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幼时母妃得先皇宠爱,又有母家撑腰,在宫中本可以作威作福,可惠妃偏不是那种骄纵的性子。
惠妃自幼学习琴棋书画,知书达理,是京中有名的大家闺秀,十五岁那年先皇登基后第一次选秀,她被母家送进宫,被皇太后选中,得了妃嫔的位子。侍寝第一晚软糯的性子,温婉的长相被先皇念念不忘,不多时?日便进了位份,得宠多年,只是一直没有怀孕,直到进宫第三年才有孕。
次年生下一子,先皇取名战,肖战十岁那年惠妃突染重疾短短几月便撒手人寰,两年后在宫中无人庇佑的肖战被封太子。
肖战被封太子第二日王一博的祖父老将军王崇山带着王一博进宫觐见,说是觐见实际上是带着王一博选太子陪读,可惜王一博学业实在不精没有选上。
太子宫内王一博踢着小短腿噘着嘴,肖战如往日那般把一盘糕点放在他面前,哄着他吃。
“我不能陪太子哥哥读书了。”王一博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一口咬下一半便把嘴塞满了。
肖战心中也是苦闷,倒了杯茶给他怕他噎到,“慢点吃,都是你的,不能陪读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是可以来宫里找我玩耍的。”
王一博气恼的将剩下的半块也塞进嘴里,“祖父说以后你要学习如何做太子,让我没事不要进宫来打扰你学习,说是太傅会罚你的。”
肖战顺了顺他的头发,“那就我去找你玩儿,你好好读书,今年不行明年你再来,明年不行就后年。”
王一博被肖战和那盘子糕点哄好了,保证回去好好读书,争取明年做肖战的伴读。
哪知说好的好好读书最终变成了好好练武,王一博实在对之乎者也,四书五经提不起兴趣,倒是喜欢舞刀弄枪,对兵书颇感兴趣。
最终少年太子和那个小小少年走离了原先约定好的路线,小小好年在祖父,父亲战死沙场后成了少年将军,披盔戴甲手持长枪远赴边关。
肖战每每想起自己站在城楼上目送王一博出城的情景就恨不得将人抓回来锁在宫里让他一步也离不开。
“李怀玉,拟旨。”肖战最终还是下旨留下了王一博,给了他一个留京练兵的闲职。
王一博收到圣旨时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边关近年的确安定,他也没有非回不可的理由,更何况肖战已经封了自己的副将为将军,自己若是执意回去难念惹的有心之人平添揣测。
“臣,领旨谢恩。”王一博单膝下跪接下圣旨。
李怀玉弯下腰小声在王一博耳边说了句话,“陛下说您要是有空多进宫看看他。”
王一博抬头看了他一眼,闷闷回了个嗯。
李怀玉走后王一博带着圣旨回了书房,书房门口他的贴身侍卫已经等候多时,“将军,您接旨了?”
“嗯。”王一博将圣旨扔给他,“不接旨你是想让我抗旨?”
陆梁一梗,“属下不敢,不过不回边关您之前查的事怎么办?”
王一博也是为此犯愁,“你把谁留在大营了?”
“韩甲和伍巳,其他人都召回了。”陆梁如实禀报。
王一博点了点头,手指勾着长发若有所思,“你回一趟吧,那件事交给韩甲去查,让他每三日飞鸽传书一次,如遇突发事件让他联系魏老。”
“是。”陆梁接了令,“不过将军,我等几日再回吧,等他们都到了我在走,放您一人在京中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边关,战场我都没害怕着京中有什么可怕的?”
“人心难测,左右那事也不差几日,我等等再走。”陆梁倔强的不肯走。
王一博也拗不过他便随便他,“明早下了朝我要去京郊的飞羽营,你不必跟着我去上朝你先去飞羽营等我。”
陆梁得了令便退下了,王一博一人在书房里坐了良久,一边想着怎么才能免了早朝,一边想着之前在边关查的那件事。
李怀玉回宫向肖战复旨。
“接旨时他可有不快?”肖战看着手里的奏折问。
“回陛下,少将军看着很是不快,看着想把奴婢扔出将军府,还好奴婢跑的快。”李怀玉说的不假,他比肖战还年长几岁,自幼在惠妃宫中,可以说是看着肖战和王一博两位贵人长大的,自然也是了解他们的脾气品行的。
肖战轻笑,“也不知道他何时才会进宫来找朕算账。”
“想来不会很快,少将军这三年在边关成长了不少,沉稳了也有自己的心思了。”李怀玉低着头不敢看肖战的脸色。
肖战扔了手里的奏折,那封奏折是某位大臣建议给王一博娶妻的,“朕才登基几天,他们就惦记着给他娶亲了?那就如他们愿,少将军手里的清天剑也该动一动了。”
“陛下,您不在想一想?少将军要是知道了免不了跟您置气吧?”李怀玉跪在肖战脚边轻声说着。
肖战看了他一眼,“不是说他长大了吗,那就让他自己处理自己的事。”
当晚肖战宿在自己宫中,后宫只有几位嫔妃,都是肖战为太子时的侧妃,如今他登基为帝那几位自然成了后宫妃嫔,只不过当初肖战没有娶太子正妃,如今中宫皇后之位自然空缺。自从登基后他一次也没有去过后宫,那几位妃嫔倒是成了摆设,外人并不知道即便是为太子时肖战也从没有碰过那几位侧妃,只不过是娶进门做给别人看的。
肖战心中只有一人,除了那人他谁也不想要,不想碰。
子时一过一道黑影从宫外飞身入了宫,在宫殿顶几经辗转腾挪便到了肖战宫中,顾知行守在殿外见一人落在殿前也并未惊讶。
“少将军,陛下等候多时了。”顾知行拱手行礼,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将王一博请进殿内。
王一博不爽的啧了一声,怎么自己做点什么就都逃不过肖战的算计,穿着夜行衣大喇喇的进了内殿,李怀玉候在一旁,见他引进房内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关了门李怀玉感叹自己还是没有陛下了解少将军,这才几个时辰少将军竟真的登门算账来了。
“怎么这么晚?”肖战穿着玄色的长袍,长发披散在脑后,手里还攥着一本书。
“你怎知我今晚一定会来?”王一博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不知。”肖战看着他笑,“茶凉了让李怀玉给你换一壶。”
“不用,我一个武人不讲究这些。”举杯喝了不算凉的茶,“你不知道我要来为什么顾知行不拦我?”
