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啥意思啊？你那链接我点不动啊，没反应。”

　　宿醉一宿醒了，王一博揉着太阳穴下床，宿舍没人。

　　“啥？你瞧瞧我啥时候给你发的链接，昨儿下午！那是选修课，昨天截止！你不会没选吧兄弟。”

　　室友正在外面陪女朋友。

　　“…………”

　　王一博刷牙，顺便翻手机，翻班群，翻各种东西，叹气。

　　“完了，我没选上。”

　　“肯定有没满的课，我给你问问，等我信儿，你换好衣服，一会儿去找授课教授好好说说。”

　　室友把电话挂了。

　　中午室友回来，带着王一博亲点的猪扒饭，室友发过来表格。

　　“这…这都啥啊。”

　　王一博擦了擦嘴。

　　“这课看着没一个正常的啊。”

　　“哥们儿，选修课选了三天，你没选上，还想要正常的？我卡点儿进去的，都没选上好课，有的选就知足吧，你要是想要学分，最好选底下那俩，两个学分呢，就是难点容易挂。”

　　卢圳凑过来指着表格。

　　“这什么琴课好像还得花钱买琴，要我说，你就选手语吧。”

　　“手语，我学那有啥用。”

　　王一博皱眉，挖了口大米，又看了看表格，啧的关掉。

　　“算了，就它吧，我下午去找这个教授一趟，看能不能给我塞进去。”

　　“嗯，态度好点儿，编个正经理由。”

　　卢圳拍了拍王一博的肩离开。

　　到这什么手语教授的办公室只有一个学生助教在，他说明了来意，助教让他等等，教授马上回来。

　　“呃！”

　　王一博惊醒，看了看四周，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喝酒喝太晚他实在缺觉。

　　“你好？教授回来了吗？”

　　“教授刚才来过了，我想叫你来着，但教授问了我你的来意就让我不用叫你，发个邮件或者写封申请信吧，教授会斟酌的。”

　　助教回答。

　　“…………”

　　看都看见他了，当面说清不好吗。

　　王一博无语，但笑着点头，要了教授的邮箱，他回去打开电脑发愁。

　　「肖教授您好:

　　 我是X学院15级的学生，由于前几天家中有事，我错过了选修课的时间，因此没有选上您的手语课。我十分期待上您的手语课，我还经常在课余时间去听您的课，很喜欢您的上课氛围。所以如果您有时间看见了这封邮件，期待您能允许我成为您的学生，感谢。」

　　“嗯……行了吧。”

　　“呦呦呦，还课余时间去听您的课，很喜欢您的上课氛围，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放屁啊，你听过吗。”

　　卢圳捧腹大笑。

　　“害，谁能不喜欢听马屁啊。”

　　王一博也笑，坐等回复，可是等到了天黑也没有一条邮件。

　　选修课开课就还剩几天了，他还是没有课上，其他课要么学分少太简单已经爆满，要么他更没兴趣。

　　明天就是选修课开始上课的日子了，王一博那封邮件依旧是石沉大海。

　　“完了啊……我这俩学分从哪儿搞。”

　　“结婚证离婚证也有学分，要不你结个婚去，哈哈哈哈哈哈哈。”

　　卢圳开玩笑道。

　　“去你……”

　　王一博趴在宿舍床上耷拉脑袋。

　　叮～

　　他猛的抬起头往下看自己的电脑。

　　“我草我草我草，邮箱邮箱！”

　　“快我给你看！”

　　卢圳就在下面，赶紧晃了晃鼠标点开右下角闪烁的邮箱。

　　“咳……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我看这教授的回复啊，他说……呃，就，就一个，可以，没了？没了……”

　　“可以？！管他呢！我靠！有课上就行，我爱这什么肖教授！”

　　王一博仰面躺在床上。

　　“课表记得看啊，明儿上午第二节，你别睡过了。”

　　卢圳好心提醒。

　　然后……

　　“我靠我靠我靠……”

