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怎么回事？”叶本能的按下了肖战的头，将他推到餐桌下面。

　　“你在这儿好好待着，我去去就来。”

　　“你上哪去？”枪声越发密集，肖战捂着脑袋躲在桌下，惊恐的望向周围，子弹无眼，也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刚刚还与他点餐的客人倒了一个又一个。

　　“你待着就行，别乱跑，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只要不被乱枪扫到就不会有危险。”

　　叶乘乱从桌下跑了出去，肖战张了张嘴，最终没把阻止的话说出口。

　　“砰，砰，砰”枪声好像越来越近，他反倒像没事人儿一样的索性坐在了桌底，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银元放到嘴边吹了吹，清脆悦儿的声音在这乱世里给了他不一样的安全感。

　　看着手里这枚货真价实的银元，肖战不由得感叹道：“自己都说别乱跑了，还往里挤，还真是……不要命。算了，看在这一块钱的份儿上，待会儿找个人帮你收尸，也比那些个曝尸荒野的要强。啧，有点饿了。”

　　在桌布的掩饰下，他的手慢慢摸上桌面，叶什么都没点，桌上也只有那一杯已经冰凉的咖啡。

　　手在杯沿摸索了一会儿，眨眼间这么大一个咖啡杯包括碟子都消失不见。

　　桌下，肖战捧着自己的杰作，兴奋的猛灌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yue！”他喝的太急，差点被这甜腻的滋味呛死，又冷又冰的咖啡液再配上甜到发腻的白糖味，又涩又酸又苦还带着该死的齁甜。

　　“什，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喝？”他赶紧扯过桌布给自己擦嘴：“这人，没味觉吗？就这玩意儿竟然说还好？”

　　眼见着枪声渐渐止歇，他从桌底下探出半颗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外面的客人果然死的死伤的伤，只有他们几个老老实实躲着的幸免于难。

　　紧接着一大堆脚步声从另一个车厢传来，肖战赶紧又躲回了桌下，还不忘将翘起的桌布重新捋平整。

　　“人找到了吗？”

　　“没有！”

　　“看来就是冲着谈判的要员来的。老蒋这个王八犊子，自己不敢出面，让他的狗腿子来刺杀专员，娘的！”

　　“专员没事吧？”

　　“没事，”说话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有人及时出手相救，这回真的完蛋！”

　　“抓到刺客了吗？”

　　“没，跑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全车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是！”

　　“妈了个巴子，等抓到人，老子要亲自押送到老蒋面前，看他怎么解释！”

　　“你闭嘴吧，先抓到人再说。”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肖战才从桌底爬出来，心有余悸：“到底是什么运气，连刺杀都给我遇上。也不知道那个西装男怎么样了。糟了，老李！”

　　他想到什么似的，立刻就往贵宾室跑，刚跑没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面对着自己面前十几个枪杆子，他急忙表明身份：“别，别，别开枪。”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拿着枪怼他的人满脸警惕，他赶紧举起手，立刻回答道：“我，我们餐车的厨师长刚才去送餐，他，他……”

　　“他死了。”拿枪的人回答的没有半分迟疑。

　　“不是，他，他怎么就死了呢？”肖战焦急的往里望去，果然，在走廊的拐角处，他看到了地上有一处白色的影子。

　　“死了就是死了，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真的开枪了？”

　　“好，我不过去。”肖战站在外围，探着头看了里面许久，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是啊，死了就是死了，这世道到处都是死人，很正常，很正常。”他自言自语，却还是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到底不是那些陌生人，做不到完全漠视。

　　他深吸一口气，还没走多远，就被人叫住了。

　　“喂，小兄弟。”

　　肖战停住脚步，不解的望向来人，是一个穿着中山装，腰背挺的笔直的中年男人。

　　“你们车里还有其他的厨师吗？”

　　肖战摇摇头：“原本是有的，前段时间遇上暴乱，死了两个，今天……”他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厨师长：“现在就没有了。”

　　见他的样子，男人理解的跟着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世道艰难，不过你放心，等过了这段时间就能好了。我们是奔着和平去的，肯定能为百姓争取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是吗？”肖战歪了歪头，似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门边的白衣尸体没有过多言语。

　　男人只当他年纪小听不懂，没有多言，继续说道：“我们专员受了惊吓，现下又到了用饭的时间，不知道小兄弟能不能安排下给我们做点吃的？”

　　“我……我不会。”他仗着年纪小摇摇头，本不想惹事，眼神又不自觉的落在了老李的尸体上：“做菜不会，煮些面条还是可以的。”

　　“好，也行。”那中年男人点点头，给他递上一个银元。

　　肖战没有推辞，拿下银元后却并没有走开，眼神落在不远处的尸体上。

　　“我可以给老李收个尸吗？就放在仓库里，不会让你们碍眼的。”

　　中年男人拍拍他的肩膀：“倒是个重情意的。你们两个帮着小兄弟把尸体搬到仓库，然后帮着小兄弟打个下手。”

　　“是！”刚才还拿着枪对着肖战的两人立正站定，然后径直走到车厢拐角处，帮着他一起抬起了老李的尸体。

　　肖战撇撇嘴，打下手是假，看着他，怕他下毒才是真。

　　算了，老李，送你这最后一程，替你收尸，我也算是尽力了。

　　等忙完一切，肖战才拖着浑身酸疼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正好火车进入了一处幽暗的隧道，他打开床头的台灯，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元，一个手表，还有一本小册子。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的将这些东西放好，自言自语道：“老李，东西我会带给你的家人，但银元我得拿走，不然回去了叫不到灵车，总不能让人家黄包车把你拉回去吧？剩下的就当是我给你的收尸费了。”

　　“人都死了，你跟空气解释这些有什么用？”

　　声音是从床底下传出来的，隧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火车略过，发出呜咽的回响，如同鬼魅。

　　这突如其来的的声音在床底响起，肖战本能的“嘶”了一声，浑身的毛都炸了。

　　“啊……唔唔唔，唔唔唔……”

　　他刚要叫出声来，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捂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