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电梯里盈满了两个人信息素的味道，风铃草和柑橘、雪松的味道在冬天里融合出了一股温暖的气息。

一个晚上连续被问了两次想要什么的人，像是没听到一样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肖战额前的头发还带着湿气。刚才浸满脸颊的陷入情热的潮红已经褪去，只那双眼睛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王一博很多时候在别的地方看到的肖战总是有些清冷和高傲的，和任何一个上位领导者一样自带着威慑力，但现在湿漉漉看着自己的双眼，不再清冷，只在王一博的心上剜了一道小口子，然后再从看不见的伤口上渗透出酥酥麻麻的疼痛。

没收到回答，肖战也不再问，电梯门打开任由王一博半抱着他回了家。

肖战躺在浴缸里，刚才虽然失去了大半的意识，但脑海里仍然残留着模糊的，哭着求着王一博上自己的画面。

羞耻的、淫荡的，Omega骨子里的特性，再怎么逃避也没有办法丢弃掉。

肖战摸了摸自己的腺体，短短两天的时间被临时标记了两次，特别是刚才毫无预兆和来由的发情。

王一博三个字被加大加粗地在脑海里盘旋，不是没怀疑过王一博的出现，但也许是第一次见王一博时的印象太好，也或许是人天生更容易对长相好看的人有偏爱，肖战还是迅速地在心里做出王一博和这些事情无关的判断。

即使肖战比任何人都明白人有多容易被外表欺骗。

但在众多的可能性里，肖战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那点直觉和判断。

肖战摸了摸左手手指上的戒指，戒指是结婚前让人去挑得最简单的款式，肖战只需要一对看起来足够昂贵也能展示已婚身份的象征物，具体是什么样的形态他并不在意，甚至在挑戒指时也只给秘书吩咐了越简单越好。

肖战记得很清楚，以前偶尔见面时王一博从来没有带过属于他的那一只婚戒，但从王一博出现在他公司那天开始，王一博好像就没再取下过戒指。

水变得没那么热时，肖战从浴缸里站起来。

柔软的浴巾一点点擦干身上的水渍，但好像擦不掉Alpha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肖战总能闻到一丝雪松和柑橘的味道。

卧室的门上传来敲门声，肖战换好衣服，边拿毛巾擦头发边打开房门。

王一博拿着电话站在门外，像是正在和人通电话，已经换回了家居服的人，白净的脸衬在白色的棉服里，看起来又变回了大学生，干净又稚嫩。

肖战的手掩住了一半房门，眼睛挑了挑无声地询问王一博有什么事。

电话没挂断，王一博把电话翻了个面举在两个人的面前，“医生说.....”

话还没说完，肖战皱了皱眉打断他，“不用，我自己会处理。”

王一博耸耸肩，收回电话，冲电话里的人说了句打扰了便挂断了电话。

像是隔了几个小时终于回忆起刚才肖战还问了他问题没有回答，王一博一手撑住只开了一半的房门，问道，“刚才问我的问题，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

肖战像是不在意地笑笑，手指叩了叩门把，走了一步示意王一博让开，看到王一博退到一边才走出来，边拿着毛巾擦头发边看向跟着自己走回客厅的人，“看你给出的答案是什么。”

“我给出什么答案，你不是都不会相信吗。”

王一博帮肖战接了杯热水，递到已经做到沙发上的人手里，“如果我说我想要万盛的控制权能让你消除掉疑惑，那就是了。”

肖战抬头，淡淡地笑了笑，像是无数次王一博在电视上看到的他的样子，那丝像是精确到嘴角每一分的笑容让肖战看起来又高贵又难以接近。

王一博小声地啧了一声，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穿着赛车服的照片，把手机递到肖战的面前，“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的照片，跑赛道的第一年我拿了同组别第一名，超过了最快纪录。骑上赛车的时候，好像身体里的每一处血液都在沸腾，是豪华办公室和冰冷的数据没办法带给我的快乐。”

王一博看肖战有些出神地盯着手机屏幕，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喜欢的，才会一直坚持下去。”

肖战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来，偏了偏头，去看正在说话的少年。

照片里，王一博戴着墨镜双手高高地举着奖杯，四周的人都侧头望向这个刚登顶的人，眼神里是崇拜和羡慕，王一博就像一个王者，逡巡着他自己的领地。

“我不想接手万盛，这不是我喜欢的。”

