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开缸的这些时日里,宋家人的心情又是激动又是担心。若是成功了,以后可以一直酿酒卖,这也可以宋家的收入。若是不成功,宋家就是亏了买糖的钱。宋家众人一直心情复杂,连带着脸上也没有多少笑容,整天眉头紧锁,害怕亏钱。
但是宋家人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影响宋清元的兴奋,他对自己的酿酒方子非常有信心。
宋家庄地理位置极好,背靠彩云山,春夏两季,山上有着吃不完的野菜和野果,但是彩云山山高树茂,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山,只能在边缘地带摘点野菜,只有一些猎户能在山上打些猎物。
昨天,宋家庄下了一场雨。今天,宋家的大人都去田里干活了,宋家的小辈就拿起篮子去山脚下捡蘑菇。
宋清元自从考试结束后,就一直在家温书,或是教姐弟们读书,好不容易放松一下,也跟着一起去捡蘑菇。
彩云山山高林密,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蘑菇,其中不乏毒蘑菇。村里人经常采蘑菇,因此认得一些常吃的蘑菇。
宋清竹和宋清元各自拿着一个篮子,在山上走着,时不时地捡起地上的蘑菇放在篮子里。
宋青竹擦了擦脸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阿元,走了一路,现在也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宋清元抬起头,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那我们就休息一下,好久没来了,感觉山上的草木长得很茂盛。”宋青竹和宋清元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嘻嘻嗦嗦的声音,宋清元的神经一下子绷紧,害怕出现的是狼或者野猪之类的野兽。宋青竹紧紧抓住宋清元的衣角,咬住嘴唇,轻轻地说道:“阿元……阿元,刚刚那里的是什么?”
宋清元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小声地说道:“别说话,只要一发现不对,就赶紧逃跑,知道嘛?”宋青竹点了点,表示知道了。
突然,一只小白兔从草丛里蹦出来,嘴里不停地嚼着鲜嫩的叶子。宋清元看着兔子出现时,紧绷的心便放松了。
宋青竹放开了宋清元的衣脚,如释重负地说道:“幸好是只兔子!”说完,便跑过去想捉住兔子,只是一不留神,让兔子从她手边溜走。
“三姐,你不要去捉它。”宋清元见状出言阻止,“雨后地滑,容易摔倒。”话音刚落,宋青竹就滑倒了。
宋青竹发出“哇”的一声,摔倒在地,捂住左脚,立刻伤心地哭了出来:“阿元,我的脚好痛啊……”
宋清元上前查看,宋青竹的脚已经肿起来了,用手碰了一下,她立刻发出痛苦的声音。
宋青竹感到很害怕,眼泪不住地往下流:“阿元,我的脚会不会断了,以后要当一个瘸子?我不要当瘸子。”
宋清元摇了摇头,安慰她:“不会的,我们立马下山,带你去看大夫。”
宋清元想要背起宋青竹,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他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背不动大自己三岁的姐姐。
无奈之下,只好对宋清竹说道:“三姐,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到家里喊人过来。”
宋青竹看着眼前茂盛的草木,山间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鸟的叫声,感觉这里很是阴森,不愿意独自一人在这里。
“阿元,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你不要丢下我一人好不好?”
宋清元也不放心将受伤的三姐放在这里,但是自己也背不动,正两面为难之际,只听见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
“是谁,谁在那?”
宋清元定睛一看,顿时心神大乱,只见来人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仍能看出他是个头角峥嵘的翩翩少年,正是前世仇人方跃。
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没有躲过去,居然在这里见面了。
相比较宋清元的不知所措,方跃的态度更加从容,他热心地跑到两人跟前:“你们是怎么了?”
宋清元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方跃,只得低下头,默然不语。
但是宋青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喊道:“我的脚扭伤了,你能送我们下山吗?”
方跃看着宋青竹受伤的脚腕,说道:“你弟弟背不动你吗?”声音中带着一丝让人察觉不出的调侃。
宋青竹擦了擦眼泪,说道:“阿元太小了,背不动我。”
方跃看着姐弟俩的体形,虽然心里很是赞同,但是嘴上却说:“你弟弟还是太瘦了,没关系,我送你们下山吧!”说完,方跃便背起宋青竹,往山下走去。
宋清元见状,拿起篮子赶紧跟上。
方跃一边走着,一边跟宋青竹说话:“宋姑娘,你们怎么来山上?”
