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谁人不知道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
将军府上备受宠爱的王小公子一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地被迎入八王爷府邸。
“听说这个婚事可是皇上钦点的,圣旨啊!多大的殊荣。”
“岂止呢,我听说这还是八王爷亲自向皇上求来的,说得那真是一片痴情啊!”
“可……这毕竟是两个男人,大将军真咽的下这口气?”
“也没瞧见大将军甩脸色啊,再说了,谁敢违抗圣旨啊!”
“这倒是……那真是委屈王小公子了……”
“呸呸呸!可不敢这么说!小心被王府里的人听见,要了你的脑袋!”
“……”
八王府,正房内。
王一博丢了红盖头靠在塌上的时候偷吃糕点的时候,外屋传来一道开门声。
他连忙藏起自己偷带的吃食,理了理凤冠霞帔,手里捏了个诀,那红盖头乖乖地从床上跃起,轻飘飘地落在他头上。
里屋外,一道颀长的身影由远及近,人未到,一柄喜秤将珠帘卷起,红烛高照着,映衬着来人精致的眉眼愈发光彩照人。
“可是等急了?”肖战迈着步伐靠近,被红盖头挡住视线的王一博只看见一双玄色镏金的靴子停在眼前,最终坐在了自己的身侧。
他声音极其温柔:“抱歉,宴席上不得不耽搁时间,让你久等了。”
他说得仿佛自己让对方多等一刻都是种天大的罪过。
王一博有些懵,不过好在他戏文话本读过不少,大约能够知晓凡人的感情,就是这样温情脉脉吧。
没想到满京城里以纨绔风流著称的八王爷,竟对王家的那位小公子如此深情?
他紧张地绞着衣袖,那等会掀开红盖头以后发现他不是心上人可怎么办啊?
等等,他不能慌。本来圣旨上就说了,求娶的王家小公子,也没指定是哪个,反正他也是入了族谱的人,问题不大。只能怪肖战自己不说清楚!
“别慌,本王知道这样做唐突了你……只是……”肖战顿了顿,“你放心,你若不肯,我不会强求。”
红盖头下的王一博身形一颤。
肖战急忙问道:“怎么了?”
被红盖头末梢的红穗挠到脖子发痒的王一博稳住身形,憋屈地回了一声:“闷……”
“哦对,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肖战手忙脚乱地挑起红盖头,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
喜秤随着红盖头一同坠落,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却勾着眼尾上挑着瞧他,艳丽红妆是掩不住的风情,一双水眸里却澄澈透明。
是个令万千少女都要自惭形秽的美人,凤冠霞帔加身之后尽态极妍。
但他不是肖战要求娶的王一沅。
王一博眼里的肖战是极俊雅雍容的,尤其是那双盛满了温柔的瑞凤眼,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盈盈一笑,连唇边那颗痣都鲜活了起来。
只一秒,肖战的目光就骤然冷了下来:“你是谁?”
王一博微微抬头,凤冠上的流苏随着目光流转,唇边勾着轻笑:“我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来的,王家的小公子,王一博。”
这个人身上有种令人逼仄的气场,不容小觑。王一博心里没底,脸上却愈要装得云淡风轻。
肖战笑了一声,目光却是清清冷冷的,他抬手间动作极快极狠,一下子便擒住了他的脖颈,掐住他的命脉握在手中:“王家什么时候有你这号人,本王怎么不知?”
王一博抬眸看他,目光无惧:“王爷日理万机,哪里知道这些闺阁小事。我自小体弱多病,一直都深居府里养病。”
“常年于闺阁之中?”肖战掐着他的脖子往上抬了抬,“难怪如此多娇……说吧,是不是王家推你出来做的挡箭牌?”
王一博被掐得难受,微微蹙眉,抬脚猝不及防地去攻他下盘,肖战本就未尽全力,一时晃神便被人逃脱了去。
只见那人扯去头上碍事的凤冠,露出了额头上被压出的红印子来,一双凤眸泛着水光,正按着自己被掐疼的脖子微微喘息着,盘踞在床榻的里侧,警惕地望着他。
肖战手上落了空,也不气恼,反倒是悠然而坐,看着浑身警惕的王一博:“王一沅不肯嫁给我?”
“我哥哥本就不好龙阳,怎会愿意?”王一博没好气地回道。
本来以为这人长得儒雅,举止谈吐也随和,谁知道上来就掐脖子,原是个喜怒无常,霸道腹黑的老狐狸。
“那你呢?”肖战的视线落在了对方莹白的额头上落下的红印子,眸光渐渐暗下来。
“我……”王一博一张口却被肖战那张冷冷清清的脸唬住,心想着可不能让这家伙知道实情,要不然就冲刚才那架势,要他命也未可知啊。
要不然……装装深情?兴许这个传闻中流连花丛的纨绔王爷就吃这套呢?
