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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中途,节目组一个一个把人叫出去说是单人采访,每个人都去采了一遍。
伊伽回来的时候桌上正聊着各自出道前或者刚入圈子的趣事,东潇儿说完了,大家都在嬉笑,蒲丞喝了口酸梅汁,把话头抛向了伊伽,“伊伽老师回来了啊,我们在说以前的趣事,你以前有什么好玩的事说来听听吗?”
伊伽扫视了一眼在座各位,说:“那还真没有,我出道前很累,出道后也很累。”
裴竺笑了,“出道前很累是因为有很多兴趣班吧,听说伊老师家里很有钱来着。”
伊伽挑眉,道:“不是,我家里很早就破产了,”他说得平平无奇,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在镜头下说自己出道以前的经历,“我读了高中以后,考到了首都的艺术大学,也就是那个时候家里企业倒闭破产,当时我和父母不是在一个城市生活,所以他们发生了什么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父亲因为遭受不住打击心梗发作去世了,母亲是我的后妈,那会儿我年纪不大,不太懂这些东西,又因为不在一个城市,接触不了,知道家里破产的一个月后才知道后妈卷钱跑路了,应该是出国了,这几年没找到她。我小时候富裕的日子过惯了,没有存钱的习惯,所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出去打工赚学费,还有一点债务落在了我头上,所以读了一年就坚持不下去了,实在是太累,早起晚归累死累活。还是说那句话,富裕日子过惯了,手里没轻没重的,第一个学期手里能变卖的都变卖了,也确实是节俭的过日子,但不知道怎么还是没存下多少钱,再还了些债,就什么也没有了,第二个学期学业很忙,兼职打工的时间很紧凑,压力太大,身体吃不消,三个月光临急救室三次,最后就辍学了。”
伊伽吃着凉拌黄瓜,缓缓地继续说:“那个时候……我还没满十九,在我人生中最无力的那个阶段,以前玩得好的一个朋友介绍了我进娱乐公司。当时给出的条件很诱人,包吃包住还有工资,我要做的就是直接空降进一个男团,然后干满两年。我那会儿步步维艰,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然后就是进入娱乐圈的悲惨打工日记了。”
裴竺听得目瞪口呆,“……真…”
她想问真的假的,到嘴边了感觉不太好,又咽了回去,“……啊真的好难过啊,那个时候。”
蒲丞问道:“你干什么弄得三个月急救三次?”
伊伽说:“就单纯压力大。平时的训练力度很大,学业和打工给我的压力也很大,所以每天都在愁钱的问题,茶不思饭不想,就忙着找钱忙着赚学分,后来换季太快,抵抗力变差,突然有一次发热期来势凶猛,在打了抑制剂的情况下也依旧高烧不退,自那次以后连续三个月都这样。身体状况很糟糕,估计再这样下去我命都要没了,也就不想再坚持了。”
东潇儿叹息道:“……其实那么需要钱的情形下没有被那些心怀不轨的骗子骗进传销之类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
伊伽点头,附和:“对。所以说我不幸运吧,也还算是幸运的。”
林果啃着水果,乐呵呵地说:“好像编的啊,像小说里的情节。”
伊伽躺在椅子上,喝了口温牛奶,淡淡说:“嗯,我也想是假的,这样的话我现在也不用那么拼命,早读了大学完成了大学梦,过安生日子了。”
蒲丞笑了,莫名感觉这个氛围被林果搞得有点糟糕,转移了话题:“……那贺老师呢?”
贺槿埋头吃着东西,听到叫他了才抬头,“啊,我啊,我之前的事不是秘密吧,老粉应该都知道。”
裴竺点头,“我知道。”
东潇儿也说:“我知道。”
林果也附和:“我也知道。”
蒲丞茫然,问伊伽:“你知道吗?”
伊伽只说了一句:“我很难不知道啊。”
意思就是知道了,蒲丞觉得自己脱轨了互联网,“……啥意思啊,就我不知道。”
贺槿善解人意地放下了筷子,说:“那就为你说一遍吧。”
他开启了个人的故事环节。
“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七岁以前在我的姑妈家生活,但是姑妈家本就不富裕,又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加上我四个孩子四个大人八张口要吃饭,实在是养不下去了,就把我送到了福利院,那个时候我七岁。”
蒲丞一脸:怎么他妈一个比一个惨。
“童年生活还算好,不过就是学业上很困难,读完了初中,在福利院挂名还是没有人要领养,因为我那会儿挺大了,Alpha嘛,刻板印象,在外野惯了养不顺,我就靠着贫困资助读了高中,跟伊伽其实是差不多的,但是我一年大学也没读,直接出来找零工做,还钱。干过很多活,进厂、搬砖,都干过,干得最多的就是搬砖,工地上跑路,后来钱还完了,我也慢慢适应社会了,二十岁那年的时候有了点小积蓄,想要试试创业,正好那个时候我回福利院帮忙,福利院要带小朋友去看少年宫,我们就一起去了,也就是那一次去少年宫,我遇到了我的经纪人。”
蒲丞听得津津有味:“哦哦…然后呢?”
“我经纪人挖了我,就说觉得我资质还行,想让我去参加当年的选秀节目,毕竟她一开始就是看中了我的脸,然后我的想法和也伊伽一样的,就……也不是不吃嘛,能吃能管住,要是混出个头来,我也就不用再那么累的生活了,就算没混出头来,我手里不还有创业基金么,就答应了。后来签了合同,要在公司里培训一周,培训期间经纪人偶然发现我演技天赋不错,拉着我聊了一个下午,最终临时转行,开始去跑龙套,走进了演艺圈。”
林果夸道:“真棒呀,摸爬滚打走上来的,你是一步一个脚印呢。”
蒲丞听了,下意识看了眼伊伽。
等等,蒲丞奇怪:我为什么看伊伽?
