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更以为两个人就会维持这段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直到很久,最起码也会维持到燕阳耐心消失的那一日,然后才是恢复成两人平日互不打扰的旧时情况。
没想到这段关系的转折点来的太快,快的犹如暴风雨呼啸而来,劈头盖脸就砸的人一头雾水。
那是半月后一个平常下午,刚画完一幅青山碧水画的柳三更眼睛有点发酸,身泛困意,便躺上床打算小睡一觉,等睡醒后差不多公主就要回府同他吃晚膳了。
如果他精神不济的去了,指不定那位心思多怪的公主看了又会觉得他是故意同她做对,给她坏脸色,又多些无谓麻烦!
正当柳三更睡得迷迷糊糊时,从入府开始负责照顾他饮食起居的青竹忽然推门而入,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生生把他从床上挖了出来,红脸白赤的急慌慌给他束发换衣。
还未睡醒的柳三更被他这像是身后有鬼的急迫模样吓得一惊,刚想问他两句,青竹已经火速把他收拾好便推着他出了屋门,之后把他交付给门外等候的四名丫鬟。
门外日头半降,天时才寅,那四名丫鬟皆是他没见过的。
见他出来,为首的两名丫鬟恭敬说了一句驸马请,便自发往前走了。
后面的两名丫鬟就跟在他身后,用眼神默默的催促他跟着人走,从头到尾没解释一句,柳三更只得满揣疑惑的跟着走了。
五个人弯弯绕绕的经过无数的长廊花亭,九弯八绕,五进四出的府宅走的柳三更昏头转向,脚底发软,暗中相当佩服她们竟然能清楚记住这些要命又麻烦的道路顺序。
万没想到,这四名丫头竟是领着他出了府门。
柳三更刚一跨出朱红门槛,便见台阶下停了一座白云流纹的马车,旁边还杵着三个石像般挺直英俊的护马侍卫。
个个气场威严,面无表情,厉眼一扫满是冰棱子都能冻死个人,很显然这马车就是给他坐的了。
不得不说这阵仗奇大,而且颇为莫名其妙,柳三更连一句问话都问不出就被四个丫鬟半推半拥的上了马车,才一坐稳马夫就挥鞭子哒哒赶马前行。
马车行走中途,柳三更掀开窗帘看了会儿,发现马车是经过了繁华地界,然后渐往安静萧索的城边靠近。
自从进入公主府后柳三更从未出来过,如今头次出府不得不说心里是轻松欢喜的,同时也有深深疑问。
他倒不担心前方是坏事,今日他当着无数人的面出了府,谁都不敢明面上对他这个空挂虚名的驸马使坏。
他是想不通这究竟要带他去哪里,去做什么。
他大多时候都待在菩提寺养身修性,奶娘担心他身体孱弱在外会有危险,便不准他常出山门,正好待在菩提寺里也是安得自在,索性一年到头他非是必要就不出山门。
因此莫说这繁华的华都皇城了,就是菩提山下的小村落他都未了解太多。
幸而这马车没走太久,柳三更想的脑仁一抽一抽的犯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时,他感知到身下的车面停了,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恭敬的喊他:“驸马爷,到了,请下车吧。”
柳三更闻声抬头一看,正好车夫从外打开了车门,他便躬身出了车厢,刚要提袍下车一只健壮的手臂就伸了过来,直直横在了他面前。
柳三更顺着手臂往前看,是刚才那三个侍卫中的一个。
他们三人紧紧跟在马车边跑了一路,他在车上坐着时能感觉到这马车的行驶速度不算慢,可他们这一场远路跑下来额头上竟是连一滴汗水未出,一口粗气未喘。
看了那横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手臂疑惑片刻,柳三更才幡然醒悟,摇摇头道:“我不用你扶。”他还不至于孱弱废物成这样,连下个马车都要人相扶。
那侍卫闻声便收回了手臂,走到前方同另外两个侍卫继续一动未动的站着,若不是看三人都有活气,阳光下有影子,简直与死人石像别无二致。
待柳三更慢慢下了马车后,前方早等许久的灰衣小厮立刻如箭一般的直冲而来,一张长相讨喜的少年脸蛋冲着他笑嘻嘻的讨好唤道:“驸马爷,您可来了,让小子带您进去吧!”
正前方的不远有扇朱门大大打开的屋子,往里探看依稀可见里面是杨柳小道,竹林掩映,柳三更粗略扫了两眼,对小厮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究竟是什么事找上门很快便能知道。
对小厮礼貌的说了声麻烦,只是柳三更习惯的一句客套致谢而已,那小厮听后却猛地瞪大眼,连连摆手一脸惊恐的说驸马爷折煞小人了!
不过是碍于驸马这个身份这人才惊惧至此,若是换了以前的他,这人万不会这般的大惊小怪。
向来讲究以礼待人的柳三更并不在意这点小事,便跟他往前走。
在经过刚才那名想扶他的侍卫时便停了一停,柳三更向他颔首,认真谢道:“多谢。”
那个侍卫先是一惊,接着疑惑:“驸马爷谢属下什么?”
“你刚才扶我的事。”
侍卫更疑惑了:“但属下没有扶你,是你自己下来的。”
“你看我身体不好想扶我一把,你的好意就值得我谢。”说完这句话,柳三更也不管他是再要反驳亦或别的,便对着他浅浅一笑,扭头跟着灰衣小厮往前走了。
那名侍卫表情复杂的目送那抹削瘦普通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门后,心里滋味委实难言。
这驸马的性子当与常人不同,若是有人一朝得以鸡犬升天,那定会是洋洋得意的四处炫耀自己的身份权威。
更有甚者会耀武扬威,仗势欺人,宛如乡土的流氓霸痞横行,所经过之处皆是鸡犬不宁,叫骂无数,少有如他一般的不卑不亢,温和讲理,对任何人都礼遇有加,平等相待。
尤其是这样的驸马对比那声势滔天的长公主殿下,简直就是天南地北的两个性子。
记得以前有次公主踩着人凳下车,落脚时没注意就踩折了那人凳的手肘,那人疼的脸色煞白不仅一声没敢吭,反而是怕的直打哆嗦。
在场众人都听到了那声清脆的骨折声,长公主自然也听得分明,却是沉下脸,极为冷漠的丢下一句没用的废物就甩袖径直离去,竟连一眼都未曾赏给那人。
从那以后,那个人凳再也没出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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