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钦生病了。
这还是薛恨半夜发现的——抱着自己的人体温比平时都要高,薛恨被烫醒后还察觉到了贺钦比平时更灼热发沉的呼吸。
薛恨很快清醒过来,借着没有关上的床头灯,抬头就看见了贺钦紧皱着眉的表情。他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贺钦的脸:“钦钦,宝贝?”
原本就睡得不熟的贺钦艰难地睁开双眼,开口时声音比平时哑:“怎么了?做噩梦了?”
说着贺钦就想抱着薛恨重新睡好,薛恨却将手放在贺钦的额头上——果然烫得不行。“你在发烧,二傻子。”
贺钦的脑子比平时迟钝,“发烧?”
薛恨也顾不得跟他多说话,跳下床就去拿温度计给贺钦测体温。
三十九度,可不算低。薛恨蹙眉从药箱里找了退烧药,端来热水递到贺钦嘴边亲手喂贺钦吃了,后来又跑去浴室里拧了湿毛巾来,轻轻给贺钦擦脸擦脖子,一边擦一边嘟囔:“怎么就发烧了呢?这天儿也不算冷啊?”
彻底醒过来的贺钦看着薛恨为自己忙里忙外的样子,热的不止是身体。他伸手想摸摸薛恨的头,却被薛恨无情地拍开:“老老实实躺好,瞎动什么?”
薛恨说着,又低头用自己的脸贴贺钦的,用这样的方式检测贺钦体温的变化。
“怎么还没退烧?”还没过几分钟,薛恨就郁闷地说,眉头一下都没有舒展过。贺钦突然笑了笑:“你还记得你那次发烧吗?”
薛恨翻了个白眼,“当然记得,老子这辈子都忘不了。”
贺钦还是按着薛恨的脑袋亲了他一口,因为生病泛着不自然红晕的俊脸上多了点邀功的神色:“要不是我让越澜去看你,你还不知道要傻乎乎地烧多久。”
“合着我还得感谢你呗?”薛恨问着,脸上却带了笑意。
“不客气。”贺钦也笑,笑完还是将手放到了薛恨的腰上。
薛恨索性将头虚虚靠在了贺钦的胸膛前,听着贺钦有力的心跳,在等待贺钦退烧的途中缓缓开口:“贺钦钦,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我不光知道是你让越澜来的,我还知道你深更半夜偷偷跑去医院看我,给我擦药不说,还让护工阿姨瞒着我,我说错没有?”
“......你怎么知道?”
薛恨耸了耸肩,又揉揉贺钦的脸,“你自己猜。”
“你还知道什么?”贺钦好奇地又问。薛恨转了转眼珠子,“我还知道,你的钱夹里一直藏着八百块钱,皱巴巴的,但是舍不得花出去,现在都熨平了。”
“......”贺钦定定地望着薛恨带着狡黠笑意的脸,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他的小流氓真的很聪明,也真的很讨贺钦喜欢。
他按捺住心里的痒意,又问:“还有吗?”
“唔——”薛恨有模有样地想了想,“我还知道......”他顿了顿,故意卖关子。
“什么?”贺钦问话的语气里带着点期盼的意味。薛恨眯了眯眼睛,吊足了贺钦的胃口后才说:“我还知道,我们家宝贝钦钦的大腿上有颗红痣。”
“......”贺钦失语了片刻,却又关注到了另一个重点:“所以你每次吃的时候并没有很专心?”
“?”薛恨忍不住捏了捏贺钦的耳朵:“怎么着?不许我瞄一眼呗?”
“不许。”贺钦严肃地说,“你必须跟我一样认真专注。”
“打住——”薛恨竖起食指在贺钦面前晃了晃:“老子次次都把你伺候得那么舒坦,你居然还嫌弃,真是没良心。”
贺钦没有跟薛恨计较谁伺候得更到位这个问题,他只是轻轻合上了双眼,手也自然而然地放在薛恨的头上,“上来睡觉。”
“不要,你退烧了我才睡得着,要不然烫死了。”薛恨说着又跟贺钦贴了贴,感受着他的体温在慢慢降下去才放心了一些:“怎么就发烧了呢?空调开得也不低呀?这么虚,真是白长一身这么好看的肌肉了。”
空有好身材的贺三少对此并不发表意见——他们家大事小事都听贺钦的,而贺钦则是什么都听薛恨的。
薛恨又守了贺钦好一会儿,贺钦的体温终于恢复到了正常水平。退烧药让贺钦的眼皮子止不住打架,薛恨又拿毛巾给贺钦擦了擦脸才放下心来:“可以睡了。”
贺钦半闭着眼,察觉到薛恨要起来,他问:“去哪儿?”
“放毛巾呀。”薛恨话音刚落,手里的毛巾就被贺钦抢走,并随意地扔在了床头柜上,“该睡觉了,明天放。”
薛恨忍不住笑,“怎么老这么黏人呢?”
“听话,睡觉了。”贺钦强调。薛恨干脆躺在了贺钦的身边,“其实我这几天在想一件事。”
“什么?”贺钦闭着眼紧紧抱住薛恨。“科技园这个项目,快要彻底完工了吧?”
“嗯哼——”贺钦应了一声,昏昏欲睡。下一秒,薛恨的话就让贺钦的睡意全部消散了——
“那到时候我回万寻了,你是不是都不准备睡午觉了?”
