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次

你出门去见朋友，临走时再三嘱咐他在家里乖乖的，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有一丝不安。

“你走吧，没事的。”他大咧咧朝你笑，你也温柔地朝他摆摆手，关门时目光掠过冰箱。

“好的，再见。”你轻轻关上门，然后转身叹了一口气。

要想完全放心是不太可能的，你心想。

城市的灯光绚烂多彩，朋友们举杯畅聊，唯你心中怅然若失。

“咋啦你这是？”有朋友看出你不在状态，小力推了你一把，面露不解。

你无奈笑了笑。

朋友会意:“哟，是不是担心家里人？”然后其他人听见你们这边的声响也一起聚过来，开始起哄。

“谈了个小男友，天天魂不守舍的。”一人戏谑评价道。

“那可不是呢，她现在可难约出来了，每天都在家守着她那金屋藏娇呢”

几个人笑成一团打趣你，你也不恼，无可奈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视线又不自觉从手机屏幕上划过。

他在干什么呢，你想。

你比预料中还要早一两个小时离开了聚会，先行回了家，不知道为什么，你心头烦得很，似有一头巨兽在不停搅动你的情绪。

推开门，屋内一片狼藉，你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瞧见他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你。

他被你吓了一跳，当即要跳起来，可是浑身难受、没有力气，像脱离水的鱼只能在地面上无力地扑腾。

“你又喝酒了？”你忍不住皱眉。

一屋子的酒味扑鼻而来，答案已经很显然了，你余光瞥见原本放在柜子上的药瓶瓶口大开滚落在地，几片药片零零散散掉出来。

你难掩心中不满:“你今天有吃药吗？”

他眯着眼，偏了偏头，却没有回答你，也许是刻意想要回避这个问题。但你不依不饶，直直盯着他，与他对峙。

少年被你凶狠的目光盯得避无可避，干脆开始撒娇起来，他带着酒气、疲软的身子扑进你怀里。

你心有怒气，伸手制止了他这一举动。

他不解仰头看你。

“有没有吃药？”你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听着更为严厉。

他终于败下阵来，缓缓摇了摇头。

你一把松开他的手，任他重心不稳差点摔在地上。少年醉醺醺的，突然的失重让他有些着急。

“很好，你真乖。”抛下这句话，你向房间走去。你极力压抑心头的怒火，深怕自己做出什么更过激的事情来伤害彼此的感情。

此刻，你只需要平静。

他什么时候开始嗜酒？又为什么不吃药？

你百思不得其解。

你当真一夜没有管他。半夜，他酒醒了，摸着黑、蹑手蹑脚走进房间，你感觉一个黑影立在门口看着你。

少年似乎是想爬上床的，但他不敢，既怕把你吵醒了，也怕你的诘难。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你喊住。

“你去哪？”你没忍住问他。

“你没睡着啊？”少年的声音温润，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听起来他已经脱离了醉酒的状态。

你根本没睡着，取而代之的是一夜的心烦意乱。

“嗯，”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仿佛能触到那双明媚的眸子，你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上来睡觉吧。”你放缓了声音，话语里确实听不出几分怒意，少年松了一口气。

你感觉那团黑影逐渐在向你靠近。

少年掀开你的被子，然后迅速钻入，毛茸茸的碎发与你的脖子摩擦。你搂住他，用嘴唇轻轻点了点他柔软的肌肤，没闻到一丝酒味。

你声音慵懒:“你刚刚洗过澡了吗？”

少年“嗯”了声，又立马充满愧疚地和你道歉:“我，我知道我不该喝那么多酒的……”

“可是你忍不住是吗？”你打断他，音量不自觉提高，他顿住，空气安静了几秒。

你叹了口气，凑近浅浅吻了吻他离你最近的肌肤，以此表示一种安抚，传达出你并没有生气的讯息。

你很喜欢吻他，喜欢肌肤相亲之感，不同于很多男生总是臭气熏天，他身上总有一股极淡的清香。也许他从未察觉到，所以他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吻他。

但你知道，他也喜欢被你吻的感觉。

“嗯，”他声音很低，很无奈。

你也不强求他许诺什么，转头问出另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吃药呢？”

听到你的话，怀里的人发出轻微的颤抖，他有些慌张:“它会让我头痛，让我失忆，让我痛苦。”

“我不想吃药，我不想吃药。”他开始重复念叨。

你抱紧了他，心疼地喊他的名字。

待他在你的安抚下终于睡熟了，你睡意全无，干脆爬起来给医生好友打电话。

“他不想吃药，还嗜酒，这怎么办？”你看见远方太阳从东边一点一点升起，楼下不停有人走出，估计是上早班的人。

“你好，呃，谁？”好友听着还没睡醒，过了几秒，你听到她勃然大怒的声音:“不是，是你啊，我还以为医院有急事找我呢！你丫的我好不容易休天假想睡到自然醒的……”

她抱怨完，又平静了语气，重复问了一遍，这回听着专业多了:“你是说，你的那只有精神疾病的兽人，他现在拒绝吃药，而且嗜酒了？”

你“嗯”了一声。

好友思考了一下，分析道:“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让他觉得痛苦，然后通过嗜酒来逃避，这下情况更棘手了。”

“要怎么治呢？”你问。

“还是得心理疏导，他得有坚强的意志把酒戒掉才行，不过，”朋友顿住了，你催她:“不过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作为好友，我想提醒你，你对他做的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上回去体验他的痛苦我就觉得没必要，现在他情况更糟糕了……”

你打断她:“你要说啥直接说。”

“我的意思是，你该做的都做了，他剩下的造化，只能听天命了。”

“我不会放弃他的。”你固执道。

“不是，平常没觉得你这么热心啊，你这条件要找啥找不到。你告诉我，你究竟喜欢他什么，你是把他当宠物，还是当爱人？”

“当家人。”你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吧，”好友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你也没细听，因为你注意到房间里传来动静，估摸是小狗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