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哥！你可回来了！”

　　肖战提着他的小蛋糕回到家，迎面撞上了从二楼跑下来的渺渺。

　　他一把将人抱起，不赞同的点点他的小鼻子：“跑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吗？”

　　“哦，知道啦，下次不跑了。”他刚刚低下的小脑袋在看到他手里的小蛋糕时又激动的抬了起来：“哥，这是什么？”

　　“蛋糕，洋人的糕饼。”

　　“给我的吗？”他激动的伸手，却被肖战举过了头顶：“想吃可以，家规背一遍。”

　　“嗷，知道了知道了，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大声叫。要听话，要懂事，要按时吃药！”

　　“嗯嗯，记性不错，奖励你的。”他将手里的蛋糕递上去，被肖渺渺立刻抢到了怀里。

　　“哥，我跟你一人一半？”

　　“不用了，哥不爱吃甜食。”

　　“胡说，你明明最爱吃娘做的桂花糕！”

　　“啧，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他完全没有被戳穿的尴尬，捏捏渺渺的脸颊走进筒子楼。

　　“阿战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

　　“阿战回来了。”

　　“是，回来了，几日不见桂芬婶子越加漂亮了。”

　　“这小嘴，一直那么会说话。这次又出去好几天，还顺利吧？”那个被叫做桂芬的妇人擦擦手，从厨房里摸出一个梨子递到他手里：“刚从乡下带来的，可甜了。”

　　“谢谢桂芬婶子。”他也没嫌弃，直接咬了一口，咬完塞到望眼欲穿的肖渺渺嘴里，让他继续啃。

　　“很甜，谢谢婶子。”

　　“你俩怎的还能分一个梨？”她赶紧又摸出一个塞进他手里：“再拿一个，分梨不好。”

　　“谢谢婶子。”肖战弯眉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塞到她手里：“知道您着急，喏，这是您上次让我带的雪花膏。”

　　“唉，就说你这小子靠谱，钱一会儿给你送去屋里。”她激动地接过打开闻了闻：“对对，就是这个味儿，我从那些个上海来的小姐身旁经过，闻到的就是这个味儿。”

　　“那您可要好好擦，以后也从那些小姐们身旁经过，让她们闻闻，这可是真正的舶来品，比那些个本地产的好多了，用了之后皮肤油光水滑的，大力叔肯定喜欢。”

　　“啧，小孩子懂什么呢？”桂芬被他说的又是期待又是脸红，两人还要说几句，楼上就听到了章念秋的声音：“是阿战回来了吗？”

　　“嗯，妈，是我。”

　　他朝着桂芬吐吐舌头：“婶子，那我……”

　　“去吧去吧，你妈想你的紧，我厨房用好了，一会儿你就来用。”

　　“好的，谢谢婶子。”

　　他家住的是传统的筒子楼，一栋楼就一个厨房，都是几家轮着做饭，他妈不会做饭，平日里他不在只能随便下点面条，又不能总去人家家里搭伙，所以楼里的大爷大妈们都明白，等他回来就紧着让他给家里做些好的饭菜，毕竟家里两个身体不好的事大家都知道。

　　“哥，今天送我们来的伯伯是你的上司吗？”

　　“嗯，怎么这么问？”他家住四楼，抱着个七八岁的孩子上楼还是有些累的。

　　“哥，我能自己走。”

　　“没事，哥抱得动。”他缓缓喘了口气，继续问道：“他走了吗？”

　　“嗯，走了。”渺渺啃着梨继续说道：“他开那么好的车，穿的又那么好，总不可能是你的同事。不过他本来想上来的，可是到了门口看到我们这楼梯那么挤，人又多，说了几句就回去了。临走时还要给妈钱，妈没要。”

　　肖战顿时噤声，暗骂曹运心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母亲自己与他的关系不正常吗？

　　两人走上四楼，渺渺一下地就拉着肖战快步走进自己家门，果然，章念秋正坐在饭桌边，满脸愁容。

　　见他回家，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妈。”肖战弱弱的喊了一声，章念秋只摆摆手，让他关上房门。

