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

　　————

　　这是二人签下合约的第三年，今年的冬天二人依旧计划去澳大利亚过冬，然而事与愿违，好事不会永远发生，有的时候神明也无法一只眷顾着肖战。

　　“找到了。”杨宇进王一博办公室时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王一博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当真！”

　　杨宇喘了一会儿气，显然是跑来的，然后把文件和平板一起放在王一博面前，说：“这是方先生今天的行程单，我简单查了一下，今天晚上十一点半飞机就会在机场着陆。”

　　“但，如果您去接方先生的话会失约肖先生。”

　　王一博又坐回椅子上，左手掐了掐眉心，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算了，澳大利亚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现在去不了，以后也能去，总会有机会去的，也不需要年年去吧？

　　王一博这样想着。

　　又问：“电话，可找到了？”

　　杨宇把文件翻了一页，左手推了一下眼镜，继续说：“找到了，方先生去国外后一直用这个号码，未曾用过其他号码，但不知道这次回来会不会注册新的国内号码。”

　　“好，知道了，你去做其他事情吧。”王一博靠在靠椅上。

　　十多分钟后王一博拿起手机，拨了文件上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男声用英文说着：“你好，我是方晓。”

　　王一博半天没有说话，方晓又问：“Hello？”

　　回过神来，王一博说：“晓晓，我是王一博。”

　　电话那头只传来细细的喘息声，还有微弱的电流声，沉默，总是沉默，他们之前相处的时候，王一博也总是沉默，现在轮到方晓沉默了。

　　很久，王一博说：“听说你今晚回北京，我能去接你吗？”

　　方晓沉默片刻，说：“太晚了。”

　　王一博像听不懂言外之意一样，继续说：“北京已经入冬了，冷的厉害，你多穿些，到时候我去接你，顺便让赵姨给你煲汤喝。”

　　推脱不掉的，方晓明白，即使拒绝王一博，他也会来接自己的。

　　“好。”

　　听见方晓答应下来，王一博松了口气，说：“那到时候见。”

　　“嗯，拜拜。”

　　打完电话，王一博又拨了别墅座机，是肖战接的电话。

　　“一博吗？”这里只会有王一博打进来，肖战还是问，像是打招呼一样，亲切。

　　“告诉赵姨晚上煲汤。”王一博闭上眼睛，他又紧张起来，似乎是担心肖战说出什么让他后悔的话，或者是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肖战听出语气和之前不太一样，但没多想，问他：“想喝什么汤？”

　　“鲫鱼汤，不放香菜，不放葱，盐也少放些。”方晓最爱喝鱼汤，但偏偏对葱过敏，还不喜欢香菜，所以要用特别的方式煲，才不会有腥味。

　　肖战愣了一下：“诶，你不是爱吃香菜吗？”

　　王一博顿了一下，然后说：“晓晓回来了，煲汤给他喝，我让杨宇送你去近郊别墅。”

　　好一会儿，肖战才答：“好。”

　　没有再说什么，没有提澳大利亚，没有提腰伤，没有提合约，只是平静的答应，再无其他，他一直都知道，王一博会因为方晓放弃他，这些年来一直如此，只要碰上方晓的事情，肖战从来都是输的那方。

　　而两年前别墅翻新，提了重物拉伤的腰伤，因为肖战没有说，王一博的大意，彻底治不好了，至今还会疼痛，天冷更是，如今这么冷，山上更是冷了不知道多少度，肖战觉得自己会死在那。

　　挂去电话……肖战跪坐在地上，手里还握着电话，眼眶湿润，很快就哭了出来，那个这些年来关于他的审判之日，终于到来了，神明亲口告诉他结果。

　　去接方晓的时候，王一博特意喷了蓝风铃的香水，那是方晓喜欢的花的味道。又提前二十分钟在T8这个出口等方晓，手里拿着一条肖战亲手织的围巾，枣红色的，和冬天很配，也是肖战的幸运色，九月底刚刚织完，国庆节那天送给王一博的，希望王一博能回礼给他，当作生日礼物，王一博回了礼，但还没有围过，可现在，王一博用它来等那个多年之后回来的人，亲手围在他的脖子上。

　　看见方晓出来，王一博就像方晓招手：“晓晓，这里。”

