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这个轻如风过林梢的笑声让面前的肖战更加肆意妄为了，他伸手拽着王一博的头发贴到胸前，冰凉如玉的手伸进领口里，触摸到一大片温热细腻的肌肤。

肖战微微低头，看着王一博的脸，从发丝到脸颊，从高挺的鼻梁到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嘴唇……

王一博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看见了星辰大海，让他置身于一个非常浪漫的世界，那目光实在太温柔了。他愣了愣，胡言乱语道：“肖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肖战……”

可下一刻，王一博就笑不出来了，察觉到肖战身体某处异样，王一博瞬间清醒，可是身体还是不听使唤。

“肖战，我在和你说话呢，再说最后一遍，停下来！”

肖战却只是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反而做了更变本加厉的动作。

王一博被这样一弄，连制止的声音都没力气发出了。

“只能看着我。”恍惚中，王一博听见肖战说了这样一句话，模模糊糊的，听的不是非常真切。

王一博勉勉强强的问：“什么？”

这一次，肖战却回答了他的问题，并且回答的十分认真。

“王一博，你只能看着我，无论你会遇见多少人，又会有多少人遇见你，你只能看着我，一直看着我，永远看着我。”

说这话的时候，肖战的眼睛亮了亮，可肖战的声音有些怪异，好像在生气，又好像很开心。

那是一种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自己十分渴求的东西，而该有的情绪。

王一博微微一愣。

他从这语气听出了占有欲，疯狂和浓浓的醋意。

真是疯了。

肖战的语气仍然有些怪异：“说话，回答我的，王一博。”

十分冷静的语气，甚至有些冷淡，可王一博却莫名的觉得肖战在生气，并且生了很大的气。

来不及思索，先去回答肖战的问题：“什么？我干了什么才让你这么生气？”

“你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语气莫名的委屈，王一博的怒意消散了一半儿，回答他：“我知道，我不会忘了你生日的。”

肖战又说：“那你今天为什么错过我的生日？你明明知道今年的生日很重要的，今天一过我就成年了。”

“我知道，但我也身不由己啊，肖战，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我也是有苦衷的，今天这个客户特别重要。我昨天晚上不是就和你商量了这件事情吗？我说过会给你补偿的，你也同意了。”

王一博一而再再而三放轻了语气，尽量让这段容易让人生气的话，让人听起来舒服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肖战却越发的愤怒了，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语气也不再是刚刚的冷淡和平静，而是怒不可遏：“我没有体谅你吗？你说你要陪客户，我就同意了。可是你怎么不告诉我你陪完客户，又要去陪年轻漂亮的姐姐？怎么样，聊得开心吗？”

所以，是因为这个吗？

越说越紧张，肖战就越来越用力。

王一博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再次放轻语气，带点哄小朋友的意味，说：“不是这样的，那就是我一个客户，我又没开车……她刚好有车，又刚好……路过这里，不是刻意……送我回家的，而是顺路……送我回家的。”

话一说完，两颗珍珠般的眼泪掉了下来。

王一博：“……”

哭了！

这段话，王一博说的格外艰辛，每说几个简单的字词，王一博就忍不住颤抖，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语气什么的更不用说了，反正他是没脸听自己刚刚说的话。

可这段王一博艰难说出口的话，却没有让肖战信服，那双明亮似星的眼睛隐隐盛着几分怒意，不可置信的看着王一博：“你会和顾客笑得那么开心？你会看着顾客的眼睛说话吗？不是一般的顾客吧？”

三个反问，一句话却要比一句话说的平静。

王一博愣了愣。

这种平静太可怕了，平静过头了……

顿了顿，王一博只好道：“这不是人与人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吗？”

肖战却突然间怒火四起：“是吗？”

王一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觉得急躁，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不是吗？”

肖战再次问：“是吗？”

王一博继续回答他：“不是吗？”

这下轮到肖战愣了愣，静静的看着王一博，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王一博也静静的看着他。