伊伽没有反应,倒是也附和:“贺槿老师一直很有毅力呢。”
蒲丞捏了捏鼻梁,默默思索着。
都说伊伽是抱了资本的大腿这才在男团解散后转行不过三个月就拿了男三的剧本,剧组扛着被骂、被抵制的风险也用他。
所以大家都说他背后有资本,私下说他现在的成就都是靠爬资本的床得来的。
但爬的谁的床,那些人又说不出来,一会儿说是某某导演,一会儿说是某某编剧,毫无证据却说得要有多难听有多难听。
蒲丞自我反省着,他虽联想到这些,但不过都是谣言诽谤,他怎么能下意识地将伊伽真正地代入进去。
这是不好的、不好的。
蒲丞又看了眼林果,觉着是因为林果话里有话明夸暗讽、含沙射影,这才让他无意识地把这两个身世相似的人对比起来。
可他都能联想到,更何况播出后的观众?
林果这一句着实高深,算是变相给了伊伽一刀。
伊伽还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样,是真傻还是不放在眼里?
——不不不,这样想是不是太罪恶了。
蒲丞摸了摸额头,心说:这是不好的,不好的。
贺槿说:“毅力谈不上,就想着是…反正走了这条路了,就该努力,不努力的话这个圈子里一大圈一大圈的人,每人一脚就能把我给踩下去了,也是不得不往上爬。”
东潇儿说:“你俩这机缘巧合都挺梦幻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很有缘分。”
贺槿淡淡一笑,“……倒是有一点点。”
“诶,”裴竺关心道:“那伊伽老师现在身体好了吗,腺体很脆弱的,一不小心就要落下不可逆的病根。”
伊伽喝完了玻璃杯里的最后一口牛奶,说:“……好了,不过只是压力大导致了信息素分泌不稳定,不是什么大问题,早好了。”
林果接上,“那、那贺槿老师抗压能力估计很好哦?”
贺槿顿了顿,说:“也一般,有不少时候精神崩溃想要放弃,以及身体方面也有被压垮的时候。”
这确实不假,伊伽刚跟他结婚那会儿贺槿的先天性的易感障碍就已经因为长年累月的忙碌压力变得很严重,尤其是之后还连夜周转拍戏的那种月份的易感期,那种时候每每伊伽安抚他一个完整的易感期下来,他都能明显的察觉伊伽整个人精神面貌都变差了,像是被他吸干了信息素。
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一年才有所明显好转,在此之前,贺槿的病情严重到他在易感期里的一些记忆都是零碎的,后面才慢慢好些。
蒲丞觉得没错,“对,都是这样过来的,没谁是人在家中躺,钱从天上来。”
吃完了饭,节目组帮着大家收拾了餐具雨棚,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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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卧室。
伊伽看着卧室里三个机位,陷入了沉思。
现在是晚上九点五十八分,照平常贺槿是要准备睡觉了。
现在贺槿在洗澡,伊伽洗完了在床上坐着发呆。
他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给了每人一个任务,还是说分组Alpha一组Omega一组给的任务,总之他得到了……今晚的任务。
不是说好了今天没有活动了吗!
任务就不算活动吗!
伊伽眉头微蹙。
也不知道自己抽的那个任务到底算好还是算差的,总归是个…有点难以下手的。
——睡前摸对方的头发、耳垂、脖子。
伊伽当时问过节目组,要是不做会怎样,节目组说做了的话任务分+3,做完一项加一分,明天早上哪个组的分数最低,哪个组负责包揽大家的早餐。如果一样,节目组包揽早饭。
伊伽认命了,他不想早起。
但是要求不能告诉对方自己的任务,他又真的难以下手。
浴室里,贺槿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穿好了衣服却迟迟没出去。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盘算着。
刚才在下面采访的时候,他抽到了个任务,导演说做了就加分,一共三分,任务内容是:爬上床抱着对方埋进对方脖颈里睡觉。
他问清楚了。
是,爬上床,抱着对方,埋进脖颈,这三个点。
要命了。
他手气怎么就那么臭,谁家恋综一上来就搞那么流氓的事情?
贺槿深呼吸了一口气。
……反正,爬上床这个,总能加一分。
贺槿终于从浴室走了出来,他吹干了头发,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床边,掀开了被子。
伊伽侧躺在床上,一副没困但是准备睡觉的模样,贺槿喉结滚了滚。
怕什么。
上!爬床谁不会!爬一下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爬!
贺槿道:“今天赶路累了没?”
伊伽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
贺槿撑着柔软的床面,朝伊伽慢悠悠跪爬了过去,柔声问:“……什么?什么意思。”
他说着,似是关心一样把伊伽的刘海给撩了上去。
贺槿的阴影笼罩住了他。
伊伽顺势抬了抬下巴,在他手里无意识蹭了蹭脸颊,也伸出手摸了摸贺槿的头发。
他极为巧妙地拿捏住了这个氛围点,摸了后,顺口找借口低声说:“……看起来像是湿的。”
伊伽在被窝里躺了会儿,因此手温热,没有他刚洗完澡那么烫,在他脸旁显得凉凉的。
贺槿微不可察地深深滞住了一口气,一两秒后才说:“……是么。”
明明就吹得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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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