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昏暗的阴郁，墙壁上面都不显的白，肖战醒了，躺在床上盯着某一处看。真是脑子抽风了，只不过很轻易的请求，甚至算不上软磨硬泡，他就跟着王一博回家来了。

旁边人还没醒，侧躺着，一条胳膊搭在肖战脖子上睡的舒坦。肖战捏着王一博手腕给他塞进被子里，上面深一下浅一下的吻痕，提醒他发生过什么事。

不清不楚的又做了一次，就等同于默认了这样的相处关系。王一博太可怕了，和他一块待着跟喝醉了似的，理智全被偷走。酸涩的感觉慢慢堵在心里，肖战皱了下眉头，好久之后才把眼阖上。

这会儿也就凌晨，但他死活睡不着。

走吧，别在这了，再晚一点也来不及了。肖战烦的头晕，脑子又乱哄哄的，他坐起来想找衣服穿上，慌慌张张的。被子被掀起来的时候撩过来一股风，猛地扑到王一博脸上。

“害怕...”声音从喉咙里颤抖出来，王一博缩了缩，他一下抱住肖战的腰把脸贴在肖战身上死死的不动弹。肖战的心紧一下又松一下的，收缩膨胀的厉害。他对这样的王一博没办法， 僵持了半天又重新躺下，换了个姿势把他搂在怀里。

脸又凑近一点，眼也不眨的看着王一博。王一博好像做噩梦了，肖战用手背揩去渗在他额角的一层薄汗，细细抚平略微紧蹙的眉眼。

早晨很早的时候王一博揉着脑袋睁开眼，神态惺忪着，他看到肖战正看着他，嗯了一声，扁着嘴的表情有点呆俏，肖战手不自觉替他捋平翘毛，动作轻柔，王一博下意识偏头，躲过去肖战。

突生敏感，忽的察觉王一博这样躲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这样碰到他的时候，对方老不乐意，可偏偏主动勾搭招惹这种，王一博又做的手到擒来。

肖战不爽，手用了些力掐住王一博后颈，王一博好像知道下一秒他要干嘛一样，甩着头挣脱，肖战头回这么不顺他，使劲把他往自己这边扯，很强硬的咬王一博的嘴。

恼怒彻底烧到心底，腥甜味在嘴里肆开一点，肖战又不自觉的缓着劲，力度从撕扯感变得轻轻，用舌头描摹着对方嘴唇的形状，温热鼻息扑在一起，格外暧昧。

睡懵的人眼睛瞪得很大，全身被电到一样，后背麻的不适，王一博持续反抗，求饶的眼神看着肖战，细腻的嗯哼腔调从嗓子里挤出来，声音破碎：“松...开。”

肖战越是不松，死死箍着王一博的手腕扣在头顶上不让他动弹，焦灼沉闷的呼吸声铺过来，肖战眼红的吓人。王一博的手腕被攥的疼，痛感从皮肤上溢着，有什么东西从他神经上刺了一下似的，他也不躲了，瞬间搂着肖战的脖子被动的乖巧。

是吃硬不吃软吗，肖战觉得应对这样的王一博有些力不从心，他就像个谜，肖战猜不明白他。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肖战勒着他不松手，抱的很紧，王一博这会儿趴在肖战颈窝里，舒服又别扭，他听肖战低声问他，语气很缓慢：“你让我等等你，好不好？”

好吗？能等到吗？他也替肖战问他自己。可是不是摇头的话，肖战就不愿意跟他认识了，以后也不来他家。恐惧油然而生，那可不行，王一博闷闷的抠着手，想糊弄过去。

“说话。”肖战戳戳王一博的脸。

他揉着被肖战捏过的地方沉默，不敢太敷衍，最后王一博低着头，语调很乖巧：“都行。”

又连着好几天晚上，肖战都是在王一博那里睡。他白天要上班，有时候工作会很晚才到家，就潦草吃饭，和外婆小打小闹一会，待老人困了去睡觉，大半夜的时候他再往王一博那里跑，得亏那人夜生活开启的晚，惯了熬夜，能等他。

他家离得王一博那里其实也不算远，但太晚了这里又偏僻，肖战要绕上两条路才能搭到车，有几次王一博明显是不愿意了，顶着眼下的乌眼青一头撞到肖战肩膀上说开车去他家接他。

很少遇上王一博嘴里没酒味儿的时候，再加上这人懒得衣服也不多穿几件，肖战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柔情，格外能心疼王一博，他摇摇头不让，说算了。

今晚公司有年会，按理说年后要转正的话，这种场合参加一下，认认人热热闹闹的还是挺好的，小明星一个劲给他发消息，说今天能唱歌啦，今天能唱歌啦，肖战回了几个祝贺他的表情，转瞬去找领导请假。