肖战放下手里的书,“我只是告诉他永远不用拦你。”
王一博莫名红了脸,肖战这话里的意思是对他满满的信任,“我要是想做行刺之事你当如何?”
“你要杀我顾知行也拦不住你。”肖战拿过他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这宫中谁也不是你的对手。”除了我,肖战不说。
在王一博眼中肖战一直是那个轻功还不错武功不行的太子,却不知肖战原本就是隐藏了实力的,这三年更是精进了不少。
“这么晚是来找我算账的?”肖战又把被子塞回他手里,两人共饮一杯谁也没觉得有问题,毕竟从小他们就是如此。
“不是算账,有点事想问问你。”
“何事?”肖战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他,一点贵为天子的样子都没有。
“十年前的忤逆案你还记得吗?”王一博提起的忤逆案是桩旧案,当年庄王忤逆,甚至想要弑君篡位,是王一博的父亲拦下了庄王救了先皇,为此受了重伤,没几年便战死沙场。
肖战眼角抽搐了一下,“记得,怎么提起这件事了?”
王一博把玩着茶杯犹豫着该怎么继续说,“我记得当年庄王有位侧妃已经怀有身孕,庄王府被查抄,庄王府从上到下几十口都被赐死后来发现少了一具尸体,你说有没有可能......”
肖战拿走他手里的杯子,“你想说什么?你想说那个侧妃逃走了?还活着?庄王还有子嗣流落在外?”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一博,以我父皇的性子你觉得他会让这种事发生吗?”肖战重重的把杯子放下,“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顺他意的人,不会让任何一个忤逆他的人好过。”就像你和我。
王一博没说话,心想着,先皇筹谋在仔细又怎样,手底下做事的人不仔细还是会有落网之鱼的。
“你是发现了什么?”肖战知道王一博绝不会闲来无事提起这件事,“不能说?”
“等我查清楚了在跟你说。”王一博拿起刚才把玩的那只杯子作势要倒茶,被肖战拦住,“脏了,换一只。”
两人沉默的喝着茶,“你这么晚来见我就为了提起这件旧事?”
“难道不是陛下想见我?”王一博才不会承认他来就是为了探肖战的口风。
肖战哑然,他这话说的倒是也没错,“明日要去飞羽营吧?”
“嗯,说来飞羽营早就是有成熟的训练系统,飞羽营的林老将军执掌飞羽营也有二十年了,你这是要肃清先皇留下的底子?”
“有些话不必说的这么明白,你我自幼相识,我知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必然是你。”肖战看向他的眼神含情脉脉,只是这情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
王一博与他对视片刻收回目光,“时间不早了,陛下早些休息,臣先告退了。”起身施礼。
肖战抓住他的手腕,“这一晚上都没规矩,前头十几年也都没规矩,现在想起来规矩了?陛下?臣?你恶心谁呢?”
王一博被他说了羞臊,只能梗着脖子继续,“君臣有别。”
肖战眯着眼睛看他,“那少将军倒是别这个时辰,这身行头夜闯皇宫啊。”
“我走了!”王一博羞臊的甩开他的手往外走,肖战没再拦他。
门外的李怀玉给他开了门,道了声“少将军慢走”又把殿门关上,大殿外的顾知节也只是堪堪施礼,眼看着这位少将军飞身上了殿顶,几个辗转腾挪不见了身影。
房间里肖战把玩着这只不干净的茶杯,心里想的都是庄王的那个逃走的侧妃,躲了十年,到底还是被发现了吗?
“十九,跟着少将军。”肖战沉着声音对着空气吩咐一声。
“是。”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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