　　肖战依言关门，顺便让渺渺回去自己的房间，自己则站在章念秋面前紧张的低下了头。

　　章念秋就这样与他面对面站着，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啪”的一个巴掌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你就这么自甘堕落？”

　　“我没有。”他声音很低，似是不敢大声，却又硬挺着不想认下这自甘堕落的罪名。

　　“没有？”她还要抬手，肖战也知道躲不过，索性闭上眼，渺渺从房间里冲出来，抱住了章念秋的胳膊：“妈，妈，你别打哥哥，你别打。”

　　章念秋气的手都在抖，她那一下是气急，第二下也是真的打不下去，索性掏出手绢，抹着眼泪坐到了桌边暗自哭泣。

　　“妈。”

　　“到底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只盼你好好的结婚生子，到时候有个知冷知热的，老了儿孙绕膝，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到底为什么？”

　　肖战的眼眶发红，却愣是没让眼泪从里面夺匡而出，只咬了咬嘴唇，缓缓的说道：“他说能让渺渺去上海上学。”

　　“你！”

　　“我不去！哥，你跟妈在哪我就在哪，我不去！”

　　“你懂什么？那里有最好的医疗设备，有最好的学校，有……”

　　“没有最好的医疗设备渺渺也活到现在，只要他乖乖的，不跑不跳就没有什么事！不上学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做针线养他一辈子，你这样，这样……让他以后长大了懂事了怎么面对？肖战，我不同意！你立刻给我断了，听到没有？我不能让一个儿子为另一个牺牲，那是我们做父母的事，不是你的！”

　　章念秋起身，大约是因为气急，眼前一黑，好在肖战出手及时，立刻将她抱住了。

　　“妈！”

　　两兄弟手忙脚乱的将章念秋扶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扇风，这才让章念秋缓过神来，她就坐在床上哭，肖战无法，只能劝道：“妈，我跟他没什么，这不是没答应吗？何况我本来也……”他看了眼趴在床边的渺渺，改口道：“本来就没什么，不去上海就不去吧，等我存够了钱，咱们找个重庆的私塾上上也是可以的。”

　　“你要真的这样想才好。”章念秋这才止了泪，又开始怨自己没用：“你原本也该是好人家的少爷，是我不争气，这才让你跟着我吃苦，你不如回去，至少不用……”

　　“妈，我才不去，你到哪我到哪，我永远是你的儿子。”

　　“唉，是我没用。”

　　“好了，妈，您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他等章念秋冷静下来，这才起身系上围裙：“我去做饭，我从上海给您带了最爱吃的熏鱼。”

　　“嗯。”她点点头，没有说话，等肖战离开后才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信封，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将那个信封塞回了枕下。

　　这边王一博拿着手提箱走上了一栋小洋楼的二楼，走在他前面的曹开诚打开房门，拉着他走进了房间。

　　“你这小子也真是的，消失了这么些年，终于知道回来了。我就知道你啊，没事肯定想不起我这个老朋友，能想起来的时候，指定没好事。”

　　王一博将手提箱放到旁边，从他手里接过一支烟，立刻点上：“呼，别的还好，就是没了烟抽，难受的紧。”

　　曹开诚在他对面也点上了香烟，两人面对面站着，眼神一对视却又不由自主的同时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几年不见，都成烟鬼了。”

　　“我可不是烟鬼，只是穷鬼。”他吐出一个烟圈，摊出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真的是一个子儿都没……”

　　“啪嗒”扯出口袋的同时一声脆响，一枚大洋落在了木质的地板上，咕噜噜的滚到了桌边才停下。

　　“呵，还好，还有一个大洋，不算两袖清风，口袋空空。”曹开诚拍拍他的肩膀还想说什么，却见他满脸疑惑的模样，不免又调侃了句：“怎的如此惊讶？莫不是连你也不知道还有这一块钱？那说不定是天上的哪路小仙觉得你这书生着实俊俏，特意塞到你口袋里帮你排忧解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