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鑫将地点定在了一家新开的中式餐厅里,这处环境顶好,章长鹤以往听学长们说过,价格在申城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得知是工人们自己筹钱来请的饭,章长鹤犹豫着低声对沈庭晚说了一下。得知章长鹤的意思,沈庭晚却平静。
他说:“鹤少爷,他们不需要同情。”章长鹤反应过来,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进包间,姚鑫等人已经到了,还有几位章长鹤曾经在码头见过的工人。江南小曲软软糯糯的唱着,几位工人许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看着还有些紧张。
姚鑫起身帮沈庭晚与章长鹤倒上酒,郑重的起身敬道:“这次巡捕房的事情,姚鑫谢过沈先生和章少爷!码头一事是我的失职,连带着之前沈先生受伤都是我的监管不当,货行还能不计前嫌还我姚鑫一个清白,给码头的兄弟们继续一个养家糊口的机会,姚鑫替大家敬您二位一杯。”
说着,那几位工人也吵吵嚷嚷的起身感谢敬酒,他们没怎么念过书,说的话没有姚鑫那么好听,却十分真诚。
章长鹤知躲不掉,起身回敬了一杯,当着他们喝完,动作爽朗,在座的几位都叫了几声好。
沈庭晚坐在椅子上,也拿起酒杯示意,一口喝了。
这家餐厅的酒柔,不辣嗓子,还有股淡淡的甜味,沈庭晚许久没喝酒,眼下一喝倒还十分喜欢这种味道。
一轮敬酒结束,工人们开始的拘谨早在章长鹤与沈庭晚的随和中消失,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开始在饭桌上谈起。
章长鹤向来喜欢这些人间气的东西,听得认真,偶尔还问上几句,一桌的气氛更加活跃。
“章少爷,您知道北平那边的羊肉火锅吗?我上次带婆娘……”
“老三!”姚鑫一听说的话,一惊,拍了他一下。转头对章长鹤抱歉的笑了笑,“粗人说话就这样,章少爷别介意。”
章长鹤只觉得。那人真性情,也没觉得什么:“没关系,大家随意就好。”
那人喝多了酒,平时码头上随意说的话也出了口,被姚鑫突然一拍也吓了,酒劲一瞬便下去了,眼下听见章长鹤的话,只嘿嘿一笑,继续刚才的话。
“带……我家那位去馆子里吃饭,听人说北平的羊肉火锅是顶好吃的!”他磕绊着换了个称呼,眼中满是好奇。
章长鹤认真的想了想 回答:“可能是因为北平冬天寒冷,羊肉火锅也就那个时候吃最上瘾,其他季节吃着与申城也差不多。”
有了这一次回答,一辈子没出过申城的工人们都开始七嘴八舌的问些东西,大抵都是北平的人、外头的物,章长鹤也耐心,都一一回答。
心中畅快,章长鹤也记得自己许久没听见旁边沈庭晚的动静,他扭头看去。
只见沈庭晚十分放松的背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酒杯轻轻晃荡,认真的听着桌上人的话。虽不明显,章长鹤也发现他的耳朵有些发红,就连那段发白的颈子也有红晕。
喝多了酒吗?章长鹤想。
“怎么了?”沈庭晚察觉到章长鹤看自己,扭头问。
那双眼还是清醒,章长鹤放了点心,嘱咐道:“当心醉了。”
沈庭晚轻点了头:“知道了。”
等这大家都尽兴离开,已经是极晚了。姚鑫将章长鹤和沈庭晚送上车,又客气了几句才离开。
上了车,章长鹤依稀从这小小的空间里闻到一丝酒味,也不知是自己身上的还是沈庭晚身上。
章长鹤侧头过去,发现沈庭晚正闭目靠在窗户上,微微皱着眉,似是不太舒服。
“沈先生?”他喊了一声。
沈庭晚含糊的应了一声,有些头晕,喝时没感觉这酒的烈,现在才知后劲这样大。
见他难受,章长鹤本想让他靠在自己这边,免得车窗磕着,想张嘴却又觉得这番话不太合适,只注意着怕他撞着头。
车窗外朦胧的广告牌霓虹灯进来,落在沈庭晚脸上,将五官显得更加精致,甚至依稀还能见着他脸上一些细小的绒毛。章长鹤忽然想起这人与自己的年龄并无多大的差距。
到了章公馆,章长鹤刚想叫一声沈庭晚,手还没碰到沈庭晚的肩,他便睁开了眼,章长鹤收回手,开口:“我们到了。”
“嗯。”沈庭晚像是还没清醒,只自己打开车门向章公馆大门去。
章长鹤不放心,忙跟上去,也不管合不合适,扶住沈庭晚。
沈庭晚扭头看他,章长鹤看着那双有些水光的眼睛,开口:“我送你回去。”
两人慢慢走向沈庭晚的院子,章长鹤本想将他扶进屋去,沈庭晚却说自己想在院里面坐一会儿。
章长鹤扶着他在院里石凳上坐下,见他醉酒的模样,擅自进了沈庭晚的屋子将早已冷透了的茶水拿出来,想给他喝些水。
一出门,章长鹤便见沈庭晚自己走到了那棵桂花树下。虽进了八月,却离九月还有段时间,这棵树已经开始开了少量的花,淡淡的香味在夜晚的风中飘荡。
晃晃悠悠到了章长鹤鼻尖。
月光正好,罩在沈庭晚身上,那件银丝暗纹的长衫开始表现出它的巧妙工艺,如梦如幻,甚至有了些圣洁的意味。
章长鹤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忙走过去,将茶杯递给沈庭晚。
“喝点水。”
酒劲似乎已全部上来了,沈庭晚偏头看了一眼章长鹤,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面无表情的说:“我不喝。”
章长鹤看着沈庭晚,心里只觉得喜欢得紧,见他懵懵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逗他:“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庭晚一眼瞥来,章长鹤离得近了,这才发现他醉得眼尾都有些泛红。那双眼睛随他主人,生的清冷,可现在带了一丝红,却勾人得很。
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胆子,章长鹤一面告诉自己沈庭晚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一面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
吻上了沈庭晚的唇,温软的感觉一瞬让他整颗心都陷了下去。
章长鹤轻轻一碰便离开,似是痴了般开口:“沈庭晚,你真好看。”
“鹤少爷,你忘了我的身份?”
章长鹤过于痴迷,竟然不知何时沈庭晚眼神恢复清亮。他冷淡的语气惊醒章长鹤,一时不察就连手上的茶也弄撒在了自己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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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