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把王一博问住了，肖战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他问着：“你说这世上真有两全其美的事儿吗？”

王一博没有回答，肖战道：“其实并没有，总有一方会吃些亏，站在你的立场你觉得我们不该利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人，但站在我的立场，秦川是可以拿来利用的，毕竟不久之后，他会知道所有该知道的，他想不想面对的都得面对，你要知道我们只是打算利用他，但秦家严……”

肖战笑了一声接着道：“他可是打算完全毁了他。”

王一博皱了一下眉头，沉默片刻后他问着：“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肖战看向远方说：“秦家严的遗嘱上将所有产业留给了秦川，现在这种情况他可等不了到死的时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很快会将名下的产业全部转交给秦川好让自己脱身，除非咱们能找到秦家严亲自参与其中的证据，否则到时候只要秦川一接手，他这招金蝉脱壳就算成功，所以我们利用秦川算是为他好，否则再拖下去，他就彻底完了。”

“我爸呢？会有什么后果？”

肖战看向王一博淡淡地笑了一下，他说：“其实这些取决于我们找到了些什么东西，我现在都还没想结果，你急什么？”

王一博没说话，肖战挑了一下眉，他说：“觉得有些庆幸是吗？我这么跟你说吧王一博，鹿儿港的这帮人，我是肯定要亲手送进去的，我能做的最大程度，就是将你和秦耀摘干净，秦家严在境外给秦耀留的钱我可以不去追究，全权算到徐志洪头上，但其他的……我做不了太多的让步了。”

王一博一直沉默着，肖战喝了一口冷掉的茶，他说：“如果不想看到这种悲剧，你和秦耀出国吧，过两天我让人带你们走。”

王一博听完苦笑了一声，他问着：“非得做到这种地步吗？要是我爸进去了，我还能等着看他出来的一天吗？”

肖战摇摇头：“几乎没有这种可能。”

他看着王一博道：“所以你还有两天时间考虑，是要告诉你爸我在哪儿，还是考虑以后该怎么活。”

王家宅院灯火通明，会客室里王云峰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秦家严挂了电话，坐到王云峰身边：“还是没有一博的消息？”

王云峰吐出一口沉重的气，随后他说：“他一定去找那小子去了，这样挺好的，起码不会有危险，但婉柔那儿……”

“唉……秦耀这个小兔崽子也根本不听劝，他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局面，你说说，这可怎么办！”

王云峰的目光中有些狠戾，他有些恶狠狠地将烟头丢在地上用鞋底碾碎，他说：“想压着咱们打，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门外传来敲门声，秦家严朝王云峰“嘘！”了一声，王云峰有些不甘心地收起了锋芒，门被推开了，何润达晃着脚步走进来，他一看这气氛，笑着说：“二位雅兴啊？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打算先听哪个？”

何润达往天对这两人有多巴结，现在就有多挖苦，这势利眼自顾自地往沙发上一坐，他说：“先听好消息吧，咱们这个月的利润刚算出来了，七十五个亿，王总秦总，恭喜你们啊！”

王云峰冷哼一声，秦家严的脸色也不好看，何润达说：“那咱们再听听坏消息吧？德马郡和圭岛都被灭得干干净净，包括刘大钏也被人带走了，以他那贪生怕死的德行，很快就会将他知道的全盘托出，所以最近咱们的生意停了……”

何润达笑得有些轻蔑，他说：“上头让我问问，这个损失看你们拿什么来补？”

“老子就一条命！要拿拿走！”

王云峰站起来朝何润达吼着，秦家严拉住他：“老王你冷静一下。”

何润达点上了一根烟，他惬意地吐出一个烟圈说着：“看看看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总还会有今天这模样，真是让人感叹啊！”

“何润达！你别太得意了，咱们落马你以为你有好果子吃？”

何润达不在意地说：“我坦白啊，我有诚意啊，这些上头可是看得到的，倒是你们……”

何润达朝地上重重地“呸！”了一声说：“养不家的狗！”

“你！”

秦家严一手指着何润达气得说不出话，何润达站了起来：“还有两天时间，想想该怎么办吧？”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王云峰沉着脸看着他关上了门对秦家严说：“老秦，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了，何润达这个畜牲，我他妈要弄死他！”

“你别太冲动了！婉柔还在他们手上！”

