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回到家里,看见门廊处放着一个特别小的行李箱,再往里看,王一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放在腿下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王一博。”肖战叫了他一声。
王一博抬起头来,肖战这才看见王一博满眼都是泪水。
他走上前,问道;“门口的箱子是你的?你就那么点东西?”
“嗯。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还有的不想要了,就扔了。”
“我马上要去出差几天,你先住在楼上左拐第二个卧室。里面从来没有人住过,你自己打扫一下,别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说完,肖战就急匆匆上楼了。
不一会儿,他就拎着一个箱子走了下来。看到王一博还在刚才的地方站着,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你还有事?”
“没事,就,就是想谢谢您救我出来。”
“我早就说过了,不用谢,各取所需罢了,并且准确来说,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肖战刚要打开房门,又转过头来说:“尽快学会适应新生活。”
肖战走后,王一博如释重负的坐在了沙发上。他抬台看看天花板,又环视了四周,终于没有一个摄像头了,此时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真的自由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就像做梦一样,不,即使在梦里他都不敢想得如此美好。但是,现在却真实的发生了。
快四年了,盼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终于可以走上马路像正常的年轻人一样走走停停了,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及的给父母打电话而不会被监听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天天担心被打了……他终于终于,可以,像个人一样的生活了。
他提着行李箱,上楼找到左手边第二个卧室,推门走了进去。房间很大,有单独的卫生间,有生活必备的少量的家具,显得有点空空荡荡。
房间确实是没有人住过的痕迹,到处都是浮尘。他收拾完房间,又回到一楼,这会才有精神打量起整个别墅。这里到处都透露着单身主人的忙碌,随处可见的浮尘,随手可见的杂物,来不及倒的垃圾……王一博便开始认真的打扫了起来。正当他打扫的差不多的时候,听到了门铃响,开门一看,是闫松。
闫松笑喜嘻嘻的走进来,“一博,我来看看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肖总家的冰霜里有吃的,你想吃啥,就自己做。卫生间的洗漱用品,在洗脸盘底下的柜子里都有。你再想想,还缺什么吗?”
其实有吃有喝的,他已经不缺啥了。就是从赵树铭家没有带任何衣服,他需要一些换洗的衣服。但是闫松这么忙,还主动来帮助自己,他没好意思提要求。“没啥需要的了,已经足够了。”
闫松又教王一博下载了用车软件、支付软件,经常用的购物网站APP,甚至还告诉了他几个现在年轻人都在玩的手游。
闫助理真的是想的特别周到,又没有任何架子,看起来是很好相处的人,王一博想。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差不多了,闫松去了卫生间。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肖战发来的,只显了一行“辛苦你了。衣帽间最里面的柜子……”。王一博无心看他人手机内容,只是一抬眼恰好看到了这一行字。
原来,闫松下午来帮助自己,都是肖战的指示。其实他应该早就想到,要不然他一个助理怎么会知道老总家私人物品的存放位置呢。
不一会,闫松从厕所出来,点开手机。然后很随意的假装聊天问到:“一博,你缺不缺衣服啊。肖总二楼衣帽间最里面的柜子里,有各种新衣服,正装、休闲都有,你要是需要就自己去找。”
“没事,我不缺。您忙了一下午,我现在去做饭,您在这吃饭吧。”
“不了不了,我晚上还有约,差不多也该走了。”
送走闫松,王一博打开冰箱门,里面果然什么都有。这些年在清河宫那边,他早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因此很快就给自己做好了晚餐,一边吃一边想:肖总好奇怪啊,为什么不当面和自己说这些,非要找别人来帮忙呢?明明是个很会关心人的人,为什么表面上看起来总是那么冷漠呢。
接下来的几天,王一博给父母打了几个电话闲聊,因为没有监听,他终于可以多说几句了。
他告诉父母自己攒够了学费,还有富余,很快就可以买票回家看他们了。电话那头的父母一直在愧疚,说他们没有本事,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吃苦,又说他们手上这几年也宽裕了,不要再不舍得花家里的钱了。
王一博听着听着,眼泪止也止不住的一直流,只能借口要上课了挂断电话。有爸妈这样爱着自己,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少了什么,相反,除了那几年,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
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见爸妈吵过架。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每年秋收,也就是一年中最忙最累的时候,他都会一个人在家照顾生病的爷爷,然后踩着小板凳做好饭等爸妈回来。
他们回家的时候,有时候天都黑了,满脸的疲惫,但是看到自己时,都会笑着抱起他来转圈圈。吃饭的时候,爸妈先挑出最好的给爷爷,然后再挑出菜里的肉放到自己碗里,说:“我们一博还在长身体,要多多吃肉。”而他则会把肉又夹给妈妈,妈妈又会说家里爸爸最辛苦,又夹给爸爸。就这样,互相让来让去,最后仅有的几片肉总是在一片哈哈声中被分着吃完。
还有上学。他从小学习成绩好,那年考上县一中,爸妈高兴坏了,逢人便说“我们一博考上重点高中了”。结果街坊四邻都不屑一顾,劝父母不要让自己去上学,进城打工多好。还说,村里的小孩不都这样嘛,初中毕业就开始挣钱,到二十多岁,攒了娶媳妇的钱,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更嘲笑他们家本来老人生病就负担重,这孩子上学又要花钱,穷日子过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可是爸妈,别人怎么劝都不听,仍旧高高兴兴的送自己去县里上高中。王一博知道,父母哪里会明白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大道理,哪里又指望自己可以走出大山、光耀门楣。他们只不过是知道自己儿子喜欢读书,便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学罢了。
他们是最底层的农民,却也是最伟大的父母。王一博一直这么认为。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又给白小天打了电话,把事情后来的进展说了一下。白小天在电话那头激动的都快哭了,一直说两人快四年没见了,要找机会来洛城见见他。
然后,每天大部分时间,王一博都是一个人在路上走着。他喜欢在路上走着的感觉,仿佛觉得只有用脚走过的路面,才算真正走过的路。
四五月的季节,正是洛城最好的季节。到处充满着鸟语花香,也充满了生机勃勃。他像个孩子般,看着路上轰鸣的汽车、匆忙的上班族、打闹的儿童、下棋的老人,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即使有时因为恍惚没有看清路,被疾驰的电动车司机骂几句,他都会笑着看着对方,然后说声对不起。他太久没有见过这种烟火气息的生活了,如今这一切都那么真实的包围着他,他除了幸福别无他感。
当然,他也学会了网上购物。他总觉得肖战家里缺了点家的温情,但是他也不好擅自主张买别的,就学着下单买了一点满天星,摆在进门的鞋柜上面。小小的一盆,倔强的盛开着,低调又好看,他很喜欢,他希望肖战回到家看到后也会喜欢。
他还给自己在网上买了一些衣服。虽然他知道楼上衣帽间有很多新衣服,但是还是不要过多的麻烦别人了,网上买几件也挺简单方便的。
接下来不到一周的时间,王一博又把家里的电器怎么使用搞明白了;周围哪里有个超市,哪里有个便利店,哪里有药店也弄得清清楚楚了;各种网上的软件怎么应用,也都学会了;有一次为了体验一下,还自己叫了一个网约车,专门去海边兜了一个风;还坐公交车,去了洛大医学院转了整整一天。
正当他想,肖总临出差之前交待的,让他好好适应新生活,他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就收到了肖战的一条微信:
我今晚回家,你自己做好准备,在主卧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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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