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回头看时,沈乐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伸出双手低头看去。
是一双陌生而且看上去稚嫩的手。
沈可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抬头看去,发现自己还在零班,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蜷缩在了班级的角落。
而周围的桌椅上没有了那些沉积已久的灰尘,看上去像是刚换不久的。
沈可发现自己好像是入障了。
入障。
其实是他们这一行的大忌,因为遗愿师入障大多都是被迫,而且多出现在恶灵身上。
遗愿师被迫进入障主人的环境里,按照它的意愿,将它生前所经历之事再过一遍。
有一部分恶灵之所以为恶灵,就是因为他们生前遭受了不可承受的痛苦。而入障会使遗愿师陷入这些痛苦里,很难走出来。
几乎有近七成的遗愿师在入障之后,迷失在其中,再也没有出来过;而剩下出来的那些,也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死的死,疯的疯。
沈可想到这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不清楚自己在这个障内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如果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那也许还好,但如果要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扶着墙缓缓的从地上坐了起来,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染上了一抹苍白。
沈可抬头朝一旁的玻璃窗看去,里面映出了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不少淤青,一看就刚刚经历过惨烈的欺凌。
不知为何,此刻从他的心底蔓延出了一抹无比强烈的绝望。
这些痛苦的绝望和沈可失去父母的痛苦此刻共情起来,一瞬间侵蚀了他所有的理智。
疼……好疼啊……
沈可想起了看到父母尸体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绝望将他包裹其中,躲不开,逃不掉。
两年来查不到的仇人……
父母找不到的全尸……
这些消化不了的痛苦正在一寸一寸的将他拉进深渊。
沈可再次抱着脑袋摔了回去,他死死的拉着自己脑子里马上就要断掉的那根弦,拼命的想,如果他的痛苦来源于父母之死,那这位少年的痛苦呢?
沈可想到了几种可能,可是脑子里传来撕裂的疼,压根让他做不到认真思考。
障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很快推着“剧情”发展。
空旷的零班里走进了四五位跟他同样年纪的少年,他们的脸都是模糊的,不管怎么样都看不清楚。
沈可此时已经满身冷汗,黑沉沉的眸子冷冷的看着突然进来的“人”。
第六感告诉他,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几位少年刚一出现就骂骂咧咧的。
“草!哥,这傻子居然还敢瞪你!”
“严时,你他妈怕是拳头没吃够吧?!”
“废物你看什么?零班的吊车尾!我们零班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
沈可从几人的话里勉强拼凑出了一个少年的影子。
高三零班,是学校十年前启用的一个特殊的实验班,据说里面聚集了高三年纪的前三十名,给他们倾斜最好的资源,用来冲华清之类的一流名校的。
零班的吊车尾其实放在其他班级成绩已经算是拔尖的了,不说重本,轻松考个一流还是可以的。
但老话说的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在零班做最后一名的压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大,那种压力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人的神经,慢慢的将人逼疯。
更何况,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严时”遭受的可不只是这些精神上的压力,可能还有肉体上的。
沈可垂眸,他自小性格张扬,没有忍让的习惯,别人欺负他的时候,他大多都会直接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可像他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的做法只会是忍让。
让让吧,说不定就这一回……
算了吧,反抗的话会更惨……
忍忍吧,很快就过去了……
他一直都知道这种事情的存在,在遇到的时候也大多会顺手帮个忙,但他倒是没想到,头一回切实的经受会是在障里。
“你们……”沈可刚刚开口想回怼,但刚刚说两个字剩下的话就被堵在了肚子里,似乎有某种力量在阻止着他,控制着他哀求那群少年。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下次会努力不给零班丢脸的,我会……”
他还没说完,少年们就轻蔑的打断,
“切,废物就是废物,你怎么不滚出零班。”
“啊对,我们怎么忘记了,他没有爹,只有一个残废妈,还要靠着学校的补助呢……”
“哎,真是三好学生的典范啊,整天装什么可怜,不就是没爹了吗……”
……
少年永远是纯粹的,他们的善意可以很纯粹,恶意也同样可以。
零班的压力很大,除了常年霸榜的那三位,他们都是普通人,需要拼命压抑自己去学习才能勉强跟的上脚步。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精神脆弱的少年,就需要某些事情来缓解压力。
暴力,被他们看做是最直接的方法,尤其是针对一个异类。
一个成绩吊车尾,又跟他们不太一样的异类。
严时很不幸的就被他们选中了。
这也是他痛苦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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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