　　王一博啃着面包往教学楼跑，边看手表还有四分钟，他已经看见教学楼了。

　　“1206，1206，1206……这儿！我靠……到了到了，没迟。”

　　从后门溜进去，坐在后门门口，王一博大喘气，从包里拿出水喝了一口。

　　旁边坐着一个男生，看见他溜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嘿嘿，哥们儿，这是手语课吧。”

　　“……”

　　对方看着王一博，点头，又重新坐直盯着前方黑板。

　　“我差点迟到，给我吓够呛，咱这破学校搞得花里胡哨，哪个学校开啥手语课。”

　　王一博很少主动跟人说话，既然他开口了，说明有他的目的。

　　这选修课，基本上都和朋友室友成群结队，做个伴儿选的，他这种特殊情况极少，反正放眼整个班，没有一个人来的。

　　“诶哥们儿，我看你也一人选的这个课，我也喜欢最后一排，以后帮我占个位儿呗，我怕我再来迟。”

　　“……”

　　对方又扭回头盯着王一博，微笑眨眼。

　　“…………”

　　王一博捏着矿泉水瓶，才突然觉得这男生长得有几分姿色，有他一半儿帅。

　　“不行就算了，哈哈，哥们儿，我就说说，别这么认真。”

　　正式上课前两分钟有个预备铃，预备铃一响基本上就要坐好准备开课了。

　　预备铃响起，王一博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叹气，紧接着他看身边这男的起身。

　　干嘛去啊这哥们儿。

　　王一博咕哝着，低头拧矿泉水瓶，再抬头，看见刚才坐在他身边那哥们儿站在了讲台上，并且ppt上映着老师简介。

　　肖战。

　　王一博眨眼，如果没记错，是他手语课教授的名字。

　　他倏地把视线从ppt上移到教授脸上，试图在这个看起来年纪跟他一般大的人脸上找到一丝教授的痕迹。

　　但他只是收到一张带着微笑的脸，对方在冲他微笑。

　　“！”

　　王一博突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说他经常来蹭课，还说喜欢人家的教学氛围，草了！结果老师坐在他旁边他都不知道！那封邮件简直就是个谎话稿子！

　　坐立不安是什么意思，王一博已经感受到了。

　　ppt在往后放，每一张后面都是空白页，供教授打字用，介绍完自己，就是简单的开场白。

　　王一博抠着手指盯ppt，不敢再看教授一眼，忽然之间，他又突然连PPT都不好意思看了，低头抱着脑袋。

　　投影上写着。

　　「这是我第一次开设课程，老师希望和同学们的关系是，我们互相帮助，互相理解。」

　　所以那封邮件，这教授打一开始就知道是通篇马屁！！！

　　杀了他吧！！！！

　　一节课漫长无比，可学习手语，他又不得不看教授，终于熬到了下课，他打算火速离开，突然在PPT上看见了大大的'王一博'三个字，他停住，看讲台，教授在冲他微笑点头，大概是叫他过去的意思吧……

　　王一博拖着八百斤的脚往前走，到了，点头，用刚学的蹩脚的手语打了个你好。

　　然后他看见教授轻笑摇头，伸手过来握着他的拇指，调整他刚才手语的姿势。

　　“…………”

　　王一博眨眼，只觉得两个小时的羞愧变得更盛。

　　「我想请你做我的学生助教，你愿意吗？因为整个班好像只有你是单独来的。」

　　教授给他看屏幕上打的字。

　　“哦！这……”

　　王一博回忆，然后将手指抵在颌下点头，表示可以。

　　「我听力没有障碍，你可以跟我说话，但是你学的很快，很优秀。」

　　“……”

　　被夸没有让他好受点儿，只让他更羞愧了，王一博点头。

　　“教授，那封邮件我很抱歉说谎话了，也很感谢您允许我来上课。”

　　「没关系，我理解，还有我想问你，是我的穿着太不得体了吗？不像老师？」

　　“哦不是！！我当时就顾着看您脸了教授，你站起来就像老师了，你坐那儿，这张脸实在想二十岁的。”