　　方晓拉了一下衣服外套，夜深了，风刮的很大，像是要把人吹走，很冷，但他往王一博那走，等走到王一博面前的时候和王一博说：“好久不见！”

　　王一博把围巾围在方晓脖子上，然后拉着他往地下车库走，边走还边抱怨：“真是的，当初去国外也不打个电话，一句话都不给我留，找你好久。”

　　方晓笑了笑：“去治病，谁都没告诉，就我一个人，而且，现在的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呢？朋友？还是前任？王一博，我记得当初和你说过分手了的。”

　　王一博看了一眼方晓，他真的比四年前成熟太多了，要不是王一博是个无神论者，他差点以为方晓皮下换了一个人呢，没有之前那样爱和王一博打闹了。

　　王一博一愣，是啊，如今他身边有肖战，跟方晓又是什么关系呢？思考片刻，说出一个不会让任何人生气的答案：“朋友，不可以吗？”

　　“人啊……”方晓叹了口气，随后像讨礼物那样伸出手，“汤呢？不是给我煲汤喝吗？”

　　王一博说：“在家煲着呢，回去就可以喝到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王一博特意闻了一圈，没有栀子花的味道，只有日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最后把人请进来，送上拖鞋。

　　“怎么了？回家还像做贼一样到处看。”方晓觉得王一博很反常，但他觉得现在房间里的味道有些奇怪的东西，闻不出来，感受不到，随便，反正不关他的事。

　　“没事，因为房间好久没用清新剂了，怕你不习惯。”王一博把方晓带到餐厅，“赵姨，可以把汤端上来了。”

　　赵姨看见方晓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把汤端上来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难怪早上的时候肖战会哭，又被杨宇接走，整个别墅大扫除……她心头的乖孩子啊，被欺负了呢。

　　“赵姨辛苦了！”方晓喝了一口汤，“好香，果然是赵姨的手艺。”

　　赵姨没说，这是肖战煲的汤，之前无聊的时候，肖战一直在和赵姨学厨艺，手艺已经和赵姨不相上下了，但毕竟正主回来了，肖战搬出去了，不用脑子想都知道，绝对不能提起肖战，只说：“您喜欢就好。”

　　见方晓开心，王一博心情也好，就说：“赵姨你休息吧，碗明天吃完早饭一起洗吧。”

　　“已经吩咐人放了加湿器在方先生房间，热水也烧好了，洗漱用具都准备好了。”赵姨收起盘子，“那我先下去了。”

　　两人同时说出：“赵姨晚安。”

　　喝过汤，方晓放下碗说：“太麻烦你了，我就是过来这边找夏黎的，过几天就走。”

　　王一博懵了，问：“你回来不找我而去找夏黎？”

　　方晓听出王一博语气中的不悦，急忙解释：“不是的，前两天他打电话过来，找我帮忙做设计图，但要求没说清楚，听起来很着急，我就答应了，当然得先找他啊，你又不要设计图。”

　　王一博在这些事情上脑子总是有些死脑筋的，他问：“这些年，你一直跟他有联系？”

　　方晓再次解释：“不是的，我也没有他的电话，那天他突然打来还吓了我一跳呢。你们两个都电话我都是这两天才接到的，之前不是去治病了吗？电话号码换了，也就和你们失联了。”

　　也不是故意不说，是没有人问过他，没有人找过他，这些事情就一直被掩埋。

　　“哦……”王一博看方晓碗里的汤快喝完了，就问他，“再来一碗吗？”

　　方晓摇头：“不了，盐有一点点重。”

　　王一博说：“告诉了少放些的，看来赵姨真的上年纪了啊。”

　　“已经很少了，你尝尝。”方晓把碗推到王一博面前，王一博尝了一下，确实很淡，几乎吃不出盐味来，但他尝得出来不是赵姨做的，是肖战的手艺。

　　“治病的时候吃的都是不放盐的，所以会觉得盐有一点点重。”方晓抽了张纸擦嘴，“那我去洗漱了，晚安。”

　　“晚安。”王一博看着方晓去房间的背影，心里想起一个人，但刚才想起的那个人好像并不是方晓，是一个更瘦高的人……

　　为什么会想起呢？不知道，脑子不知道，心脏也不知道，但就是想起了。

　　而在这边的人一夜好觉，在山上的那人却一夜无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