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王朝的长公主燕阳,那可是人人称道的三绝。
一绝,她容貌艳美非凡,眼角还坠有一颗泪痣,据说这是继承自她的异域母亲,夸真族最尊贵的沙舞公主。
她天生的眉弓微高,凤眼凌厉,轮廓鲜明,再加上外邦血缘比中原女子普遍要高挑纤长的身形,站在人群就如同鹤立鸡群般的显眼,任谁都能一眼瞧出此人非是池中之物。
二绝,她权力极大,身份贵不可言,当今天子是她的叔父,才年方七岁的皇太子是她的亲侄子。
天子对她宠信有加,便把皇太子交付给她教养长大,虽没参与朝政,但她每日需进宫向皇太子授课,事后再帮燕帝批改奏折。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天子发生任何意外,她便能以辅国公主的身份代理朝政,权力已是达到除却燕帝以外,再无人敢与之比拟的程度!
三绝,这位权力滔天,身家高贵的长公主因为上无管制,下无内夫,因此她极力纵驰声色,放荡不羁。
自从七年前她涉足朝堂后,公主府里便开始收揽各式美色,又有诸多的达官贵族为了讨好送来的男子,府中现今竟是已有固定的三十多名面首。
这还不算上那些因惹怒她被赶出府的,被她打死的,或年老色衰被她厌弃的,更是不知几几。
七年时间,她丝毫不加收敛,每日在府都是无数男宠环绕,与他们恩爱缠绵,淫乱色秽。
据说有一次长公主竟是同时与八名男宠一夜荒淫,第二日还能精神奕奕的进宫,私下里百姓们个个唏嘘猜测,说这淫乱好色的公主迟早有一日要死在男宠的身上!
不过多久,公主淫乱爱色的名声举国传开,几乎是臭不可闻,人人闻听燕阳二字就啧啧摇头,连天子都听不下去了,私底下苦口婆心的劝她稍微收敛,顾虑着皇家颜面。
可她却理直气壮的回了燕帝一句食也性也,乃是人之始耶。
高傲如斯的长公主直言对天子说着。
“他们说便让他们说,我何需惧怕过这等小事!若是我连自己的私事都不能做主,这位置我还能坐的稳吗?”
天子被她两句话怼的无话可说,只好作罢。
连天子都对此事束手无策,谁人还敢再管?这之后公主更是为所欲为,不加节制,她的名声便在皇城之中日复一日的烂臭了。
这般奇人的长公主,聚集美貌,权力,男色与一身,上下千年都未必找得出一个与之相比的人物,无疑是上天灌育全部深爱的天骄宠儿。
人们谈论起她时个个感慨万千,昂扬顿挫,时日一久便有句名言流传皇城之中,人人皆知。
——得公主者,得天下。
说是这么说,但谁都知道没人能掌握这堪称千年难出一位的奇葩公主,毕竟除了燕帝,谁都没有她的权力高,没她的身份尊贵,更没她能肆意恋色犬马而不惧流言的胆魄。
福兮祸所依,正因此长公主生到今年二十有五仍未婚配过。
纵使她有天人之姿,巅峰权力,朝堂上下的翩翩儿郎们都不敢翻身攀折悬崖之上的这朵高岭之花,唯恐自己摘不到不说,反倒还摔入了无尽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可谁知,一朝出门去,回来天大变——公主竟是要嫁人了!
而且嫁的还是一个区区六品官员的幺子!
六品官员的头衔在别的地方还有点响头,但在贵人遍地走的繁华皇城,这六品便着实有些不起眼了,更休说还是与一朝显贵的长公主扯上关系时,这听起来愈发显得卑微。
整个燕朝国得知这消息后,瞬间震撼动荡!
之后就有好事者们特意打听了一番,更是发现公主要嫁之人是何等不堪!
首先这幺子是偏房所生,他的亲娘只是一名小小的陪嫁丫鬟,其次是当年早产的原因,他天生身骨不好,而他娘更是生下他后不出几年也因意外没了。
他娘身份卑贱,家里人更是嫌他体弱多病,日日泡在药罐子里钓着命,且刚出生不久就克死了娘,人人都认为他十分晦气,便让一名奶娘带着他到了城外的寺庙居住养病,嘱咐他无事不需归家。
于是一年到头他回不了柳宅一次。
不想这瞧着似乎随时会死的病秧子,在外修身养性多年后竟然命硬的完好活到了现在,但十天半个月里仍有多半时间身弱体虚的躺床不能出门。
柳家一年一度的家宴是全族盛举,于情于理都要叫他回来一次,他却不能上正宴,日日只能在自己偏僻破烂的房间里待着。
不受待见到了此种地步任谁都要同情他十分。
话又说回来,这可怜归了可怜,同情归了同情,按理说这种人卑微的如同一粒小小尘埃,怎会一朝被天子知晓,然后就指给了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做驸马呢!?
百姓们思来想去都想不通其中关键,毕竟就算是小虾米一跃跳龙门,你也要找到那条河不是?
后来人们想不通就算了,反正天子的心思难猜,岂是尔等凡人能轻易知晓!
