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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禚邺这么说了以后,江寓也认同了他那句禚鑫从小脑子就不好使的话。
婚礼正式开始。
江寓没再作声,安静了下来看着台上走仪式的新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谈栢礼的结婚对象。能婉灵如同谈栢礼说的那样,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个三十二的人了,她温婉小巧,一袭白色婚纱显得她庄重又漂亮,能婉灵手捧着花,在谈栢礼的注视下被对方戴上了戒指,同样的她也为谈栢礼戴上戒指,拥吻在高朋满座的注视下。
新人的朋友们在台下吆喝嬉笑,大家都在鼓掌,为这对相敬如宾的新婚夫妻而喜悦。
全程谈栢礼和能婉灵的笑容都没有掉过,该有的流程都有,一直等来到丢捧花的环节,单身的年轻人欢呼着、推搡着站出来,单身的中年人在台下跟好友同事你推我搡半天也没能厚着脸皮上台。
江寓身后没有成家的黄上允自然也上去了,兴致勃勃地跟禚鑫说我要抢到捧花,给你求婚。
此话一出,低头打量自己胸针的江寓和发着消息的禚邺皆是一顿,貌合神离的人此时一齐看向上台的黄上允,都是打心底里不想让黄上允把捧花拿到手,不然大概率今天参加个婚礼还有舆论要处理。
在两人目不转睛盯着黄上允的情况下,黄上允上天有眼的没有接到捧花,然后就蔫巴巴地下台了,瘪着嘴在禚鑫身旁哼哼唧唧。
江寓暗自松了口气。
禚邺紧接着也松了口气。
捧花刚完,刚才给新娘提裙摆的花童便送上喜糖。新人向宾客撒喜糖,年轻雀跃的朋友全都捧场地伸手接,谈栢礼撒到江寓这边来,江寓淡淡一笑,刚要摆手示意拒绝,谈栢礼就跟个人来疯似的往这头甩了一大把。
江寓忙的低头躲避糖果砸头,怀里瞬间砸进来好几块喜糖,在他的黑色的西装上点缀了几颗亮眼的颜色。
江寓拣了喜糖,抬头,猝不及防地发现他头顶有一只替他遮挡的手掌,再顺着手掌的主人看过去,禚邺正盯着脚边的花童捡糖,仿佛小孩儿身上有什么他喜欢的东西,半晌没转眼。
“你喜欢小孩儿吗?”江寓在烟花礼炮声里问。
禚邺扭头,反应过来,收了手:“嗯,”他含着一点笑意,视线又落到专心捡糖的花童身上,“你不觉得小孩儿……小小的软软的很可爱吗。”
江寓看着那个穿着小西装蹲在地上一颗一颗抓着、估计只有两三岁的糯米团子。
他思考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另外一个穿着蓬蓬裙的花童踉跄着跑过来,一屁股蹲在小西装身边,两个小团子好像在进行孩子之间的神秘交谈。
“是挺可爱。”江寓说着。
他对小孩儿谈不上很喜欢,就一点点喜欢吧。因为他的寄养家庭里有一个很讨厌的小孩子。
小女孩儿叽叽咕咕跟小男孩儿说了好一会儿,讲完了,就爬起来,搂着一裙的喜糖朝江寓走来,说话有点顿顿停停,但是咬字清晰,脆生生又奶呼呼的叫哥哥。
江寓想摸摸她的头,又觉得弄乱了女孩子的头发不太好,那就拿一颗糖?她这是要自己拿糖的意思吗?拿了会不会哭?婚礼上哭了就难搞了。
看江寓手足无措的僵了两秒,禚邺就知道他没什么跟小孩儿打交道的经历,小孩儿牵着裙子的手累了,挨近了江寓,撒娇道:“哥哥抱。”
江寓向禚邺投去目光。
禚邺道:“要是哭了我给你作证。”
江寓这才把小孩儿从腿旁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浑身都软软的孩子靠着他,肉乎乎的脸颊主动贴在他胸腹,挤得花环都快掉了。
江寓给她整理了一下脑袋上的花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辫子。
禚邺瞧着逐渐得心应手的江寓,一时没转眼。他想象不出来江寓抱着孩子的样子,但是现在异常的和谐,江寓对待孩子的温柔和对待成年人的友好感觉完全不一样。
孩子叫他哥哥,他却算了算年纪,告诉她该叫叔叔。
认真得好笑。
于是小孩儿改口叫他叔叔,把自己的糖全部倒在江寓的身上,送给江寓了。
她每一句话都有点停顿,但是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送给叔叔,叔叔漂漂,喜欢!”
“喜欢?”江寓低头看着她。
“喜欢!喜欢叔叔!”