他这种情况好说，临近年关，家里面就一个老人不像话。

差不多每年这个时候，肖战都要外婆买几件新衣服，今年也不例外。他一进门就想邀功，打算倏的出现在外婆面前给老人惊喜。

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礼盒被堆得满是，外婆正慌忙打理，被突然蹦跶出来的肖战吓了一跳。

肖战扫了眼地下的东西，冷漠的目光中闪现了几分难过，又很快恢复到淡定的表情，不满的扁着嘴问了下：“她又来了？”

“嗯，说是过年要准备出国住了，那阵忙，来不了，这次想提前来看看你。”

话听着可笑，肖战面上尽是讥讽：“行了吧，要是真想见我，怎么现在不在啊。”

“你妈那是不敢，她觉得对不起你，不敢见你。”外婆捏过肖战的手，一点一点揉着他的手背：“小慧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了点，你别怨她。”

“她狠心，自己亲生儿子都扔，还白眼狼，吃您的住您的，最后偷您的钱跑了，外婆，我要是你恨都恨死她了。”

“怎么还哭鼻子。”外婆咯咯的笑，抢过来外孙给自己买的衣服，拿出来对着镜子臭美，最后笑呵呵的说：“外婆太胖，穿蓝的不好看。”

肖战的眼眶通红，脚尖一下一下踢着木头沙发小声反驳：“胡说。”

“你来。”外婆朝他招招手，肖战跟过去，两个人走到隔屋的一处小杂间，肖战很少进去，也劝外婆少进去，但外婆听没听，肖战不知道。

室内一点潮湿气都没有，阳光泻进来照在墙上悬挂着的相框上，照片上面都是穿军装的男人，一老一少，分别是外婆的丈夫和儿子。外婆人矮，要垫着脚才能摸着相框中的人脸，肖战过去扶了一把，外婆和往年一样，面色慈爱祥和，说话带着笑：“要是都还活着，我儿子今天就该过五十岁的生日了。”

“对不起。”肖战怯怯的道歉，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有点多了，他不能跟他妈妈怄气，一怄气，外婆总是要劝他的，一劝他就要提起已故的人，未免难受一阵。

“你看这些。”外婆从床下的纸箱子里翻出一本大红色的影集，好几十年的旧物件了，但外面覆着毛毛的细绒，像本干净的荣誉证书，外婆掀开它，第一张就是他妈年轻时候十一二岁站在戏台子上跳白毛女。

“那个时候地方小，不兴叫她们话剧演员，就嚷嚷唱戏的唱戏的呀，你妈不爱听，上去就掐着腰跟人家理论，每次都被扯下来这么一绺头发。你外公家多富呀，祖祖辈辈文化人，给小鬼丫头撑台，后来一闹革命批斗全给毁了。”

肖战倚着墙听，这个时候总不爱发言。

外婆又接着讲：“后来家里挂了光荣牌，我也孤零零了。就和小慧打发着，我俩一起过，人没了，日子还得熬呢，得是这个理。小慧好啊，什么也压不垮她，自己琢磨着做点小生意赚了不少小钱，但感情没经验，遇上了总要犯傻的。所以才叫人连人带心都被骗走了，她也是要好好养你的呀，生下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可你想想，两个人不比一个人，是真苦，她还年轻，是真苦的熬不住。”

“知道。”肖战点点头，蹙着眉不反驳，听都能听懂，但就是迈不了这个坎。长这么大，除了外婆就他妈是真疼他，小孩都缺爱，他又不知道爸爸是谁，从小就赖着他妈的那点宠滋润着自己，可突然有一天，就被最亲近的人扔了根棒棒糖，说一堆无情的话，撂下他就跑了，等这个时候有了新家庭新孩子，又来找他说好话巴结，换谁谁也受不了。

这屋子待久了太沉重，外婆眼瞧着肖战一副可怜样子杵在角落里心就抽抽的疼，她又乐呵起来，推着肖战出去说赶紧吃饭。

吃饭的时候欲言又止那劲儿又让肖战看穿，肖战呵了一声，一勺子米饭全塞嘴里，翻了个白眼道：“有话就说呗。”

“小慧给你的，不多，留着吧。”外婆递过来张卡。

除了必要的时候，肖战很少要她妈的钱，更何况马上能有工资领。他心里想着拒绝，但犹犹豫豫还是没张口，最后把卡从桌上拿起来胡乱塞进口袋里。

外婆挑了下眉，尝着自己煲的汤，心里暖意阵阵，亲人和亲人总要在一起的，能接受一点，以后慢慢的小战就能接受妈妈了。

口袋里的东西烫的要命，这么没有重量的东西使劲坠着他，肖战想，有了这个钱，或许不过多久就可以买辆车了，以后再想去哪的时候，会方便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