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如一张密密仄仄的网，缠绕着肖战，让他无路可逃。

　　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不让他把他们认出来……是要把他的眼睛弄瞎的意思吗？

　　肖战惊恐地往后缩了缩，后背贴上了冰冷潮湿的墙砖。

　　“大哥，这票干完我们可以分到多少？”

　　“至少这个数。”男人张开五指，比划了一下。

　　“这么多啊……那小子真值钱！”

　　男人哼笑一声：“谁让人家会投胎呢？你辈子是没希望了，等下辈子吧。”

　　手下给男人点了一支烟，“那还是算了，将来就是个瞎子，钱再多也没办法享受！”

　　男人狠狠吸了一口，呵呵笑着吐出一团白雾。

　　雨夜中的小巷子里，回荡着男人无情的笑声。

　　尼古丁放松了男人的注意力，手下只一味讨好，谁都没在意蜷缩成一团儿的小人儿，正双手慢慢在泥泞的水洼中摸索着。

　　小巷子里忽然响起奔跑的脚步声。

　　“大哥！前头有个大水坑，车胎陷在里面了，开不过来！”

　　去而复返的手下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废物！”男人将吸了一半的烟头弹开，拍了拍给他递烟的手下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来。”

　　没有人会以为一个吓坏了的六岁小孩，能在大雨瓢泼的夜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但……那也只是他们以为……

　　男人安排好一切转身，带着两名手下离开，小人儿往下一猫腰，趴在地上，手肘交替向前，从刚刚寻到的狗洞里一骨碌钻了过去。

　　夜色沉沉的雨幕，给肖战的逃生争取了时间。

　　“妈的！”

　　刚放松片刻的手下，没料到自己点根烟的功夫，困在死角的兔崽子会自己跑了！

　　“大哥！人跑了！”

　　手下一咋呼，巷子周围的民宅灯光全亮了。

　　接着灯光，他们看清了肖战逃跑的路线。

　　“还愣着干嘛！追！”

　　又一场新的追逐开始了。

　　四个穷凶极恶的男人三两下功夫，翻过破败的高墙，眼前出现了三条小巷子。

　　他们分成了三路，为首的男人带着其中一个手下走了最中间那条道。

　　“大哥，没有。”

　　走另外两条道的手下很快折返回来，另两条道同样是死胡同。

　　男人看了看前面两间在风雨中破烂不堪的拆迁房，给另三人使了眼色。

　　拆迁房早就人去楼空，家具也都被一股脑儿搬走，破败的砖墙和空落落的窗户，风从中间穿过，呜呜作响。

　　四人慢慢形成一个扇形包围圈，逐渐向中间靠拢。

　　肖战缩在矮墙下，面前的红砖缺了一块，正好能让他看见四道不断逼近的黑影。

　　头顶时不时有碎屑掉落，他双臂交错着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泪盈盈的双眸死死盯着放在脚尖旁的两块砖头。

　　那是他唯一可以反抗的武器。

　　嘎啦——

　　废弃的床板被人一脚踩成两段，距离肖战躲藏的地方不足十米。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突兀的声音像是直接在他头顶上方炸裂开，肖战惊得后背一哆嗦。

　　男人继续阴森森地威胁：“小弟弟，别藏了！叔叔劝你还是乖乖出来，不然等叔叔找到你了，可有苦头吃咯！”

　　肖战咬紧瑟瑟发抖的牙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漏了一点声音。

　　“呵，不出来是吧——那要是被叔叔找到了，可就不是打屁股那么简单咯？叔叔会先把你两条不听话的腿给砍了，然后呢——再把你的手指头一根根剁下来！”

　　恶狠狠的威胁停顿了一下，片刻后男人的声音又放缓了一些。

　　“不过呢，你要是现在乖乖出来，叔叔保证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动你，还给你吃棒棒糖！怎么样？”

　　肖战弓着后背，人几乎是要和粗粝的砖石融为一体。

　　“大哥，还是不出来怎么办？”

　　肖战又往后缩了缩。

　　这道声音直接从斜前方传来，透过窸窣的砖瓦和烂木梁的缝隙，他清清楚楚看到了泛着寒意的刀刃。

　　夜色中忽明忽暗的烟头，如地狱的鬼火，不断逼近。

　　他们再往前走十步……五步……踢开碍眼的几根木梁，就能发现他的藏身之处。

　　砰通——砰通——

　　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你们几个！去把那个小兔崽子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