　　王一博解释，面前的人穿着十分干净，得体，成熟，帅的超标，但还是那句话，长得也忒不显老了。

　　「我可以为了显成熟穿西装，但不能为了显成熟去搞些皱纹出来。」

　　教授笑着摇头。

　　“哈哈哈哈！”

　　王一博寻思这教授还挺幽默。

　　「急着吃饭吗？你上次的选修课申请还在我办公室，你得去完善一下。」

　　“哦！不急不急，那咱们去。”

　　王一博看屏幕点头。

　　他看见教授点头微笑，拿起东西，两人离开教室。

　　“老师，我能去买瓶水吗？”

　　看到人点头，王一博去超市，教授估计跟着他进来了，但径直走向了结账台，估计也是在买什么，等他拿着水过来的时候看见教授正在屏幕上打字，收银员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窝火。

　　“怎么了？”

　　“……”

　　教授摇摇头，递过去屏幕，收银员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顾客不是无聊，而是残障人士，立马站直满脸的愧疚。

　　“不要您钱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为又是那学生们恶作剧，不好意思啊，您拿走喝吧，不要钱了，不要钱了。”

　　“为啥不收钱啊？我老师要咖啡，你给他咖啡他给你钱呗，有啥不好意思的，我有现金，十块是吧？给。”

　　王一博掏出张纸币放到桌子上。

　　“走吗老师。”

　　“……”

　　肖战收回小平板，拿起咖啡，点头，并没有冲收银员有什么表示，径直离开。

　　「一会儿我把钱转给你」

　　“嘿嘿，好啊，啧，算了，老师你请我吃猪扒饭吧，正好也十块，省了来回转钱。”

　　王一博看了看屏幕上的字抬头笑。

　　肖战点头。

　　两人往办公楼走，肖战仍在想刚才收银台上的事。

　　自从他哑了以后，总是会被区别对待，接受许多陌生人莫名的好意，被人像什么重症病人一样小心对待，他懂这是人们的善意，但比起这些特殊善意，他更希望得到的是平等关系。

　　就像刚才这个学生说的。

　　为什么要不收他钱。

　　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王一博余光不时的瞥这教授，也看得出来对方在发呆，拿着咖啡一口没喝，清清瘦瘦的样子真不像个教授，俨然一高中生的脸，浅色衬衫干干净净的，银框眼镜也够斯文的……唉，还是个哑巴，这要性别一换，不得让人疼爱死，即使现在不换性别都挺遭人疼的。

　　到办公室，王一博仍沉浸在教授挺病弱，遭人心疼的氛围当中。

　　“诶呦卧槽！”

　　王一博立刻捂嘴，歉意的冲教授点头，表示爆粗口是无心的。

　　他看着滚到他脚边的哑铃，眨眼，以及门后的健身器材。

　　“额，教授你健身啊，挺好的，诶诶诶！你拿着东西不方便，我给你收拾吧。”

　　王一博看老师火速去放东西要腾手的样子，赶紧撸起袖子。

　　“卧槽！……”

　　王一博龇牙，胳膊好像被这好像十吨重的东西搞脱臼了，紧接着后腰被扶上一只手，再然后手里的哑铃被拿走了。

　　王一博龇牙咧嘴喘着气，看着教授把健身器材归位，再看人脸不红气不喘的拿打字平板。

　　「抱歉，早上第一次去教室熟悉路线，没有及时收拾办公室，你刚才拿哑铃的姿势不对，会伤腰。」

　　“额……哈哈，看不出来老师你还健身，感觉你挺瘦的。”

　　王一博接话。

　　感觉你挺瘦的。

　　这对健身人士可以说是侮辱了。

　　肖战眨眼，放下平板没有反驳，照例微笑，回到桌子上找王一博的选修课申请表，找到后让人过去填。

　　“老师，这个负责老师写我们导员儿还是写您的名…额…”

　　王一博噤声，看着一旁收拾健身器材脱了外套卷起衬衫的人，露出的恐怖臂围，这是在跟他……证明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