宋青竹此时趴在方跃的背上,满脸通红,一脸羞涩,听见他的问话,小声地说道:“我们出来采蘑菇。”
“那你们还真是大胆啊!”方跃声音拉的老长,眼睛往宋清元的身上瞟。
一时间,他们全都不说话,安静下来。
宋清元虽然一直看着前方,不敢跟方跃对视,但是听见他语气里的调侃,也只能当没听见,同时加快了步伐,希望快点到家,摆脱这个恶魔。
片刻后,宋青竹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宋?”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方跃回答道:“我认识你的弟弟呀,他叫宋清元,对吗?”
宋青竹惊讶地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阿元怎么没说过你呀?”
方跃道:“可能是他不记得了吧。”说着便看了一下宋清元一眼,“毕竟我连第一场考试都没考过。”
宋清元听着方跃的语气,知道这是在调侃自己,便一如既往地装死,当没听见,心里暗暗祈求三姐闭嘴,别再问了。
但是宋青竹显然没有听见弟弟的心声,继续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方跃,我叫方跃,你别再忘记了。”方跃意有所指地说道。
宋清竹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便笑着说道:“我不会忘记的,那我叫你方大哥吧。”方跃点头答应。
宋青竹与方跃一路上说说笑笑,谈论宋家庄,宋家人,宋清元。大约一个时辰后,三人便回到宋家。
三人进了院子,方跃将宋青竹放下来。
宋清梅看到自己的妹妹被一个不认识的男子背回来,大惊失色,赶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给人背回来了?”
宋青竹道:“我和阿元上山,不小心崴了脚,方大哥送我回来的。”
宋清梅将妹妹扶进房间,对宋清元说道:“阿元,你好好招待客人,我给你三姐看看。”此时的院子里就只剩下方跃和宋清元。
方跃仔细打量,对于将军府来说,这里实在是简陋了,但是却比将军府温馨,有一种亲人在身边的安全感。
宋清元见他这样,有点尴尬,就转身想回屋里。方跃突然抓住宋清元的手,说道:“你想跑,我好歹帮你把姐姐带回来,你就这么对待恩人。”
宋清元见自己的意图被识破,讪讪一笑,狡辩道:“没有,你走了这么久,我想给你倒杯水。”
方跃也不说破,随即微微一笑,说道:“算了,我回去了,以后再来找你。”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宋清元赶紧追出去,大声喊到:“方跃,你现在住哪里?”
方跃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手,径直往山上的方向走去。宋清元见状,只得目送他离去,知道看不见他的身影。
方跃离开宋家庄,一路小跑上山,来到一处偏僻的山谷,调整好气息,便往里面走去。
只见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有着几处房屋,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建好不久。
此时,有一少年跑到方跃面前,说道:“少爷,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也没有找到,夫人担心死了。”
方跃摸了摸鼻子,神神秘秘地说道:“阿墨,我没去哪,就是去做好事了。”
阿墨心里很是担心,焦急地说道:“那有没有人认出你?”
方跃点点头,开玩笑地说:“那当然,本少爷到哪都是万人迷,人见人爱的那种,怎么没人认识我?”
阿墨此时心里千头万绪,也不知该对少爷说什么了。
“跃儿,进来,娘有话问你。”屋里传来女子的声音。
方跃听见母亲的呼唤,走进屋里,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只见房中坐着一妇女,年纪三十多岁,满面愁容,此人正是方跃的母亲——方将军夫人。
“跃儿,你爹让我们隐姓埋名在此处等候,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方跃宽慰母亲,说道:“娘,你不要担心,爹久经沙场,会没事的。”
方母忿忿不平地说道:“你爹戎马半生,为夏朝立下汗马功劳,没想到就一次败仗,陛下就要将方家赶尽杀绝。”方母为方家多年来的付出感到不值。
方母又喃喃道:“不知道你爹怎么样了?哎,早知道是这样,不如早点解甲归田,起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方跃没有说话,充满阴郁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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