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厨房内高压锅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王远和王一博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半晌，王一博才缓缓开口：“所以……凶手是？”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余下的无可奉告。”

话题进行到这里就被王远单方面强硬打断，他深深地看着自己儿子：“我希望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论这个话题，你永远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战战好。”

王远很少对孩子这般严肃，这是第一次，他由衷地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王一博没有再说话，他靠在厨房冰冷的瓷砖上无言沉默，父亲的话好像卡在喉咙里的鱼骨，咽不下，吐不出，憋得难受。

凶手不是人，那凶手是什么？凶手到底为什么要害死战战的父母？凶手的存在又对肖战有多大的威胁？如果自己再执着地查下去，会不会让肖战陷入不知名的危险之中？

翻滚而来的疑问似秋日惊雷，一点点在心底炸开，让他烦乱不已，垂在身侧的手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烟盒，很想吸，但终究还是没有拿出来。

算了，某人闻到烟味又该唠叨了。

王远和王一博一前一后走出厨房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欢乐喜剧人》的综艺节目，宋小宝穿着一身喜气绿色清宫服，甩着白色大抹布，露着白牙说：“我是咖妃，来自土鳖国。”那模样既滑稽又好笑。

暖色的灯光打在米色的沙发上，让整个客厅充满了暖意的微醺，肖战赤着脚坐在茶几下的地毯上，靠在王妈妈的腿上哈哈大笑，像一只又可爱又喜庆的波斯猫。

年少时失去父母的痛楚并没有在青年人身上刻下尖锐的印记，他依旧如向日葵一般向阳而生，乐观纯良。

王一博有些看呆了，眼神也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方才抿成直线的唇角堪堪放松了下来，带上了一点笑意。

看到王远和王一博从厨房出来，肖战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叔叔辛苦啦，我好想念您做的饭呀，你不知道学校食堂的饭有多难吃。”

“是吗？”王远的表情也恢复了淡然，慈爱道，“那以后回家住，叔叔天天给你做。”

“回家还是算了吧，年轻人需要自由嘛，而且也不能总是麻烦您呐。”肖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转头看向王一博，“是吧，一博。”

王一博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了肖战白皙的脚背上，而后眉峰微微蹙起：“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入秋了要穿袜子，就是不听。”

说完就转身回卧室去找袜子，两个人虽然已经搬出去住了，可留在家里的一些东西尚在。

肖战偷偷翻了个白眼，俯身在王妈妈耳边小声吐槽：“阿姨你是不知道王一博有多唠叨，我每天都要被他烦死了。”

王妈妈温和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可王远的目光却愈发深沉。

很快，王一博从卧室里拿了一双白袜子出来，然后对肖战勾了勾手指，柔声道：“过来，穿袜子了。”

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就像在叫一只小猫咪，肖战在他眼里就像一只可爱又黏人的小猫咪。

肖战嘴唇嘟起，撒娇道：“我不要穿嘛，我喜欢光着脚，好看。”

他伸出自己白嫩的脚背给王一博看：“这么白的脚腕不展示出来多可惜。”

王一博半蹲下来，一把握住了肖战的脚踝：“展示个屁啊，肚子疼就不臭美了你。”

他习惯性地将肖战的脚放在手心里暖了暖，动作熟悉得就好像做了无数次，“看你脚凉的，真想打你屁股。”

“阿姨，他要打我屁股，呜呜。”肖战想逃，却被王大警官三两下堵在了沙发了身体之间，强硬地把袜子给穿上了。

两个大人在一旁看着此情此景，脸上的表情愈发意味不明。

被霸道地穿上袜子后，肖战兴奋地跑到厨房去端菜，饭菜上齐后，一家人开始吃晚饭。

因为方便肖战上班，他和王一博是在半年前搬出去的，两个人租了一个离学校较近的房子，基本属于一周到两周回来吃一次饭，所以每次回来王爸王妈都很高兴。

整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厨房里的不愉快并没有被带到餐桌上，只是向来对酒不感兴趣的王一博自顾自地为自己满了杯酒，然后起身给父亲也倒了一点。

因为工作的原因，需要24时待命的男人几乎滴酒不沾，肖战略微有些意外，不过也并未阻拦，只当王一博是回家高兴。

北京二锅头，爷俩整了半斤，很多想说的话都淹没在了酒里，王远和王一博明显都有些喝高了。

“一博，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就找个对象吧，也让我和你妈妈少操点心。”王远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眯着眼睛嘶了一声，看似平静的眼神里夹杂着一种只有他和妻子才懂的情绪。

王一博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余光瞄了一眼肖战，只见肖战正在夹菜的手僵了一下。

“战战，你们学校里要有合适的姑娘记得介绍给他啊。”王妈妈夹了一块排骨送到了肖战的碗里，含笑道，“你是不知道，每次去遛弯看到别人抱个孙子我和你叔叔有多羡慕，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抱得上。”

“妈！”王一博突然放下筷子，筷子和碗碰撞发出了一声脆响，他的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别和阿战说这些，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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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话：晚点还有一更，上午有点事儿，没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