想到这儿王云峰一屁股坐下，他咬咬牙说：“老秦，这半辈子够了，把孩子留下，咱们跟他们拼了吧！”

秦家严叹了一口气：“其实咱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不是吗？老王，凭咱们两个，扳不倒这后面的人啊！”

王云峰却笑了一声：“谁说我们只有两个人？”

秦家严皱了一下眉头，没明白王云峰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还没说话，王云峰抬起头看向他说：“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局面了，老秦，将这一切结束吧，心惊胆战这么多年，结束吧……”

“你打算……”

王云峰朝他点了一下头，他突然放松了身子说：“但何润达必须死在我前面！”

夜又深了，王一博坐在房间看向窗外，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两个小时了。

肖战说得对，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告发，让他们的人将肖战抓了结束这一切，要么……丢掉所有离开这儿……

听起来好像挺简单的，但他想了两个小时却总是犹豫不决。

他不想肖战落到他们手上，不想鹿儿港再背负罪恶，但前提他要眼看着鹿儿港背后所有的人和事都先毁灭……

“饿了吗？”

门口传来声音，王一博回过神看过去，肖战倚在门边问着，王一博摇摇头，他说：“不饿。”

肖战朝他走过去：“为什么不吃饭？”

“吃不下。”

肖战坐到了王一博身边，他说：“我知道你在纠结些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你割舍不下，但……做错事就该收到惩罚不是吗？我也一样。”

王一博没明白肖战什么意思，肖战轻轻地笑了一声说：“我以前也做过错事，也受到了惩罚，夏青和夏立广的死，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来了鹿儿港开始的，这种惩罚不会因为他们的离去而结束，而是会伴随你一生。”

说完他朝王一博道：“这岛你没好好逛过吧？还有很多地方你没去过，我带你去看看。”

路灯照亮了小道，肖战和王一博并排走着，肖战指着前方的房子说：“知道那里面住着些什么人吗？”

王一博摇摇头，肖战说：“走吧，很快就会知道的。”

小屋前亮着灯，肖战敲了两下门，门被打开，王一博看到一个跟王伯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他坐在轮椅上。

“钟叔。”

肖战朝王一博介绍着，王一博朝钟叔打了个招呼，钟叔打量了王一博一阵问着：“这新来的？这么年轻，可惜啊……”

肖战摇摇头：“他不住这儿，我就是带他来看看，其他人呢？都睡了吗？”

钟叔摇着轮椅进了屋，他说：“睡是睡了，睡得不怎么安稳……”

王一博跟着走进屋里，他听到从楼上传来几声压抑的低吼……

“小五今天一口饭没吃。”

钟叔望着楼上说着，王一博有些好奇，他朝肖战问：“这里面住的是……”

说话间一声低吼又从楼上传了出来，肖战坐在一张椅子上说：“现在在吼的那个，叫小五，毒瘾发了。”

说完他指着钟叔：“钟叔的腿，是被人砍断的。”

王一博心里突突跳着，肖战看着他的表情说：“你想得没错，他们是在鹿儿港遇害的，这些都是我的人，混前线的，出事儿了我得照顾他们才行。”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去……”

话还没说完，钟叔道：“我们是自愿的……”

他的语气深沉而冗长，说完他咳了几声说：“他们可害了我们一家人啊……小五才22岁……”

肖战很想点根烟，但看到王一博时他将念头压了下去，他说：“楼上住的还有好几个，现在在戒毒瘾，他们不想进戒毒所，所以我将他们安排在了这儿，这样的戒毒所不止这儿有，其他地方也有，毒品从海外流到鹿儿港，再从鹿儿港流到全国各地，当然不止毒品，几年前有人在西部发现了一尊玉佛，那是咱们国家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这尊玉佛已经到了国内，正摆在某个达官贵人的家里，还有，东平前年的917案，死了四十多个人，七个歹徒手里的枪也是从鹿儿港流出去的，这几年我暗地里一直在查这些违禁品的来源……”

他看向王一博：“你猜怎么着？”

王一博没有回答，肖战叹了一口气道：“太多的事被掩盖了，这底下有一张巨大的暗网，暗网的主人暂且不知道是谁，但顺藤摸瓜，总能找到他的。”

他朝王一博说道：“我并非想要当着你的面诋毁你爸，我也知道你很难接受，但王一博，一身清白的人才经得起诋毁，你爸……他不清白。”