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肖战回到家，餐桌已经被收拾好了，肖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肖尧回屋写作业。

“妈，我进去看看阿尧。”

肖战不想和妈讨论今晚的事情，故意躲避，不料肖母一直等他回来，皱眉急切问道：“怎么样，阿战，王总答应让你回去工作了吗？”

“你要是没工作，相亲肯定也泡汤了，那个苏青萝虽说对你印象不错，可男人没工作，哪个女人会嫁…”

肖母自顾自说着：“你们以后还得养孩子，没钱可不行……”

肖战无奈，刚要反驳，就听屋里的肖尧嚷喊：“哥，我有道数学题不会，你来给我讲嘛。”

肖母的唠叨话被打断，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阿战，去给弟弟讲题吧，学习也很重要。”

肖战嘴里答应着，轻声走进肖尧的屋，门一关，他戏谑道：“你学习这么好，还需要我这个学渣给你讲题啊！说，又耍什么鬼主意了？”

“嘿嘿，哥，我这不是救你嘛。”肖尧挠挠头，无奈道：“你也知道老妈，一唠叨，唐僧都得甘拜下风。”

两兄弟对视，会心一笑。

“咦，哥，你哭过了吗？”

肖尧左臂搭在椅子背上，扭着身体说话，眼睛在台灯黄光照映下，闪着光。

“没…没有啊…”

肖战被弟弟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扭头掩饰。

“别骗我了，哥，你一哭，眼尾就泛红，我知道的，别想骗我。”

肖尧声音愈发低沉，气息里夹着忧伤：“哥，我知道你为这个家牺牲很多……”

“呵，小小年纪懂什么叫牺牲啊。”肖战揉了揉弟弟的乱发，年轻明媚有活力的一张脸，真让羡慕。

“我都初二了，怎么不懂？哥，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苏青萝。”

肖尧的神情暴露了他还是个孩子，撅着嘴嘟囔：“我也不喜欢她，还不如你领导呢，就是那个王总。不过他也很讨厌，说话像带了刀子，怪不得你会辞职，他肯定没说拿话当刀刺激你吧，哼，恶臭的万恶资本。”

“哦。”

肖战回避肖尧的视线，也不接话，假装翻看书架上的书，是英国作家毛姆写的《刀锋》。

一句话吸引了肖战：——“有三千英里的大洋，相隔爱情的剧痛就会变得完全可以忍受了。”

肖战心下一动，距离远了，真能隔绝爱情的痛苦吗？

“真的，哥，别再回那里工作了。”

肖尧夺下肖战手里的书，意味深长道：“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纯洁，哼，有问题。”

“有你个大头鬼啊。”

肖战夺回书，轻轻敲了一下肖尧的头，嗔怪道：“把心思放学习上，我们花钱让你去最好中学，别贪玩，让妈伤心。”

“哦，知道啦。”

肖尧神情暗淡下来，抿着嘴撒娇道：“哥，今晚留下来陪我睡呗。”

肖战环顾房间，自从他和王一博契约关系开始，为了方便，就找理由租了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这间两人合住的小房间就改成肖尧独居。

满满当当都是肖尧的东西，没一件是他的。

“不了，我怕妈又问工作的事。”肖战苦笑：“还有相亲的事，我不想听她唠叨。”

“也是。”

肖尧叹口气。

“这里是一千。你拿着，买点复习材料。”

肖战从兜里掏出一小沓钱放到书桌上：“阿尧，去买点衣服或者鞋子吧，我知道现在的孩子都喜欢这些，别亏了自己。”

“哥，我不要，上次给的钱还没用完呢。”肖尧推回去，心疼道：“你现在没了工作，最缺钱了。”

“呵，哥还不缺这点钱，你留着，慢慢用，手头别太紧了，我会很快找到工作的。”

肖战欣慰弟弟的成熟，身边的同学非富即贵，他却依旧简朴，不为此自卑。

“嗯！我相信你！”

肖尧眼里耀着光，他的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突然想起什么：“哎，哥，说到底你为什么要辞职，难道那个王总欺负你了？”

“不，他很好。”肖战摇摇头，最后自嘲地笑了：“是我不够好。”

“谁说的，你最好了！”

肖尧也不再追问，搂着肖战的肩膀鼓励他。

三年前还是个孩子，现在像个大人了。

时间不语。

它悄然改变很多，什么都不说，等意识到时，已是物是人非。

肖战又陪肖尧下了几盘棋，叮嘱了几句，打算先回去，他有些累。

客厅里多了一个人，是邻居刘大妈，肖战笑着打招呼想要走。

“等等，阿战，我腌了泡菜，还有之前的酱牛肉，你带回去点。”

肖母起身进厨房，肖战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和刘大妈寒暄，好在刘大妈话题一箩筐，扯了一大堆话，最后神秘兮兮道：“阿战啊，你待会出去小心点，我刚才看到咱楼道好像有个人影儿……”

“好，谢谢刘大妈提醒。”

肖战感谢，正好接过肖母装好的泡菜和牛肉，认真道：“妈，您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你也是，妈知道你不容易，是妈没本事…”

肖母眼圈红红的，抓着肖战的手，眼神期盼：“记得给苏小姐联系，找到新工作给妈说，妈不在你身边，要好好吃饭，听到了吗？”

她说一句，肖战就点头一下，直到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才稍微释放心底的酸涩，泪水滑落。

离家门口太近，他咬着唇，飞快下了楼梯，快出楼洞时，他扶着栏杆，大口喘着气，快要憋死了，连哭都不敢大声。

他的痛苦没人知道，也没人可以说，说了也不会有人理解。

他恨自己，为什么轻易沉沦在无望的爱情期待里，为什么王一博勾勾手指，他的心就泛起涟漪，悸动不已。

肖战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刚才那人还在，如今却没了身影。他贪恋嗅着空气，似乎还有残留的香水味。

他迷恋这种味道，像中了魔咒般走出楼洞，朝着黑暗角落走去，眼神逡巡，他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脚在动，心茫然。

肖战突然皱眉，熟悉的木质香水味……

“你在找我？”

王一博的脸从黑暗中隐出，肖战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王一博拽进怀里。

前所未有的温暖包围着肖战，冰冷的心像被泡在温水里，舒服……

“肖战，别闹了，好不好？”

王一博声音又低又磁，听得肖战心尖发颤，腿脚酥软，他的嗓音沾染让动情才有的沙哑：“除了我，你还想和谁结婚？”

“你要是觉得二十年太短，那就三十年、四十年。”王一博胸腔随着说话震动，下定决心般：“你要是想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一辈子？”

肖战抬头，神色疑惑，死死盯着王一博。

“保持这种关系一辈子。你，还是让我满意的。肖战，及时行乐不好吗……”

王一博嗓音蛊惑，指腹轻擦肖战柔软的嘴唇，另外一只大手轻抚他的锁骨，顺着领口往下滑，揉捏两点，咬着耳垂：“我想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