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来人正是王一博，男人身后还跟着技侦科的同事、法医郭云婷还有一位实习刑警小朱。

王大警官一如既往的酷帅，一条黑色宽松破洞裤搭配着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外套，戴着墨镜出现在解剖室门口。

如果不是此时男人身上揣着警官证，又带领着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工作人员，肖战都担心王一博这身打扮会被保安以校外人员禁止入内分分钟请去保安室喝茶。

他默默心疼了自己三秒，早知道三小时后还会再见面，他应该选择赖床，而不是早上六七点就偷偷摸摸爬起来上班，简直天理不容！

　　王一博摘掉墨镜放在胸前牛仔外套的口袋里，霎时，两个堪称国宝级的黑眼圈露了出来。

他对着手下指挥道：“你们几个先进去查验，我在这里和学校领导沟通一下，对了，小朱你留下。”

　　是技侦科的同事点了点头，和郭云婷一前一后穿上鞋套进入了解剖学教室。

视线落在王一博的黑眼圈上，肖战没忍住勾了勾唇，原来昨晚失眠的不止他一个。

“王警官好。”站在肖战身旁的洛凌先开了口，他淡淡一笑，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王一博。

王一博很“绅士”地冲他点点头，“你好，同学。”

　　视线瞥见洛凌那两颗稍尖的虎牙上，王一博微微一怔，突然就想起洛凌咬肖战的那口，心里格外不爽。

“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也要劳您大驾。”洛凌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嘲讽，好像在说王一博没事就往西大跑，有些公私不分。

确实，这样的小事的确可以派其他同事来，但王大警官就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腿。

他微微扬眉：“人民公仆，甘愿效劳。”

　　潜台词，不用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你们人命公仆也是挺闲的。”洛凌轻笑。

“闲不闲就不用你一个小屁孩操心了，毕竟给我们发工资的是政府，不是你。”

　　王一博没心情与洛凌斗嘴，目光越过他落在肖战脸上，看到肖战和自己的同款黑眼圈时，默默心疼了几秒，到嘴边的那句“手还疼不疼”在看到肖战身边的校领导时给强忍了回去。

毕竟他是来办正事的，儿女私情什么的还是要暂时放一放。

“您好，我是时局刑警队队长王一博。”王一博伸手与校长握了一下，“市局派我过来调查，您这边需要做的就是先控制好学校的舆论，让学生们不要在论坛或者朋友圈等地方宣扬此事，这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这边也会尽早给出调查结论。”

　　“好好好。”校长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这么恶劣的事，建校以来还是头一次发生，抓到作恶之人一定要严惩，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

　　“您放心吧，”王一博说，“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给大众一个交代。”

　　“那就麻烦你们了，小肖啊”校长拉过肖战语重心长地说，“你就代表学校好好配合这位警官，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需要都要尽量满足。”

　　不知道为啥，王一博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突然就想歪了。

“好，我知道了校长。”肖战答应道。

“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点事，这边就交给你们了，再见王队长。”语毕，校长背手离开。

校长走后，王一博突然松了口气，拉住肖战的手腕柔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你说你早上跑那么快干嘛，我还想给你煮馄饨来着。”

　　一旁正在做记录的实习警察小朱闻言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了，幸好及时扶住了门框，避免了社死当场的尴尬。

这是那个早上开会时对他大吼“你特么的是不是只会吃饭”的那个队长吗？这温柔的样子也太他妈的吓人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咳咳咳咳....”肖战面上一红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赶紧用力一抽把手腕解救了出来，咬牙切齿道：“王一博，你故意的吧，没看到这么多人在吗？”

　　“我哪有....”王大警官有点委屈，他哪里是故意的，他明明就是有意的，情敌就在身旁，恩爱此时不秀，更待何时。

碍于吃粮的闲杂围观群众实在太多，王大警官没敢再继续动手动脚，生怕亲爱的肖老师真的生气。

洛凌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个人的对话，面色越发阴沉，正在播放音乐的校园广播突然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受到了某种磁场的影响。

洛凌深呼吸了一下，广播才堪堪恢复正常。

“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一博一秒收回闲散态度，恢复了几分严肃，虽然很想再撩撩，但还是公事要紧。

肖战将他自己所看到的和刚才那位学生所知道的事悉数说了一遍。

第一位发现的学生是肖战带的另一个班的班长，因为昨天下午将教材落在了解剖室，所以向管理员借了钥匙想回去东西，结果一进解剖室就看到这一幕。

“昨天尸体标本被运过来的时候，我和校内的几位同事都看过了，尸身保存非常完整没有任何损害，谁知道今天会这样……”肖战轻叹了一声，“不知道是哪个变态干的。”

　　王一博拍了拍肖战的肩膀安慰道：“别想了，交给我。”然后对实习生扬了扬下巴，“小朱，去校园监控室调取昨天晚上校园内所有的监控录像，一处都不要遗漏。”

　　“是！我马上就去！”小朱如获大赦，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监控室跑去。

洛凌见状目光闪烁了一下，但只是一秒就恢复如常。

很快，小朱便调取了监控准备拿到局里去筛查，而郭云婷也神色凝重地从解剖室内走了出来。

“王队，借一步说话。”郭云婷摘掉口罩将王一博拉到了一旁，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经过对比，齿痕和前两起案子十分接近，我怀疑是同一个人，不，同一种生物所为，只是这一次凶手明显比前两次残暴得多，身体的血量几乎已经完全消失，齿痕也多达十几处。”

　　郭云婷的话让王一博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子投射进来，照在王一博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上零星的胡茬，表情愈发深沉。

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在心底盘旋，如果真像父亲说的那样，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种可怕的未知生物，他们的力量甚至不在人类的了解范畴之内，那他到底该怎么办呢？他或许根本就无能为力。