江寓没来得及答,腿上就又贴上来了一个人,是那个刚才心无旁骛捡糖的男孩儿,只见男孩儿贴上来后蹙着眉头,抱紧了他的小腿,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忍不住羡慕地吭声:“抱……”
禚邺笑出了声。
好在花童的父母及时赶到,把两个孩子给带走了,这才避免了一场江寓如同送子观音一般怀坐全场两位花童的场面。
孩子们临走前,江寓还尽可能把糖果往男孩儿的西装口袋里塞,将小朋友的喜爱尽可能地还给他们。
禚邺不知不觉间已经盯着江寓看了很久,江寓的反差让人忍不住停下视线静下心来观赏,他认真地盯着江寓,仿若盯着什么艺术展品。
“哈哈,果然是姐弟啦,江谨姐以前也很吸引小孩儿呢。”黄上允不知为什么又看上了他们这边,冷不丁的开起了玩笑。
禚邺往后看了眼,禚鑫不知道去哪儿了,徒留一个烦人的Omega在这里。
江寓笑意散了个干净,他现在有点烦,倒不是因为黄上允一口一个江谨,他就是烦黄上允带着目的性的一口一个江谨。
但现在他无可奈何了,跟厚脸皮的人没有办法用好言相劝来让对方知道自身问题。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低着头在怀里剩下的喜糖里挑白桃的口味。
“禚邺很喜欢小孩儿来着呢,”比禚邺小了两岁的人张口闭口叫着禚邺的大名,黄上允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他从跟禚鑫第一次交往开始,就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进禚家家门,黄上允继续温声细语道:“什么时候家里有一个小孩儿了,禚邺也就不用羡慕外面的小朋友了哈哈哈。”
这种变相催生,江寓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还没有想到那么快就降临到自己身上。
而且黄上允不止催生这一个目的性,其实本质还是跟一口一个江谨一样,就是为了膈应禚邺,膈应自己,他知道江寓和禚邺没有感情,但他就是要一次次的提起这个事情,让所有人都时时刻刻记着“你俩是凑合着过日子”的。
江寓无话可说,这让他想起了江銮的条件,江銮给他的终身标记的“任务”。
正好仪式走完,大家转场去吃饭,江寓准备逃离。
禚邺看他头也不回地逃走,瞥了眼黄上允,没什么情绪道:“你可以努努力,说不定有个孩子了就可以如愿以偿进门了?未婚先孕,赌个概率。”
黄上允一愣,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吭声。
直到禚邺也离开,他才站在原地逐渐发愣。这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他就是要进门,他就是要站在禚邺头上去,当不了禚邺的伴侣,他就当禚邺的嫂子,要禚邺恭恭敬敬的对待他。
禚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见黄上允站在原地发呆,走过去问:“怎么了这是?”
黄上允难过得落下眼泪,转头抱住禚鑫,往他怀里钻。
禚鑫闻到了淡淡的薰衣草味的Omega信息素,揉了揉黄上允的脑袋,叹气道:“好了,别哭了,总是莫名其妙的哭,又不说怎么了。”
黄上允低声抽咽:“……禚邺说我不可能进你们家门,说我未婚先孕试试可以不可以奉子成婚……他侮辱我……我恨他……”
禚鑫蹙眉:“他真这么说?”
黄上允抹着眼泪,道:“对……呜……我讨厌他……”
禚鑫拥抱着他,道:“好,好,讨厌、讨厌,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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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度假风派对,但是江寓没有参加,他以前跟谈栢礼说了一声,跟禚邺一起离场了。
车上,江寓解了两颗衬衫扣子,靠着车窗没精打采地说:“今天你说了黄上允?怎么吃饭的时候他眼圈儿红成那样。”
禚邺面无表情地答:“他的眼泪不能信。”
江寓安静了两秒,说:“知道。估计是哭给禚鑫看的……”
“所以我说禚鑫脑子不好使,黄上允说什么他信什么,哭得惨一点就是他受欺负了。”禚邺淡淡道。
江寓眸光一沉,他想到了江谨——又想到了江谨。
江谨受了委屈不会憋着,会哭,而且会难过很久,也会黄上允那套技能。
不过文件里是以一个爸爸的视角来写的,所以文件的描述里,江谨大多都是在江銮生气的时候装委屈。
不得不说,在以前他就知道,会哭又会掌握人的软肋的Omega的确更招惹喜欢。
江寓一时没说话,禚邺以为他睡了,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摸出手机看了眼日期,明天是他的易感期。
他放下手机,抚摸着方向盘,下意识看了眼副驾驶的人,江寓没睡,正耷拉着眼皮看着路边的绿植发呆。
侧脸的轮廓很好看,跟江谨比起来,他多了更锐利的棱角。禚邺脑海里忽然想起江寓刚住进家的那天,在二楼对他说易感期的注意事项的话,江寓理解成了他对江谨有标记周期。
其实没有,他从来没有标记过江谨,他很珍惜江谨,临时标记对Omega来说——不,是对国内教育下的Omega来说,临时标记是一件高于做爱、仅次于终身标记的事。
接吻<做爱<临时标记(会有信息素的羁绊)<终身标记(进入生殖腔)。但是江寓看法是:临时标记<接吻<做爱<终身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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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