“这个答案如果能让你暂时放下些疑虑最好，不过怀疑也是正常的。”王一博像是不在意一样地耸耸肩，顺手把肖战手里空了的杯子接过来放回桌面。

掌心突然的空缺让肖战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掌心，又偏了偏头去看王一博。

那双有着很容易让人臣服得下三百的眼睛里，闪露着毫无掩饰地坦荡，就像那天站在公司大门口摸自己额头时的样子一样。

王一博站起身，俯视着肖战，“本来我爸是希望我来跟进参与收购的，但既然肖总有疑虑，暂时我还是回避。早点休息。”

有点像小孩子在赌气，肖战看着王一博转身回房间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自从那晚上后，肖战好几天都没再见到王一博，也没再收到消息，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种婚姻关系中，有名无实。

这个念头只在肖战的脑子里过了一下，也就忘了。

市里的领导挨着见了一轮又一轮，各个监管口的领导除了提要求，政策上没有任何的支持；金融机构可能是收到了一些指示在等风向；看起来没有进展，但也没有变得更坏。

等到从A市回来的第四天，肖战才再次收到了文松总的回复。

即使早就猜到这一点，等收到回复时肖战还是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大方向的判断没有出问题，他也才终于能确认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你给....”肖战坐在车上，本来想让叶礼给王一博打个电话，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自己拿了手机拨了电话给王一博。

“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嘈杂，像是在什么有些吵闹的空旷的场地，王一博模模糊糊地说了句“等我一下。”

过了一两分钟，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消失掉，王一博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

“好了，刚才有点吵。”

“怎么了？”

“晚上和文松总有个饭局，你参加一下。”

电话那端又没了声音。

肖战揉了揉眉心，开始思考如果王一博不参加或者并不在A市的后备方案。

“我在训练场，没带衣服，过来可能会有点晚。”

“发个地址，我让人....”话说到一半肖战停了下来，王一博那张穿着机车服戴着墨镜的脸很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我来接你。”

这一次，王一博很快发来了训练场的地址。

等肖战到的时候，王一博早换下了训练服，只穿了一件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正站在门口似乎在等肖战。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门口，低调的商务气息浓厚到和摩托车训练赛场格格不入。王一博上前拉开后座的车门，手扶在车门顶，看坐在后座穿着一套精致西装的肖战，“时间来得及吗，我带你逛一逛？”

肖战没回答，径直下了车。

“你本来就是想来看一下的吧。”王一博笑了笑，不用多想也知道为什么肖战会临时在电话里临时改了口。

王一博带着肖战穿过训练场的大门，这边是赛道，穿着西装大衣的人和门口那辆迈巴赫一样，和这看起来有些粗犷的地方格格不入。

王一博应该很受欢迎，从带着肖战走进来的那一刻起，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会微微露出些探究和惊讶的眼神看着两人。

但王一博好像习惯了，像没意识到他突然带了人来参观是一件多奇怪的事情，边护着肖战在里面逛边跟肖战介绍，“今天的成绩会挂在上面，我在最上面。”

“现在年轻人都不谦虚了吗？”

“不是事实吗？”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这是肖战难得跟他开的玩笑，王一博接过话题指了指正在赛道上训练的其他车手，“我训练时间不到他们的三分之二，但我还是能把名字挂在最上面。”

像是被王一博这种自信满满的态度感染，肖战忍不住偏过头去看王一博。嘴上说着不谦虚，但肖战看王一博的表情，并没有炫耀或瞧不起其他人，是真正的在陈述一个事实。

“如果时间来得及，我要参加下个月在珠海的比赛。”

“你骑过吗？”

但像是早知道肖战不会去玩这些东西一样，王一博看着肖战摇摇头，又说：“有机会可以试一试，很解压。”

赛道内有人还在跑圈训练，王一博靠在外圈，给肖战讲他们骑得是什么排量的车、要参加什么样的训练和比赛，也跟肖战讲在什么时间点应该以什么方式入弯，要不要减速。

说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人，好像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也像是要讲得足够有趣，让肖战能产生些兴趣。肖战对王一博说的这些知识和术语完全没有概念，但在看着王一博闪着光的眼镜时又像是真的被感染一样，觉得好像有空的时候确实也可以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