他心里在打鼓,面上却含羞带怯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我,我对王爷倾慕已久……”
王一博见识过人生百态,心性虽然不是那么不成熟,但扮起楚楚可怜的羞态倒是学到了人类的精髓。又或者,他的那张脸就足够令人怜香惜玉。
肖战似乎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微微一怔。
他见肖战被唬住,趁热打铁:“是我寻死觅活地求爹换成我的,王爷要责怪就怪我一个人吧,不要连累我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说着,他哽咽一声垂下头去,假惺惺地落了几滴泪,怕自己漏了陷不敢抬头。
肖战在心里夸了夸此人的演技,面上却端着没拆穿,说话的语气柔和了一些:“过来。”
王一博有些后怕地往后一缩,嗓音因哭腔变得软软糯糯的:“不要,你要掐我脖子……”
论起示弱与讨好,他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我方才疑心你是刺客,所以下手重了些。”肖战身子向前倾,朝他伸出手去,“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小朋友。”
连他本人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温柔,自称都放下了身段。
王一博却不领情:“谁是小朋友啊?”
“王一沅年方二九,你比他还年幼,不是小朋友是什么?”肖战笑意盈盈地看他。
王一博却在心里嘀咕着,愚蠢的凡人,我可要比你大出上百年岁。
正想着,也没注意到肖战已经逼近了身侧,一抬眸只见对方胳膊已经扬了起来,而自己背靠墙避无可避,只能紧张得闭上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额前反倒是落下一只手轻柔地碰了碰佩戴凤冠留下的红色的印痕。
肖战笑着看他:“怎么?刚才踹我的那股劲哪里去了?现在知道害怕了?”
“谁害怕了!”王一博憋着一口气,又要抬脚踹过去,却早被洞察先机,一把捏住了脚腕。
“你放手!”
肖战轻笑一声,拽着脚腕顺势把人拉近了一步,“你方才不是还说爱慕本王,怎么,这就是你表达爱慕的方式?”
“你!是你先……你先动手的……”王一博羞红了脸,拍掉脚上的手往后撤了撤。
肖战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往后退了出去,自顾自地抬脚朝着外屋走了出去。王一博见他离去,摸着下了床榻,隐约听见对方开了门冲着屋外的人说了几句话。
不会是要叫人把他送回去吧?是因为娶不到心上人所以恼羞成怒吗?
王一博内心惶恐不安,走到窗前探着身子去看,外头灯火通明的,守卫还不少,虽然要逃走也不难,但被肖战逃跑了势必要找王家追责的!
王府上下若是出了事,他也无法独善其身。他站在窗前默默叹了口气,若不是一直记着这个教诲,他又何必留在这个腥风血雨的京城。
“你站在那边做什么?入秋风凉,快回来。”肖战回来了。
王一博回过身来,被对方拉着坐回了床榻上,正局促着,却看到肖战手中多了一盒软膏,修长的手指沾了沾膏体,小心翼翼地凃在了王一博额前的红印子上。
冰凉凉的触感落在额间,王一博的眼里倒映出面前温柔的轮廓,他撇撇嘴:“……谢谢。”
“疼也不知道要摘下来。”肖战替他上完药,刻意重重地按了按伤口。
王一博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你不回来怎么摘?”说的倒是轻巧,若真随性摘掉了,方才还指不定会发生比掐脖子更严重的事呢。
肖战闻言笑了笑,“好,都怪我,让你等太久了。”
王一博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忽然一个腾空,天旋地转,肖战欺身压了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干什么?!”他瞪大双眼。
“不是洞房花烛么?”肖战的手落在他的脸上轻柔地勾勒着精致流畅的线条,压低了声线说道,“你既违抗父命也要嫁给过来,本王怎好辜负你的这番情意呢?”
他他他不会要来真的吧!!!
王一博心头跳得极快,说话也语无伦次:“但是,还、还没喝合卺酒呢!”
“哦,这倒是,礼数是不能忘的。”肖战恍然,支着手站起了身去斟酒。
王一博理了理身上的喜服,转眼间跟前却递来了一杯酒,他硬着头皮接过来,规规矩矩地同人饮下交杯酒。
刚一饮尽,手中的杯子便被对方夺走直接丢在了地上,肖战的动作极快,他抬手在对方身后捏起的昏睡诀才刚做一半,自己脑后便在摔进床榻前垫上了一只手。
肖战似水的眸光就在此刻落入了他的眼中,生生打断了他想将人弄昏的动作。
“疼么?”分明将人护得极好,却依然问得温存。
王一博的“不”字还没吐出口,双眼却瞪得铜铃一般大,毫无抵抗力地承受唇上落下轻柔的触感。
其实……感觉还不错。他在落入混沌前脑子昏昏沉沉地得出来这么一个荒唐的结论。
红纱摇曳,软帐低垂,红烛仍在案上燃得正旺,灯火却被窗棂钻入的风吹得明明灭灭,映出屋内一片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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