贺三少猛地睁开了眼,对上了薛恨笑意不再的眼睛。
“......”两人相顾无言了片刻,贺钦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好半晌才挤出三个字:“不准去。”
薛恨用鼻子抵了抵贺钦的,“不行,当初合同说好了两年的。而且学长对我有恩,我不能为了爱情不讲义气。”
“义气?他都没拿你当朋友。”贺钦拉着脸说,话里全是酸味。薛恨又用脸蹭蹭贺钦的脸颊,“你差不多行了,咱们结婚的时候学长可是包了个大红包的。人家是真心实意祝福我们,你少吃飞醋。”
贺钦不知道什么叫差不多行了,他只知道他将薛恨拐到眼皮子底下的这两年是他最幸福的日子,贺三少不想这种美好的生活从指尖溜走,更不想将薛恨送回居心不良的郭寻的身边——谁知道他会不会贼心不死。
想了想,刚刚退烧的贺钦提出建议:“你在万寻的工作那么累,钱也挣不了多少,留在荣钦,我把我手里的一些股份转给你,你每年就开开心心拿分红,怎么样?”
“你怎么说话呢?”薛恨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在万寻挣的钱是不如你贺总的多,但每个子儿都是我凭本事拿的,起码这钱拿着我不心虚。”
“什么意思?郭寻给的钱你就要,我的钱你拿着就心虚了?”贺钦也放沉了语气:“还是你嫌弃我给你的钱?”
薛恨“啧”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我嫌弃你的钱了?你别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行不行?我都说了,这是我的工作,我喜欢我的工作,我还答应了学长会回去,我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那你不喜欢我吗?”贺钦的视线一眨不眨地放在薛恨的脸上,“难道呆在我身边不好吗?如果你回了万寻,我会睡不着觉,还会因为亲手把你送回郭寻身边,每天偷偷想你,偷偷生气。”
“......”薛恨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贺钦也确实比工作重要得多。可他欠郭寻太多了,哪怕是除开薛恨回应不了的感情,郭寻对薛恨也有深厚的恩情。
薛恨轻叹一声,还是解释:“这是两码事,贺钦。当初如果不是学长,我现在不一定能在燕市立足,更不可能再次碰见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贺钦的态度十分消极——这种假设对贺钦来说没有意义,贺钦需要的是薛恨永远陪着自己,永远最爱自己——就像贺钦爱薛恨。
在一起越久,薛恨越舍不得真的对贺钦耍狠或者恶语相向。所以他揉了揉脸,试图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贺钦钦,宝贝儿,我只是白天去工作而已,到了晚上我们还是会一起吃饭,还是会在一个被窝里睡觉。而且后半辈子那么长,咱俩要是一辈子都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不会觉得腻吗?”
“你什么意思?你腻味我了?”生病中的贺钦真的很懂断章取义和胡搅蛮缠的精髓,薛恨再好的耐心都快要被贺钦冲垮了。他挪了挪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我什么时候说我腻味你了?你丫讲讲道理行不行?合着我前面说一大串你什么都没听,就只知道借题发挥了是吧?”
“我借题发挥?明明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薛恨,我们是要共度一生的伴侣,这才结婚多久,你就说你腻味我了。”贺钦也跟着坐起来,两人的讨论变成了争辩,也隐约有要大吵一架的趋势。
薛恨不想和贺钦吵——至少现在,贺钦还生着病。他深呼吸一口气,“行了,这事儿回头再说,咱们先睡觉,先睡觉。”
贺钦却不准备就此揭过,“我睡不着,你把话说清楚。”
“这他妈怎么说得清楚啊?”薛恨都快要急眼了,“老子好的歹的说了个遍,你丫一句都听不进去,就只知道挑字眼钻牛角尖,你让老子怎么说清楚?”
“你现在对我已经这么没有耐心了吗?”
“......”听着贺钦低哑带着委屈的质问,薛恨满腔的气顿时又消失了。他想亲亲贺钦先安抚一下,结果这人直接扭头避开来,侧脸紧紧绷着,薛恨却觉得贺钦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那个场景薛恨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疼。于是薛恨伸手捧着贺钦的脸,掰着他的脑袋逼他回过头来正视自己,又凑头去亲贺钦的嘴巴,一边亲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对不起宝贝,不凶你,不凶你。”
贺钦任由薛恨舔自己的嘴唇,不张嘴也不后退。薛恨暗叹自己真是找了个难哄的祖宗,最后还是想尽办法撬开了贺钦的嘴唇,跟他交换了一个十分缱绻的深吻。
“我没有腻味你,也不是对你没有耐心,更不是嫌弃你的钱。”亲吻结束后,薛恨用额头抵着贺钦的,“只是我是个有手有脚的活人,我还有那么一点真本事,我肯定想在我喜欢的领域有所成就,对不对?”
贺钦张嘴想说点什么,被薛恨毫不留情地用手捂住,“等老子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学长于我是朋友也是兄弟,他喜不喜欢我跟我没有关系,因为我只喜欢你,只爱你。”
“与其说我想回到学长身边,不如说我想呆在万寻,守着万寻。毕竟当年是我跟着学长他们一起把万寻做出来的,里面有我付出的很多心血,你也体谅我一下,好不好,宝贝钦钦?”
贺钦沉默着,不肯答应,但又不知道怎么反对——毕竟薛恨的甜言蜜语对贺钦来说比什么迷魂汤都管用。
薛恨时刻观察着贺钦的表情,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再添一把火。于是他忍着某种羞耻心贴在贺钦的耳边,先是咬咬贺钦的耳朵,随后才很小声地开口:“宝贝老公,别生气了,答应我呗——”
“......”贺钦的回应是迅速扣着薛恨的腰把他压在了床上,耳朵红彤彤的,表情却分外严肃:“你叫我什么?”
......(小心这个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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