王一博看着那张脸，很好看的一张脸，无论生气还是开心，笑着还是皱眉，睫毛都长长翘翘的，眼睛总是亮亮的，永远在直视着自己的目光。

看着看着，也就感觉不到痛意了。

本该隆重一点的夜晚时间流逝的飞快，十二点已经过了，肖战现在也算是一个成年人了，尽管眉宇之间依然稚嫩。

十八岁，多好的年纪。

突然间，这两颗珍珠斑的眼睛滴在了自己脸上，不是王一博哭了……

而是肖战，他在无声的哭泣。

王一博下意识伸手去擦他的眼泪，可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滴眼泪，终究还是肖战自己擦去了。

王一博只能看见擦掉眼泪后，肖战那张失落的脸，没有一点怨恨，只有彻彻底底的失落。

肖战开口说话，神情十分委屈，就像一只被人抛弃的漂亮小狗。

他在说什么？

王一博怎么样都听不清。

他攥紧了拳头，让修的漂漂亮亮的指甲嵌入手心里面，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清醒。

有点痛，但没关系。

他终于听清楚了那句话：“王一博，我不重要的，我知道。”

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如同石头滚下，是最锋利的刀，王一博心脏好像暂停了一秒，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你不知道，你很重要的。

那张明俊的脸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平日里的肖战总是一副笑相，睫毛长长翘翘的，眼睛亮亮的，轻轻一笑，便是一股风流轻佻。

要么也是穿上西装时该有的一本正经，听到拍马屁的话时该有的淡定从容，认真时的那双眼睛隐隐有流光闪动，依旧含着笑意。

而不是这样的……

就好像一只无家可归，被人抛弃的漂亮小狗。

王一博不忍心见到肖战这幅样子。

他生来耀眼，不该如此。

王一博伸出白暂笔直的漂亮右手，手指细微的颤抖，缓缓地伸向在眼前垂头丧气的肖战。

八年前，王一博经常这样摸肖战的脑袋。

夸赞时给他这样一个算得上宠溺的动作，他讨要奖励时，王一博给他的依旧是这样一个不近不远的动作，哪怕是遭到肖战戏弄，王一博给他的依旧是这样一个无限包容的动作。

可那头柔软的乌黑头发，并没有给王一博像从前的手感。

不是肖战的问题。

是王一博的。

……

王一博愣了愣，他不可置信地再次伸手去摸肖战的脑袋，去重复带着他们特有回忆、八年前他们经常做的动作，可伸出去的手就像透明的一样伸了个空，从那张明俊的脸滑落。

肖战依旧在笑。

几乎也是在这一瞬间，王一博脑袋嗡嗡一响，击中他的是汹涌蓬勃的回忆，他与肖战，往昔朝夕相伴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将他击垮。

感觉就像是掉进了大海里。

正这样想着，王一博突然间就置入了深海里，他只是叫了一声肖战的名字，身体就不断下沉，只留下一长串泡泡。

一颗两颗三颗，泡泡破了。

他置身的海里，没有适合生长的鱼类和海洋植物，只有他自己和永无止境的黑暗，一点一点将王一博淹没在黑暗里。

仿佛天不会亮一样，仿佛太阳只会西沉一样。

没有人会救自己，没有人会找到自己。

这个时候，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那双手，细长白嫩，十分好看，莫名熟悉。

有个声音在轻笑：“抓到你了。”

王一博看清了那张脸，睫毛长长翘翘的，眼睛亮亮的。

如此俊美，不是肖战的还能是谁的？

王一博终于醒了。

他一屁股坐起来，看清眼前的事物，越发迷茫，这是在医院？

那刚刚算什么？

梦吗？

映入眼帘的是浩白的床单，空空如也的吊针瓶，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和肖战。

四目相对，十分尴尬。

肖战好像很开心：“你终于醒了。”

王一博刚刚才从一场梦里醒来，脑袋还是有点昏昏重重的，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沉默的。

肖战也不在意，继续说：“你知不知道你发烧了？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

发烧？

王一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

“王一博。”

肖战在叫他的名字，语气莫名的轻松，不像那场梦里的沉重。

王一博转头看他。

肖战翘着二郎腿，弯唇一笑：“你梦见我和你干什么了？”

王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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