺着他宽松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指尖慢慢摩挲着细腻的腰际皮肤。
贺峻霖克制不住地颤栗——
发烧的身体实在太过敏感,一点点皮肤触碰几乎都能带来灵魂上的刺激。
严浩翔突然抽开自己的手指,贺峻霖顿时失措,手指捻着衣角,睫毛轻轻颤抖,他看着贺峻霖因为发烧已经慢慢覆上一层薄雾的眼眸和苍白的脸色,第一次柔和了眉眼,叹了口气。
“你,去床上躺着。”
贺峻霖错愕,但还是乖乖上了床,他不会忤逆严浩翔的命令,然而身体平稳后,脑子似乎却越来越晕,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被严浩翔轻松摁回了床上。
“别动。”严浩翔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退烧贴拍在贺峻霖额头上,动作说不上温柔,把贺峻霖本来就晕的脑袋拍得更晕。
“我没事……”贺峻霖倔强。
严浩翔冷笑:“你是没事,我就是怕如果我这么上了你我会有事,好好躺着。”
……
那好吧。
贺峻霖干脆松了力气,身体陷进松软的床垫,被子一盖就只剩下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边,看起来很像某种脆弱且可爱的小动物。
“我去给你买药。”严浩翔披上外套,给贺峻霖接了杯水放在床边,叮嘱道,“你喝口水。”
贺峻霖点头,桃花眼半眯,漆黑的睫毛覆盖在眼睑,显得那张脸愈发病态的白。
严浩翔回来得很快,但即便如此,贺峻霖也已经陷入梦乡,只是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睫毛微颤。
严浩翔轻轻碰了下贺峻霖的脸颊,指尖一顿,果然烫得可以。
他看了看手里的药和粥,又看了看贺峻霖,眼底闪过一丝纠结,最后还是果断叫醒了他。
体温越来越高,视线隐约变得模糊,贺峻霖晕晕乎乎地被严浩翔粗暴地从被窝里拉出来,眼底迷茫,尚且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沉默地看着桌子上的肉沫粥,又看向严浩翔,视线涣散聚不起焦点。
“喝点儿粥。然后吃药睡觉。”严浩翔坐在桌子另一端,说话时语气情绪淡漠。
贺峻霖像听从指令一样机械性地拿起勺子,粥是新做的,还有些烫,贺峻霖脑子不清醒,舀了一勺就直直往嘴里放,接触到舌头时不出意外被烫了一下,勺子掉在了桌子上,粥溅出一点,落在手背上。
一片狼藉。
贺峻霖愣愣看向严浩翔,后者有些无奈,但他看着眼前这只兔子一样的贺峻霖,竟离奇生不起气来。
他抽出两张湿巾给贺峻霖擦干净手和嘴,贺峻霖皮肤娇嫩,被烫的地方已经泛了红,好在没有更严重。
贺峻霖接过湿巾:“没关系,我自己来。”
严浩翔不和他争抢,任由他自己胡乱擦着被烫的地方,湿巾凉,皮肤又烫得不行,贴在一起时贺峻霖得咬着后槽牙才能克制住身体不抖。
——发烧实在难受,尤其是作为一个体质敏感的Omega,发烧以后敏感得要命,几乎是碰都碰不得。
Omega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把被烫到的地方擦干净。严浩翔舀了一勺肉沫粥,耐心吹凉后送到贺峻霖嘴边,换来贺峻霖一个怔愣的神色。
严浩翔没开口,脸色仍然寡淡到看不到一抹笑意,只是又动了动勺子示意贺峻霖赶紧喝。
贺峻霖呆呆地叼住勺子,温度适宜的粥滑过喉咙,干涩的喉咙传来一阵清晰的痛感。
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严总,我……”
严浩翔又吹凉了一勺,塞进贺峻霖嘴里:“你闭嘴就行,喝粥。”
贺峻霖抿住唇角,再次艰难地咽下一口。
一直吃到最后,一小碗粥也没能喂完,贺峻霖摆手示意他实在是吃不下了,于是严浩翔放下勺子,从塑料袋里拿了药出来。
贺峻霖喝药比喝粥利索得多,不论是白药片还是糖衣片,他看都不看就能直接往下咽,味道微妙的糖浆也可以面不改色地灌进嘴里。
严浩翔不自觉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
全部吃完后,贺峻霖终于松了口气,他软趴趴地靠在椅子里,缩成一小团,乍一看就像只耷拉了耳朵的白兔子,严浩翔一手揽住蔫蔫的贺峻霖的肩膀,一手穿过他的膝盖,直接把人横抱进怀里,贺峻霖睁开眼睛,掩不住惊慌与错愕。
“严总,我一会儿回去吧。今天……我怕传染给你。”贺峻霖小心翼翼。
严浩翔充耳未闻一样直接把贺峻霖放在绵软的酒店床垫上,被子也劈头盖脸地扔在他身上。
贺峻霖手指捏住被子角,越看越像只兔子。
严浩翔从包里抽出来一沓A4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说:“这是我给你挑的剧本,一共三部,都是比较中流的商业本子,明天等你清醒过来可以看看。”
“你今天就在这里睡吧,我再去开一间。”严浩翔抚平有些发皱的外套,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谢谢严总。”贺峻霖微微提高声调,在严浩翔开门离开时道了谢。
严浩翔手指放在门把手上,稍一用力就拧开了门,嗓音低沉且凉:“这是你应得的。”
贺峻霖浅淡温柔的眉眼却在严浩翔离开后渐渐冷下来,他拿过一旁的剧本,厚厚一沓密密麻麻的字体太过催眠,他大脑昏沉,看了没几分钟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深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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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