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有本事别回来了，一天到晚除了喝酒你会什么啊！”

“只会说我是吧，你不看看你什么狗样，每天盯着那个手机盯穿了吧！”

“哐”的一声，刘耀文站在门口打了个激灵，背抵着门，听着门里的吵闹，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这就是他荒诞而又习惯的家庭。

门里的闹声小了，刘耀文才不急不忙地从包里掏出钥匙，进了门看着眼前所谓的父母，各自在做各自的事，像陌生人被强行装在一个笼子里，很不幸，他也在这个笼子里。

他没那么多时间多愁善感，很重地关上门，他们也不会抬头看他一眼，刘耀文直接转身去卫生间洗澡，很傲娇地也不理会他们，像是谁先眨眼谁就输了，但可能父母根本就没想和他玩这个幼稚游戏。

感受水流从身上流过，他才真的有在世界上的真实感，自己的家庭像是一块怎么看都不合适的拼图，却非要凑成一堆，令人不适。

洗完澡，擦完药，他就把自己砸到床上，开始看手机，手机里无非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不过有一条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们知道那个高二的美术生吗？就是聋了的那个，听说啊，他画的画可变态了啧啧啧。”

美术生？还聋了？刘耀文蹭的一下爬起来，不会是今天帮的那个吧。

想起来伤口还隐隐作痛，不过他是变态吗？看着不像啊？

刘耀文看见他的时候，是在走廊，他被一堆人围着，多张素描散在地上，一张一张地到处都是，刘耀文捡起自己脚边的一张，沿着散落的素描朝人群中走过去。

“哟，今天人这么多啊？”刘耀文推开人群，走到最中心，一个很瘦的男生蹲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胡乱地在地上找些什么，刘耀文皱眉看着他，不明所以。

其中一个带头的男生开口了:“这不是刘耀文吗？怎么？想来波英雄救美啊？”

刘耀文冷笑了一声，白了他一眼。

“要不算了吧，刘耀文是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咱走吧。”旁边的一个黄毛对带头的那个说。

带头的很不满低声对黄毛说:“走什么啊？看不出咱们人多吗？”然后又对着刘耀文扬了扬头:“刘耀文，你不是很能吗？你……”

话没说完，刘耀文的拳头就上去了:“真他妈话多。”带头的被突然来的一拳打蒙了，回过神就是羞愤，大声嚷道:“动手啊！”

周围的帮手都拥过去了，刘耀文也不怂，上去就是干，空档间看见那个美术生还在地上摩挲着，嘴里还念叨着些什么，刘耀文想:这人什么情况？

一愣神，就被挨了一拳，刘耀文没来得及防守就被人按住了，踢了好几脚，第一反应就是“艹”，多管闲事。

后来刘耀文奋起反抗，那些男生也不敢真闹出什么大事，还是怕了刘耀文，没多久就散了，打架的都走了，周围看戏的也都一一散了。那个美术生在地上捡起什么东西，捏在手心，但还是蹲在地上。

刘耀文上去拍拍他的肩，美术生转过头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刘耀文将素描递给他:“你的。”

美术生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站起身来，刘耀文还以为自己能得到什么“谢谢你！你好帅！”之类的夸奖，没想到，他就听见面前这人说了一句。

“下次这种事你别管了。”

好家伙！自己就是吃饱了撑的。

准备开口说上两句，人家转身就走了。

一想到今天的事，刘耀文就脸疼，不过反应过来，他是聋子啊？刘耀文想半天，然后摇摇头，人家是不是关你屁事啊，先管好你自己吧。

刘耀文关了手机就蒙头睡觉。梦里又梦见那个美术生。

第二天一早，刘耀文就出了门，家里又开始叮叮当当吵，脑仁疼，刘耀文出门又将门砸得很大声，像是宣布这场战役他赢了似的。

上午规规矩矩地上完课，他打了哈欠准备去操场转一圈，经过走廊时，又看见那坨人，美术生被他们堵在墙角。

刘耀文准备转身就走，就当没看见，毕竟人家好像也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然后，刘耀文就大步走过去:“没打够？还想吃拳头？”

带头的那个今天也是鼻青脸肿，但嘴上丝毫不让:“刘耀文，这人是变态你知不知道？你有病啊？”周围男生开始低笑，窃窃私语。

美术生垂着头一言不发，就盯着地上的东西，刘耀文顺着地上看，发现那是个助听器，走过去把他捡起来，“关你屁事。”

美术生皱着眉看向他，刘耀文挑了个眉，没理他，转过头:“你们一天是不是闲的慌啊？要不哪天来帮文哥擦个鞋？”

带头的气疯了:“刘耀文，你护着宋亚轩这个聋子干嘛？”

哦，叫宋亚轩，挺好听。

刘耀文交叉抱手靠在墙上:“老子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关你屁事。”

黄毛又拉拉带头的，带头的“呸”了一声:“行，刘耀文，你等着。”然后带着人走了。

“您慢走不送啊。”刘耀文对着那边喊，喊完转过头看宋亚轩。

宋亚轩向他伸手，“怎么？想牵手啊？”刘耀文调侃道。

“东西还我。”宋亚轩冷冷开口。“哦，忘了你是个聋子，听不见。”刘耀文没动

“东西还我。”宋亚轩有点恼，这人怎么回事，这么爱多管闲事。

刘耀文指着这个助听器，很夸张地做口型:“这个，坏了，要换。”

宋亚轩白了他一眼:“我知道。”

“你听得见啊？”刘耀文觉得稀奇。宋亚轩又不理他了。

刘耀文没忍心，还是把助听器还给他了，宋亚轩没往耳朵上带，想半天，还是对他说:“你……的伤。”

刘耀文没想到他还会关心人:“没事，小伤，哥之前打架受的伤比这狠多了，根本不在怕的。”

宋亚轩又不说话了，刘耀文觉得这人奇怪，一会说一会不说的，然后就听见他慢吞吞地开口:“你……你说话……慢……慢一点，我听不……不清。”

很蹩脚，甚至很奇怪，但是刘耀文没觉得怎么样，同样很慢地说:“我说，这是小伤，没事。”

宋亚轩点点头，拉着他走，刘耀文很奇怪:“你干嘛？”宋亚轩没说话，直接带他来了医务室。

刘耀文急忙说:“我真没事。”宋亚轩没理他，对着校医说:“他受伤了。”

校医拉过刘耀文:“啧啧啧，叫你们这些小年轻不要打架，非要打。”说完，一个棉花就往上蘸。

刘耀文“嘶”了一声，不是，昨天自己擦药没那么疼啊。

宋亚轩在一旁笑了一声，刘耀文转过去的时候他还没收回来，发现刘耀文在看他，他才又恢复小冰块脸。完了，要被笑话了。

刘耀文没笑话他，他愣了，宋亚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脸上的肉嘟起来，真的，好可爱。宋亚轩收回笑他才回过神。

“好了，你这就是没及时处理，处理又没处理好，这几天别碰水啊。”校医嘱咐道。

“啊好，谢谢老师。”刘耀文礼貌地道谢。

然后和宋亚轩一起出去，他碰碰宋亚轩的肩，宋亚轩转过头看他，仿佛在问他“干嘛？”刘耀文冲他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好看的。”

宋亚轩垂下头，耳朵粉粉的，不过刘耀文没注意到:“真的。笑起来特别好看，你多笑笑。”

宋亚轩还是不理他，垂着头往前走，刘耀文喋喋不休地跟着他旁边:“哎，你怎么不说话啊？哎？你耳朵怎么红了？”

两个少年从阴影走到阳光底下，校服连同走廊被晕上橘色，化不开也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