可已经不单单是一件案子的问题了，下一个月圆之夜，还会不会有人继续丧命？想到这里王一博就感觉整个血液都在沸腾，就很想把那个怪物找到，然后狠狠地就地正法。

“我知道了，多拍一些照片带回局里作比对。”他沉声应道，郭云婷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他也不好与她多说。

俩人正站在窗前说话，技侦科的同事从里面走了出来。

“队长，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脚印，案犯很有反侦察意识，我怀疑他是穿了鞋套的。”

　　“还有一种可能，”郭云婷闻言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同事耳边，“它是飘进来的，所以才会没有脚印。”

　　王一博：“……这个月奖金扣了。”

　　“诶呀呀，”郭云婷赶紧拉了拉王一博的胳膊，撒娇道，“队长不要这么狠心嘛，人家开个玩笑而已。”

　　“干什么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王一博很避嫌地抽回手臂，一副“我有家室”的表情。

郭云婷见状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肖战，露出一个堪称八卦的姨母笑。

“抱歉抱歉，忘记了嫂子也在了。”

　　王一博没忍住勾了勾唇，轻咳了两声：“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奖金暂时保住了。”

　　郭云婷立刻抱拳：“跪谢老大！跪谢嫂子！”

　　不远处，肖战的视线刚好撞上女法医含笑的目光，突然没来由地生出了一种酸不溜丢的感觉。

一旁的洛凌见状扯了扯唇角。

给相关人员做完笔录，勘察完现场，已经临近中午，西大的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离开教室。

王一博让郭云婷带着同事们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将肖战拉到了一旁，洛凌好整以暇地跟在肖战身后，似乎没觉得自己哪里多余。

王一博不悦地皱了皱眉：“我说这位同学，中午了，你不吃饭吗？”

　　他感觉自己对这个臭小子真的没有一点耐心，这个臭小子是狗皮膏药吗？非要一直跟着肖战才行，真是的。

洛凌偏着头，莞尔一笑：“我要等学长一起吃。”

　　“我找你学长还有事，你先走吧。”王一博强硬地说。

洛凌没理王一博转头无辜地看向肖战，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肖战叹了口气，“……洛凌，你先去吧。”

　　洛凌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不过还是答应道：“好，那我先去。”

　　肖战点了点头。

洛凌走后，王一博一把握住肖战的手腕将人拉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教室。

“你干嘛？”肖战左右张望，生怕被哪个学生撞见这一幕，那他真是有口说不清。

王一博坏笑：“你说我干嘛，检查身体啊。”

　　肖战：“……”

　　关上教室的门，王一博一把拉起肖战的手，去查看他的掌心，看到那掌心上的破皮处已经开始愈合了才长长吁出一口气：“还好，没有感染。”

　　然后没忍住低头吹了吹。

肖战一把躲开，脸颊发烫。

“王一博，咱俩男男授受不亲，你以后别这样了，听到没。”肖战小声说。

王一博看着肖战面上那抹绯红，忍不住嘴角翘了翘：“那晚明明是你先亲我的，夺走了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帅气逼人的警局一只草的初吻，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肖战一时语塞，觉得某人实在是不讲理，别过头不再理他。

“生气啦？生气会长皱纹的，肖老师。”王大警官将头歪向一侧，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笑容里带着一点宠溺，“不过我不嫌弃，就算你八十岁，在我心中也是最帅的。”

　　“哼。”肖战假装不理他，又将头偏向了另一侧。

王一博就像个不倒翁一样，随着肖战的动作，去捕捉肖战羞赧的眼神。

两个人的模样着实有点幼稚，像两个未成年的小学生。

这样一来二去闹了几个回合，俩人都没绷住，哈哈大笑起来。

肖战轻轻捶了一下王一博的肩膀，眼角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王一博你好幼稚，你幼儿园毕业了吗？”

　　看着肖战的笑容，王一博喉咙一紧，感觉心脏病好像要犯了，怎么会有人好好的心脏会突然跳得那么快，像打鼓一样。

青年动人的双眸好似潋滟着水波，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宛如两扇浓密的蝶翼，王一博在心底偷偷呐喊：完了，我需要一颗速效救心丸。

将肖战的手握在掌心，王一博刮了刮自己的鼻子，露出鲜少会有的青涩，像个热恋中的毛头小子。

“毕业了，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

　　肖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看你一点也不像，倒像是幼儿园小班的。”

　　王一博嘿嘿直笑。

正午的阳光慵懒地在教室内洒下一片阴影，肖战坐在教室的椅子上，王一博坐在桌子上，俩人就那样微笑看着彼此，仿若时间都静止了。

良久之后，在肖战惊讶的目光中，王一博起身扶住他的后脑勺按在自己胸口处，动作轻柔地拥住了他。

肖战刚才挣脱，就听到王一博略带委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动，就抱一会儿，你知道在听到西冷医大出事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吗？我在想，如果出事的是你，我该怎么办，然后我发现我不敢想了，我经历过枪林弹雨，经历过生死一线，我什么都没怕过，可这一次却真的怕了。”

　　肖战不再动作，任男人安静地抱着自己，那一刻，悬着一上午的心忽然就平稳地落回了胸腔。

王一博身上很暖，衣服上是他们一起买的洗衣液的味道，上面还夹杂着他最喜欢的沐浴露的芳香，但不管哪种味道都让他感到格外的安心。

又或许是这个人，有一种能让他安心魔力。

也许世界上有一种感情真的可以超越喜欢和爱，模糊到让人无法定义，但此刻，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让肖战知道了答案。

他伸手搂住了王一博的腰，轻声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王一博慢慢蹲了下来，将肖战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目光灼灼：“我们谈恋爱吧，好不好？兄弟我已经做够了，要不，试试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