固然有些明眼心慧的人,不免猜测到其实是天子也惧怕了长公主日益增多的权力在握,危急皇权。
现在朝中的党争分派严重,太子又年幼无知,如果一旦有谁从中使了手段与公主成婚定亲,那么势必那一方就会得到公主的丰厚‘嫁妆’!
如若几年过后天子出了事,那方人得到了公主的鼎力支持,这皇位是谁坐还真不是个未知数!只有先发制人,找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把公主抓到手里,缓和如今形势才最为妥当。
而且皇家亲颁天下的婚旨,哪怕是长公主这等人物都不敢违抗,之后更是谁都不敢轻易断离,如此早早的断了那些有异心之人的诡异心思,燕帝这一手棋下的好啊!
至此,明白的人们连连摇头,直叹厉害。
当然,明白的人明白,不明白的人就全当看了一场笑话。
看这场这淫乱贪欲的尊贵公主与常年病鬼的丫鬟儿子的奇妙婚姻,明明方方面面是八杆子扯不到一块,却硬被皇家生生凑成了一对夫妻!
半个月后,这场完全不被一人看好的婚礼如期进行。
十里红妆,红绸铺地,华车花路铺了整整半个皇城的街道,男女老少们争相涌出抢看,喧沸人声遍布了大街小巷。
华城大道,送亲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数百人的宫女婚官各拿宝物喜品,队伍中间的是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肩扛一座红绸挂满,垂帘珠翠的华贵步辇一步一步沉重的稳稳走过。
四方帽檐悬挂的金铃叮当作响,悦耳动听,隔着层层红纱之中依稀能见里面有跪坐两人,前面的人昂首挺头,头戴凤冠翠翘,俏曼的身姿稳重不动。
即便隔着纱帘都能清楚感知到此人不动自威的气场,街道两边被士兵们拦截的百姓们努力仰头想要一睹这传说的公主真容。
但步辇奇高,又隔着重重红纱,哪里是他们想看就能看到的。
正当人们不免失望时,忽就有一阵大风迎面刮来,纱幔轻巧,立时开始乱舞,恰恰把侧面的纱幔吹开了个半大的口子,露出里面的人物,见状人们立即争相探头观望。
这一看,人们都傻住了,呼吸都不禁停住。
虽只看见侧面,但如何诉说那半张脸呢?
墨色如云螺的眉黛,比常人更突出深邃的眉弓,趁着一颗星辰中最亮的眼珠,配上高高隆起的鼻梁,如同远山的山峦叠起。
娇嫩如花上露珠的唇瓣,颜色却是比身上的嫁衣更红,比明亮的火焰更刺眼,美艳而又不娇媚,大气而不失雅致。
一声火红嫁衣的她只是静静坐着,一动不动,如同耀眼星辰的凤眼直视前方,目不斜视,姿态威仪。
她甚至无需多做一个表情,一个姿态,就足够颠倒众生,叫人心甘情愿的沉沦其中不可自拔,令人不禁怀疑这样的人,这样的面孔当真是凡人能所拥有的吗?
大风擦着步辇的红柱很快过去,盖住凤冠的盖头轻轻落下遮住脸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纷飞的纱幔也被旁边的侍女慌忙拽下,里面的一切再次只能看个依稀。
人们一眼饱览后方深深大呼了一口气,心里大叹这皇城一度的盛传第一美人的名声真不是唬人的!
然后他们的目光不自禁齐刷刷投向前方已然走过的马匹。
一身红服的新郎官慢慢驾着马走,只见他微微驼着背低声的咳嗽着,单薄消瘦的背影瞧着似乎都会跌下马来,吓得牵马的马郎官频频担心瞧他,唯恐他真会摔下来坏了这场婚事!
这一幕看的人们频频摇头,这样孱弱的身子能不能健康活到老死都是个问题!随后再想到他们之前看到的这位驸马的样貌,再与公主一比后更是止不住的叹气可惜!
长公主的婚礼是多年来的头一桩大盛事,天子为让燕朝子民都感染一下这股喜气,便特意嘱咐婚辇绕内城一圈,让所有人都见识这一场隆盛婚礼。
顺便警告某些人今后别想再打些其他心思。
只是这便有点为难了身体孱弱的新郎官,尤其是初春开始,天季不暖,迎面打过来的一个寒风叫普通人都觉微冷,更何况是他。
绕到半圈时他就一个劲的捂嘴低咳不止,看得旁边的婚官们一个塞一个的心寒。
幸亏这场绕城游行已经进行过了大半,否则迟早要把他们也吓的连连咳嗽!
只是万万没想到,一早就阴霾遍布的天空好似随时会下雨,却是在婚辇走到一半时下起了大雪。
鹅毛大雪。
浓寒已过,初春将近,梨花都开了满树芳华,这雪实在下的不是个道理。
整个皇城的人们见这场大雪说下就下,皆是仰头望着指甲盖大的雪花飘洒的天空愣了好一会儿,就连行进的婚官们都惊诧的停住了短短一会儿,互相错愕对视。
过了好半响,婚官车夫们才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前行,围观的百姓们便小声的嘘开了。
他们边叹气边唏嘘,看来是这老天爷都不看好这场婚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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