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凉辰最后还是死在郭若玉的手里的。

那一日是个冬季，在平静的数多日之后，数多的仙人联手，打着为世间除魔正道的口号，要将他的师尊绳之于法。

姬凉辰没有反抗，他只是气定神闲的盘腿坐在原地，双目轻轻的闭着，没有一丝开口的意思。

那为首的人见了，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只道：“魔头！我仙界众多好汉，皆葬于你手，今日就让老夫来替天行道！”

脚下随之一跺，身着黄袍的男人将手里的佛尘挥舞，在身前画出一个圆形，随即高喊一句：“上铜钱！”

令身边的弟子迅速的以八方定位抛出一串用红线，穿着的铜钱，以法力将其贯彻到了法阵中。

叮铃铃的引魂铃随即发出阵响，一层淡色的屏障从姬凉辰的四周蔓延，将其困在了阵眼里。

有弟子坐不住，提起剑要去斩那些个闯来的人，却都是被郭若玉拦了下来。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让自己的师妹师弟们回到原地，自己扛着一把银枪，冲进了正道的人群。

姬凉辰一直盘着腿没动。

厮杀声就在旁边，他闭着眼，耳边除了那些喊打喊杀的声音，就只剩下了谩骂。

那骂声多半都是说他的，姬凉辰睁开眼，隐约能见到一道翠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再向着他的方向冲来。

那身影是郭若玉；他的身上被血已经染的有些发红了。

有些是他的，有些是别人的。

“哗啦啦——”

阵法开始启动，原本宁静的铜钱在此刻发出刺耳的响动，迫使着姬凉辰化成原形。

他强撑着这一冲动，这是幻出了狐狸的尾巴以及耳朵。

呼吸声逐渐变得沉重，郭若玉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他几乎是在用无畏的动作冲到法阵面前，用全身的法力做引，想要将阵法破除。

铃铛的声音快速的响彻了起来，姬凉辰浑身的生机在此刻被慢慢的吸收。

郭若玉听到了有一个十分疲惫的声音跟自己说，“杀了我罢。”

那是他的师尊。

郭若玉的身体一僵。

“不。”

一字斩钉截铁的“不”从他的嘴里说出，他僵硬的摇了摇头，如同触电了一般，想要放下手里的武器。

可是没有。

在短暂到几乎转瞬的时间里，他听到了阵法的咔嚓声——那是姬凉辰自己破除了阵法的动静。

“咔嚓。”

一股让他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他握住了自己的银枪，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他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枪头贯穿了姬凉辰的胸膛。

一股滚烫洒上了他的脸。

那是他最爱、最恨的师尊的血。

郭若玉屏住了呼吸，却没有办法拒绝手里的颤意。

他听到了，自己的师尊说：“到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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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凉辰是早就不想活了的。

他的胸口被贯穿，阵阵的疼痛穿过他的皮肤，刺穿他的灵魂，让他不禁轻声呢喃：好疼啊……

阿洛，你那时候的疼，跟这一样吗？

姬凉辰的目光盯着虚空中的一道涟漪，静静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恍惚之间，在阵阵的余痛里，他仿佛看到了顾璟洛的脸。

他在说话，声音很清脆。

“似以，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死了，你自己孤零零的活着。”

梦境里的顾璟洛叹了口气，靠近躺在躺椅上懒散的姬凉辰，有些心累的道：“你看你这事事都这样，要是以后你万一救不活我，那你怎么办呀？”

“就跟你一块去死啊。”

姬凉辰回答的很自然，将自己喜欢吃的葡萄，笑着放进顾璟洛的嘴里，无所谓的道：“要是能救活你，咱们就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要是救不活你，我就跟你一块去死。”

“那可不行。”

顾璟洛摇摇头，看着天上的天，声音闷闷的。

“你可是要桃李满天下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